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了和靳盛约定好的咖啡店,进门之前,我就留意到这家店十分冷清,这不符合在市中心这样的位置还这么冷清,约在这么一个地方,倒是有点让我觉得意外。
我进去以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靠窗的位置,阳光充足,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马路,走过的人群都是匆匆忙忙,像是没有什么时间停下来看看蓝蓝的天空。
服务员走了过来问我要喝些什么。
“一杯拿铁,谢谢。”
刚点完,靳盛就来了。
他刚坐下,我就开口说:“来了呀。”
“刚才路上遇到点事,耽误了点时间。”接着靳盛对着过来的服务员说:“要一杯黑咖啡,不加糖,谢谢!”
他回过头问我:“有什么要问我的,我都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不隐瞒?”
“不隐瞒。”靳盛怕我不相信,他酝酿了一会情绪,说:“或许我有些事情让你觉得不靠谱,但是阿商应该和你说过,我欠她一个人情,该还的,我不会欠着,你想知道的,如果我知道,我定不会隐瞒,这是我对她最后能做的事情,只有这么一件了。”
他在等我说下去。
“不管怎么样,你来了,这样我的疑问就有人来解答我了。”我看着靳盛,叹了叹气,他的到来,一下子让我不知道从何问起,他能来,是我意料之中,但是他说,我想知道什么,他如果知道的话,都不会隐瞒,这一点,我是该相信好呢,还是不相信呢?
我不怀疑商女,但是眼前这个人……
我放不下对他的疑心。
“你如果像问柏家的事情,我可以回答你。”
“柏炎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吗?”我问。
“知道,这也是我和柏家有生意上来往的时候,查柏家的资料时发现当年柏夫人生下的孩子是三胞胎。”
“柏奕呢?”
“柏奕?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参与柏家的事情了吧……”靳盛有些疑惑地看着我,说:“之前生意上往来,都是柏奕和我谈合约的,这一点你有什么疑问吗?”
在靳盛说起柏炎的事情上,我一开始没明白过来为什么他能够查到柏炎的事情,而现在我忍不住问起他来了,“柏奕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这个事情你不知道吗?”
很显然,靳盛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他听了,人都被我下了一跳,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也怪怪的,“这个我的确不知道,之前和我谈合作的那个人,签名都是以柏奕的名义和我谈合作的,你现在说这个柏奕在很多年前就去世的话,那么……”靳盛刚低下想事情的头,他又抬起看着我说,“那和我签合同的那个人是谁?”
“应该是柏溪。”我心中有了答案,我不能够给靳盛一个准确的答复的原因,这次要和他聊的,也是柏家的事情。
“柏溪吗?柏家从来都不让他接触生意上来往的小少爷,居然和我谈了这么多年合作的人,就是柏家所说的花花少爷柏溪,呵呵,还真是有够好笑的。”靳盛嘴上虽这么说,他很明显知道柏家给他摆了一道,他没说破,不代表他不知道其中的事情,这下子,靳盛会找个时间好好和柏家的人谈谈了。
靳盛查到的,他估计是遗漏了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柏胜天背后的势力。
苏家的事情,我猜,这一点是靳盛没有及时查到的,如果查到的话,苏恒和苏仨的事情,以及柏溪的事情,估计他就不会轻易把他知道的时候告诉我了……
“你知道前些日子我出事的时候,是谁把车上的人带走了。”
靳盛明显愣住了,他那时候刚好收到柏家的消息,说是柏奕在那辆车上,正当他赶到的时候,人已经被救走了。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当时我去到的时候,你已经救护车送医院了,至于你说的人,我去到现场的时候,就没有看见其他人……”
“没有其他人吗?”我问,这样一来,事情显得太诡异了。
“你说到有没有其他人的话……”靳盛说到这里的时候,面色有异,说:“有个女人一直都站在附近,没有走,那时候我也没留意到她,只是我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那里了,我看见救护车走了以后,她还在,神情有些奇怪,想笑又不笑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不然就是那个女人知道一些事情……”
“没看清她的模样吗?”
