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康接许风回大理古城,一路上净说些无关精要的话。许风知道他会来接自己,但是没想过为什么要来接自己。
龙晓雷一直在大理古城的旅游公司,他们俩属于公平竞争。杨康够不着山上的许风,自然会跟龙晓雷走得很近。这一点儿许风早就想到了,只不过没有想到,刚来到大理古城,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龙晓雷。
坐在饭店的包厢里,许风看了一眼对面的龙晓雷。几个月不见,龙晓雷看上去比以前胖了不少,身边坐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女人。看上去比龙晓雷大不少,许风没想到龙晓雷喜欢这种类型的。
杨康帮忙圆场,这顿饭是龙晓雷请的,算是为许风接风洗尘了。知道许风在那边过得不好,特意帮他改善改善生活。
兴许是跟老李处久了,许风早已对一切难听的话产生了免疫。龙晓雷一直在一旁冷嘲热讽,彰显他的高大上的同时,不忘了阐述许风穷矮搓的生活。
许风一点儿也不生气,龙晓雷说他的,许风吃自己的。不管龙晓雷说什么,都没有停止许风吃东西的速度。很多话龙晓雷说的没错,许风的确在工地混了八九个月,钱没多挣苦没少吃,估计业绩也不咋地。
跟龙晓雷比起来,许风这次是铁定要输了。不过许风也不在乎这个,反正一共有七次,输掉一次不会影响大局。而且许风也不认为龙晓雷就稳赢,虽然他身后的支持者比许风多,但是这家伙一直都喜欢自由。
送走龙晓雷和那个女人,包厢里只剩下许风和杨康。虽然龙晓雷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这顿饭归根结底还是杨康买单。
杨康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让人把饭菜撤走,换了一壶好茶。他接许风过来不是为了看热闹的,龙晓雷和许风大家较量杨康插不上手。但是杨康也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才会把许风单独留下。
谈正事,许风也收起了刚才的随意神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是一个做人的最基本道理。龙晓雷不管怎么贬低许风,许风都可以视而不见。因为他们是对手,不尊重对手的对手最是让人失望。
许风喜欢龙晓雷跟他针锋相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剑客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剑客一样。在很多武侠片里都经常出现的一句台词,没有对手的剑客才是最悲哀的。生活也是如此,没有对手的激励,又怎能突破自己呢。
许风品着刚泡好的茶,听着杨康的心里话。
杨康虽然比许风大不了几岁,但是社会经验相当丰富。眼界和胆识都非常人,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他施展拳脚的机会。
大理管事,按照龙门内部的等级结构,掌管一个市的管事,还算不上中层管理者。尤其是在龙门,对等级的划分有着极其严格的程序,每个人想要上位,都需要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
简单来说,龙门现在处于混乱阶段,杨康看准了这个机会。如果下对了注,他就可以再升一级,甚至更高。
门主接班人的竞争,已经把龙门变成了四股势力。再具体一些,其实四股势力最终一定会变成两股势力。老大和老四家关系不错,老二和老三家关系很好。真正到了最后的竞争,四家肯定会变成两家,然后以二对二的结局平息此事。
截止到现在为止,杨康已经做出了很大的努力。老三和老四那边他都联系过了,因为竞争的地方不在云南,杨康就是想攀也攀不上关系。
起初他去工地,就是为了跟许风套近乎。不过后来他知道一些情况,感觉许风和龙晓雷相比,后者的胜算更大一些。后来的几个月他没去工地,而是一直围着龙晓雷转。不仅如此,他还特意去了趟明珠,拜会了龙晓雷的家人。
杨康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只要龙晓雷家人接受了他,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龙晓雷。至少能够给许风下一些绊子,让龙晓雷赢得轻松一些。
说是一场公平的竞争,其实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公平。四兄弟身后代表四股势力,每个势力都在极力帮助自己拥护的那个孩子,还会在适当的时候给对方使绊子。长老会对此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手心手背都是肉,打谁都心疼干脆不管。
