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尽力,先公后私,首先我会以最优的价格完成你交代的任务,至于私人恩怨,再说吧。总之你放心,我会努力工作,绝不损害你的利益。谢谢你不嫌弃我,还对我委以重任。”
自己的敲打也够了,对方有着旁人无法忍受的人生经历,让他分分钟就放弃仇恨是不可能的,本质好,思想就有可能转变,但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得给他时间。
“行,那咱到厂里去,我亲自跟罗经理和赵厂长交代一声,给你五十万的收购资金,希望你能在这个价格范围内搞定整个照明厂的厂房和家属楼。”
“五十万?我觉得照明厂要不了那么多钱,厂子里厂房破旧,设备陈旧,家属楼也年代久远,一切都要死不活的,值多少钱我不知道,但肯定值不了五十万。”夏明举以一个内部员工的眼光看问题,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我给你这个专项资金是壮胆基金,这厂子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我看中的不过是他们的地皮,但你还不能对厂里的人这么说,不然整个照明厂的几百人全失业了,还不都跑到我凯茵德厂来闹事?这么着吧,这收购的事,钱虽然从凯茵德出,但是一个单独的项目,和凯茵德不搭界。一定不能对凯茵德有任何影响,记住这一点。改革总是有阵痛的,但这阵痛在照明厂消化就成了,别波及无辜。”
“是,明白,我保证不波及凯茵德。”
“资金的来源,我告诉你一个说法。你就说你有个远房叔叔很久以前下了南洋,在国外打拼了一辈子,挣了大笔的财产,突然英年早逝,可怜无后,于是把巨额遗产赠予了你们兄弟姐妹。”
“呵呵,有这么好的事?我都想相信了。”夏明举其实一点都不幼稚,小时候求爷爷告奶奶,天上都没掉点塞牙缝的东西,现在出了个有钱的远房叔叔送遗产,打死他都不信,但他相信面前这个给他们家带来好日子的女孩子,还有那个未曾谋面的姨爹。
“信不信不重要,但你要说得别人信,这种事你说一遍,让别人去传就行了,没人在乎你说的话的真实性,人家只关心自己的切身利益。”
夏明举点点头,道:“好,一切听你的。”
到凯茵德划出五十万交到夏明举的手上,郝星并没有当着罗浩熙和赵艳芳的面,免得他们奉送上一副惊诧的目光。办大事就要不拘小节,有些人没有得到过机会,你以为他会永远混在社会底层,一旦他有了大笔的资金,自然知道如何运用。
郝星其实并没有指望夏明举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作为,她帮他不过是在替社会赎罪,这个社会欠他们兄弟姊妹五个的远远不止五十万和那几套房子。
夏明举拿到写有自己名字的存折,看到五后面的五个零,一双眼睛瞪得简直赛过铜铃,他这辈子没见过什么钱,更没见过这么多钱,关键是这钱的主人是自己。这个小小的存折对他来说不仅仅是钱,更有百分百的信任,他不是一个油嘴滑舌的人,社会也没给他油嘴滑舌的机会,他下定了决心,这辈子一定好好报答这对父女,一定好好完成她交代的任务。
万语千言只化作了一句话。
“我一定办好你交代的事。”
郝星觉得还有件重要的事没办,道:“你有炉子吧?”
“有。”
“走,到你家里去。”
这个表妹的思维变得相当的快,夏明举还没消化掉存折的事,就上了车,跟着他回到了家。
“把你的那些钱全都拿出来。”郝星的话说得很温柔,但夏明举没有犹豫,很是听话地从墙壁的砖缝中捞出一些零碎的钱来。
“把炉子生起来。”
“哦。”
夏明举往里面填柴火点燃的时候,郝星将那些染血的钱扔进了火焰。要是几天前,夏明举肯定会和烧他的钱的人拼命,但因为这个烧钱的人是他表妹,而且一次性给他的钱远远高于这个数,最关键是干干净净的钱,再让他看那些烫手的山药,他已经无感了。
郝星看着他的表情,没有反抗,而是很平静地看着那些钱在火中熊熊燃烧,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些不舒服,毕竟是你冒着生命危险弄到手的,但这些东西留着就是祸害,你不能肯定,哪天花这钱的时候会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咱一股脑烧了干净,免除后患,从此以后,你要忘记你干过的一切。你的人生,从现在开始。”
“嗯,好。”
看着钱在炉子中熊熊燃烧,再变成灰烬,郝星突然觉得有些滑稽,道:“烧钱是什么感觉?”