“距离有些远,我没看清。”
“真有点遗憾了。”
“你想知道的话,我想我可以去车子找一下有没有拍到。”靳盛说起车子的视频,倒是提醒了我可以查一下出事情之前的记录,有什么车经过的话,说不定还真是有车子记录了下来……
我没有拒绝他这个提议,反倒是提议道:“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查一下来往的车辆记录。”
“可以,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靳盛抬起手看了一下手表,我看到他的动作,知道他是个大忙人,现在抽空出来陪我一会儿,估计这个时间,他就损失了几个亿也说不定。
当然,这个想法,只是想想。
“有。”我好不容易约出靳盛,怎么会这么快就放他走呢?“党婧,她最近有没有和你联系。”
“党婧?媒体女王?”靳盛反问我,“她这个人,我还没见过她呢,你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了。”
“没见过她?”我问靳盛,靳盛说:“没见过,她的名字我倒是知道,不过,她和柏家似乎有什么仇吧,好几次柏家的生意都是她背后破坏来着,当然,生意肯定有得有失,她做的事情,也是有她自己的原因。”
靳盛没有直接说党婧的不是,在生意上,党婧的确有意无意地阻挠着柏家的生意。
我记得有一次,柏家损失了一个亿的项目,当时党婧就开心地叫我出去喝酒,喝酒倒是没什么,只是她在我没来之前就喝得不省人事了。
当我来到“醉了”酒吧的时候,找到党婧开的吧房,一推门进去,地上都是酒瓶子,在我来之前,党婧就约了人,人走了以后,她才把我约出来。
“你怎么喝那么多?”酒味弥漫在整个吧房里,我还没进去,刚开着的门,我都能闻到浓重的酒味,不过,党婧喝了那么多酒,我又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待着,便走到她身旁,她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手里握着喝了半瓶的红酒,她傻愣愣地对我笑说:“相思,你知道吗?今天我让柏胜天损失了一个亿的项目……你不知道我多开心……”
“一个亿而已,你以为柏家在意这一个亿吗?”我看她喝得那么多,倒是不觉得她这个做法有何意义,损失一个亿对于柏家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只是……
“这个可是苏家的股份。”党婧忽然认真地告诉我。
我正要扶起她的手又松了开来,“苏家的股份,你说的是苏家开的今朝酒醉那家公司?”我有些不确定地想要问党婧,想要确定是不是今朝酒醉这家公司,这家公司在我们这边,算是有了好几辈人的心血了,是个不错的口碑的公司,专门售卖酒的一家公司,听说一年就可以挣下几十亿,不知道是真是假。
外界都说,能够得今朝酒醉的项目,这辈子不愁吃喝玩乐了,估计这几辈子都不用出去工作,都能够养活下一代了。
今朝酒醉这家公司是苏家最大运营的公司,最大的股份是苏家姐弟持有,所以说,这也是苏家姐弟为什么一直在柏家都那么安全的原因,这是他们的护身符,丢了这家公司,等于把苏家几辈人的心血毁于一旦。
苏仨和苏恒之所以忍,是因为,他们不能够把今朝酒醉这家股份也交给了柏家。
和苏家合作的人,分别有莫家和宋家。
他们两家人持有的股份都是很多的,只是,党婧能够拿到其中一份,对于柏家来说,是挺大的损失。
如果柏家损失了宋家这份股份,那么苏家姐弟就有可能有翻身的机会了。
党婧这么做,的确有风险。
“你这么做,不担心柏家的人找你麻烦吗?”我对于党婧这么做,如果我事先知道,我是肯定会去阻止她,她没有告诉我,是因为她知道我知道了,肯定会阻止她,所以她没有告诉我。
“你也不是不知道,柏家于我而言,我是多么想要把柏家的人全部拉下台。”党婧抿着唇,从出狱以来,党婧要做的事情,除了千逸和她孩子的事情,她没有什么可以被拿捏住的弱点,千逸和她孩子,在她做这件事之前,她已经送他们出国了。
“如果千逸知道,他也不同意的。”
党婧坚定地摇头,说:“不会的,千逸会支持我这么做的,不论我做什么事情,他都会支持的,无论对与错,在监狱里,他找人这么做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我的心已经死了,我那个时候已经死了,相思,如果我说我现在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我想只有这么一个了,就是看着柏家的人一个个在我面前一个个进去监狱,没有比这个可以让我解恨的。”
“党婧……”我抱住了她的身子,她身上传来的酒味,我无奈地叹气说:“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对是错,你不后悔就好……”
柏家和苏家,现在还要加上党婧的事情,是够乱的。
“不会后悔的。”酒能够消愁,无奈的是,酒不能够真正地让人忘记愁,党婧眼里都是坚定的眼神,不把柏家给弄倒,她不会松手的。
党缘的事情,她可以理解,但是她不能原谅,柏溪曾经带给她精神上和身体上的伤害。
这一件事情,的确是柏溪的不对。
只是,这件事,柏溪也有他的无奈。
谁都有被误会的时候,党婧这边,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只能陪在她的身边。
她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酒,我没有喝。
我知道我阻止不了她,那么……
我负责让她安全回家就好。
今晚,就让她不醉不归。
难得,她喝得那么烂醉。
以前的党婧,从来都不碰酒的。
出狱以后,她就变了。
眼神也变了。
温和的眼神,如今变得对谁都冷冰冰的神情,让我有时候也觉得陌生。
我知道她也忍得很辛苦。
只是……
党婧是个坚强的女人,凡事,她都能够解决,我问她:“那么,你要哭的时候,谁给你一个肩膀?”她把千逸和孩子都送走了,她的要强,她的脆弱,她的泪水,又有谁给她一个可靠的肩膀,又有谁给她一个安慰,又有谁替她抹去眼角的泪珠,一切看似很难过,或许,一切都很难过。
她淡然地说,“习惯了就好了。”多少个寂寞的夜里,她都这么安慰自己。
这样的她,让人心疼。
“习惯是个可怕的习惯。”我说。
习惯,我还是习惯不来,这好像习惯了寂寞以后,快乐好像如同死寂一般消逝在我们脑海里,快乐都感受不到了,这是党婧要的吗?
我相信千逸也不愿意看到党婧不开心。
“只要不沉浸在习惯里,就不那么可怕了,我不习惯下去,那么让习惯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我,到底是习惯改变了我,还是我改变了习惯……”党婧这么说,把我给绕昏过去了。
“你这个话,倒是在说你还是没有习惯吗?”
“谁愿意习惯一成不变的日子,再怎么活着,也得好好活着,这么消极得活下去,不像我的个性。”
“你的个性,是内敛而冷静的,你的愿望是周游全世界,生一个孩子,和老公一起去海洋世界参观……”这是以前党婧的想法,在她没有结婚之前,她曾这么想过,现在,这个想法好像与她越来越远了。
“相思,你说,以前想的,是不是很远了呢?”
我偏过头,不看眼里满是忧伤的党婧,“傻瓜,以前不远啊,等这些事情做好了,你就有时间了,不是吗?你想去做的事情,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完成,我们不急……”我这么安慰她,不知道是在挽救在党婧心底最后的希望呢,还是我在努力地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