顾雀的父亲只有顾岑这一个姐姐,当年顾岑本已许配人家,再有一月就是她成亲之日。可那时候临海战役爆发,顾岑听闻江湖人集结于临海抵御外敌,便留了家书前往临海。可她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此事便也成了顾家的心病,这些年来四处寻找,却毫无音讯。
本以为林羡鱼查案会有一些线索,可没想到林羡鱼也不知道临海战役的细节,顾雀和顾霖颇有些失望。
林羡鱼也有些无奈,长安之事牵扯到了临海战役,而他所有的重点都在戚欢三人的纠葛上,没想到此事竟然也与顾家有关,只是参与那件事情的江湖人,多数战死,又或隐退,若正要说,那如今能够查问的也是剩下了承欢。可是,这个人和江潮生在一起。
林羡鱼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顾氏兄妹,只说道自己会帮忙留意,便也没有提其他的事情。
顾雀也知晓林羡鱼的为难之处,毕竟他们不是官府中人,且与滇城的案子没有多大的关系,也不方便询问案子其中的细节,也只能期待着林羡鱼从别的地方探听到消息。
林羡鱼想了想,向顾雀问道:“不知两位和小王爷宋贺相熟吗?”
顾霖秀眉一挑,眸光微动,“哦,原来你那天约我喝酒,是想问这个事情啊。那你怎么不问碧尘哥哥,他和小王爷关系那么好,要想见小王爷,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嘛。”
林羡鱼岔岔一笑,那天他约顾霖酒肆相见,实际上并非是为了宋贺,而是有另外的事情。听闻灵鹫宫的泠酒和顾家有些关系,他本来是想从顾霖这儿打听下灵鹫宫的事情。不过现在也用不着了,泠酒既然已到了滇城,总是会见面的。
顾雀略一沉思,扬眉道:“宋贺现在在同贺楼。”
林羡鱼闻言笑了起来,眼中有些许赞许。“多谢顾公子,我有事先走一步。”
顾雀点了点头,拽了一把顾霖,两人看着林羡鱼出了巷子往同贺楼的方向去了。顾霖仰头望着兄长,不悦道:“你刚才为什么说谎?他可是伏魔司掌首,若是让他知道了事情真相,可别埋怨我们。”
顾雀轻声叹气,摇头道:“有时候说谎未必就是坏事,林羡鱼是个聪明人,即便是日后知道了此事,也不会怪责我们。你啊,还是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这人和人的感情,不是讨好就可以获得相应的回报。”
他声音低了低,伸手抚摸着顾霖的秀发,幽幽道:“霖儿,林羡鱼不是你的良人。”
顾霖眼中的光线黯淡了下来,颇为失落,细声道:“我知道兄长是为我好。可是感情的事情,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以前的时候,你总也说碧尘哥哥不是我的良人。我后来仔细地想过,我对碧尘哥哥只是欣赏。可是,看到林羡鱼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喜欢上他了。”
那天,林羡鱼站在屋顶上,眉眼间拢着笑意,身上带着一份淡然,却又似历经沧桑,那双眼睛好似看透了一切。顾霖就那么看着她,她的心里小鹿乱撞,不敢与他对视。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建立,很多时候都是在一瞬间。林羡鱼回头看向顾霖的那一瞬,便在顾霖的心中烙下了无法抹去的印记。她虽然年纪尚小,可是她知道自己动心了。林羡鱼和赖碧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也是在那个时候,顾霖明白了自己对赖碧尘的感情,也正视了自己对林羡鱼的一见倾心。
然,诚如顾雀所言,林羡鱼有未婚妻。他的未婚妻是沧澜城的秦无雁,宗门少主,就身份地位而言,顾霖没有任何的机会。若论其它,顾霖也没有这个自信可以让林羡鱼抛却秦无雁而喜欢自己。感情这回事,在顾霖看来没有先来后到,也不该受身份地位与门第的束缚。
顾霖不是个自私的人,当然不会去破坏林羡鱼和秦无雁的感情,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做不到拿得起放得下。或许,她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可现在,她只想帮着林羡鱼查清滇城的案子,找到自己失踪的姑姑。
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顾雀和顾霖一同长大,又怎么会猜不到顾霖的心思。他想要告诉顾霖早点放弃,可他也明白,所有的事情旁人看得再清楚,说的再对,那也只是旁人。想要看透这些事,还需的顾霖自己明白其中的道理。等到哪一日她真的想明白,那也就释然了。如此,便也能遇到更合适,更好的人。
顾雀是喜欢林羡鱼的,他也想顾霖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可是,毁人姻缘,又或是让顾霖与他人共侍一夫,他不愿意。他顾家的儿女是独一无二的,有他们自己的骄傲。
两人在巷子口站了许久,顾霖伸手揉了揉眼睛,笑着摇头道:“哥,我们去帮林羡鱼查案。”
顾雀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挽着她的胳膊走出了巷子。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阳光温暖,微风拂面,花香落入鼻中,所有的事情都那般的充满生命力,那般的鲜活。顾霖眼中温柔,忽而觉得心中豁然开朗。
林羡鱼慢悠悠地踱着步子,终于停在了同贺楼门前。
时间尚早,同贺楼的大门紧紧关闭着,但可以听到院中有嬉笑声。宋贺身边跟着的那些下属虽然藏的很隐秘,但却逃不过林羡鱼的眼睛。
林羡鱼蹲在屋顶上琢磨了一会,仔细将同贺楼的地形记在心间,身形一掠,风起,他已不见了踪影。
同贺楼内,贺语坐在桌前手捧着茶盏,双眼似是会说话一般,盈盈之间落在了宋贺身上。她眼中有一分打量,却多有疑惑。茶汤清幽,落入口中微带一丝苦涩,而后甘甜。
贺语浅浅啜了一口茶后,轻轻将茶盏放置在桌上,轻声细语说道:“小王爷所说之事贺语无答应。这同贺楼中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可都看着我呢。”
宋贺眉角微挑,端着茶盏地手略微顿了下,与贺语四目相对,轻笑一声言道:“哦?姑娘的意思是,我父王这些年给你的银子不够?让你离开滇城,是我父王的意思,小王不过是传个话罢了。你若是觉得不妥,那便自己去王府与我父王理论。”
他说这话时情绪没有半点的波动,好似说着一件极其平淡的事情,可这些话落在了贺语耳中却是那般的刺耳。
林羡鱼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摸着自己的下巴,有些想不明白。霍白薰和赖碧尘说贺语和宋祁安两人关系暧昧,怎得这个时候宋祁安突然要贺语离开滇城?
“小王爷,你这话说的可有些伤人啊。”
贺语站了起来,拂了拂衣袖,双眸间闪过一丝寒意。
“不过既然是宋王爷的意思,贺语照办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