“……”夏明举跟不上郝星的思维,一脸茫然。
郝星往炉子里面丢了几张钱进去,看着它们变成火焰跳跃,莞尔一笑,道:“人说烧钱是件很爽的事,此时此刻,你觉得爽吗?”
“爽?”夏明举摇摇头,一副心被掏出来烧烤似的,拍着胸口苦着脸道:“不爽,这儿钻心的疼。”
将手上的钱全丢进炉子,看着它们燃烧起来,再拿根棍子扒了扒,让没燃烧完全的,彻底变成灰烬,说了句令夏明举不懂的话,“穷的时候,烧的别人的钱都心疼;有钱的时候,烧自己的钱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夏明举继续无语。
躲在屋里烧钱,将整个屋子搞得乌烟瘴气,两人呛得直抹眼泪,直到钱烧成了灰烬,看不到一点轮廓,郝星才将窗子打开,道:“行了,我要赶回去上班了,你也开始你的工作吧,解决不了的事和表伯伯妈,还有冠杰商量,对了,表伯家的老大罗冠英是公安,你知道吧?以后免不了和他打交道,记住,你什么都没做过,你就是一个受苦受难的苦孩子,这世界欠你的,你不欠别人的,所以看见他的时候不要心虚。”
“是!”
“还有,我干爹也是穿制服的,我可能会请他的人来训练咱的经警,到时候会经常和你打交道,你也不要心虚。到时候跟着学点擒拿格斗,艺高人胆大,干事业需要本事,防身的本事也不能缺,打得赢别人不去挑衅别人,和打不赢别人害怕得不敢动手,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
“嗯,明白,跟专业人士学技艺,不是为了打击别人,而是为了面对强手的挑衅有底气。”夏明举说这话的时候,郝星很难将他和一个只混了个初中文凭的人挂钩,这家伙其实还是有文化底蕴的,不然没这么强的领悟能力。
觉得没什么可交代的了,郝星道:“那行,该帮你处理的问题都处理清楚了,剩下的就看你的本事了。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不早了,我要回去上班了。”
逃也似的从烟熏火燎的屋子里出来,门口站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一脸焦急地往屋里张望,关切地道:“着火了?”
“没没没,生炉子呢,呛着您了吧,不好意思,对不起。”郝星挥动着手,想将烟雾早点挥散出去,陪着笑道。
“哦?生炉子啊?屋里没风,我们生炉子,总在楼梯间生,楼梯间敞亮,还有风,生起来快,还不熏人。”小脚妇人没多想,时时不忘向晚辈传授人生经验。
“您说得对,这不是没经验吗,表哥,以后生炉子在楼梯间来生。”郝星笑眯眯地道。
“好的。”夏明举很是配合,赔笑回答。
“对不起,让您受惊了,奶奶,以后你们都是邻居了,有什么事,还得您多多关照呢。”郝星的一张嘴对老人说话的时候总是甜,她惯于讨老太太开心。
和老人寒暄几句,郝星赶着上班,匆匆告辞下楼了,下楼的时候心想这么高的楼,老人上下楼梯真是件困难的事,不知道老人家是不是每天出门。
夏明举跟着下了楼,肩膀上压上了千斤重担,荷包里放着收购照明厂的巨款,他迫不及待地要开始自己的工作,至少要摸摸底细。
郝星呢,上班是次要,将王鑫亿从仓库里捞出来是主要的。
不知道这家伙吸取教训没有,还会不会惦记着暗害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