杨康向许风表露了忠心,只要许风点头,他可以用尽办法让龙晓雷输掉这次比赛。如果许风能够在曹玲面前帮他说几句好话,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杨康说完后盯着许风,试图在许风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只可惜,杨康说完后的几分钟里,许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酷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只是看着窗外的街道。仿佛根本没听到杨康的话,只是陷入了沉思。
龙晓雷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尤其是玩心眼的事,许风很多时候都要万分小心,生怕一不留神就着了他的道。杨康比许风大,自然要比龙晓雷更大。这个大不只是年龄上的差距,还有心智和城府。
虽然许风在山上待了八九个月,但这并不代表他与世隔绝。既然答应了曹玲,他便不会只是敷衍了事。杨康的出现,他知道为了什么。后来的消失,他也知道为了什么。现在的出现,许风也知道杨康想要什么。
面对一个比自己经验老道的对手,许风唯一能做的就是按兵不动。看看杨康到底有多大胃口,然后才好对症下药。
杨康想做云南的总管事,这是许风得出的最后结论。不管杨康说的多的逼真,也不管他说的那些是真是假,听到许风耳朵里,就只有那么几个字。
杨康去巴结龙晓雷,然后想通过龙晓雷家里的关系,让他坐上龙门在云南的总管事的位子。想法很简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就在杨康还没走出明珠机场的时候,许风就已经得到了他去明珠的消息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毕竟许风是龙门前任门主的儿子。虽然他没在龙家待过一天,但是根据龙门森严的门规。在龙云天死后的那一刻起,许风便是最有可能接管门主之位的人。虽然很多人不看好许风,这并不妨碍事情的结果。
龙晓雷一向自恃清高,而且他的家人跟他差不多,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像是古时候的皇宫贵族,一副我跟你们就是不一样的样子。许风看起来很不爽,每次看到龙晓雷趾高气昂的样子就骂上两句。
最后许风说要回去考虑一下,杨康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二人离开饭店,杨康驱车送许风去了早已订好的酒店,因为许风还没有想好下面要做什么,所以只能先住进酒店,然后把所有事情捋清楚了。
离开明珠的时候,许风把这次竞争想的很简单。凭借个人的实力,去证明给大家看。不管结局如何都无所谓,努力过就不会后悔。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开始所说的绝对公平,跟他所理解的不太一样。他以为绝对公平是大家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然后拥有同样的资源去做事。
现实中许风发现,原来长老会说的绝对公平,是说大家可以一起帮忙,绝对公平的让大家利用到一切可以提供的资源。
这就像是大家一起考试,然后考官发给没人一份参考答案。再郑重其事的告诉大家,你们的机会是均等的,时间也是一样的,但是答题时间是有限制的。然后在宣布最后一条之前,已经告诉跟自己关系最近的那个考生了。
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许风拨出去一个号码,很快便接通了。
“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话筒里传出一个很好听的女人的声音,听声音肯定猜不出多大,如果龙晓寒在场就一定知道是谁。曹玲,龙云天的女人,龙晓雷的母亲,许风的生母。
“也没什么大事,刚才杨康来找过我了,说是想帮我一把……”
断断续续的,许风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曹玲。虽然他还不能接受龙家长孙的事实,但是他却已经接受了曹玲这个母亲和龙晓寒这个姐姐。虽然嘴上没叫过,但是心里已经有了。叫出口是迟早的事,就看早晚了。
“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主意一定不是杨康自己想的。这小子我见过几次,跟他也打过交道。社会经验很丰富,而且脑子很好使,很多事都办的漂亮。在云南也算出类拔萃了,不过他还没那么大野心。”曹玲不急不缓的说道。
许风没想到会是这样,他还以为杨康真的已经强大到那种地步了呢。能够成为掌管龙门在大理的所有产业,这已经让许风唏嘘不已了。如果他真的接手龙门在云南的整个产业,岂不是成了妖孽。
曹玲在电话里叮嘱许风,不要觉得杨康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是他有多强大,而是因为他有底气。杨康家就在云南,让许风抽空去查一下。曹玲也只是大概知道,杨康的家族在云南一代很有势力。
能够折腾出这么多花样,除了杨康本身的能力之外,还有一部分来自于他的出身。
同样是一个创业者,同样投资五十万。一个把五十万当零花钱的家庭里走出来的孩子,和一个把五十万当成全部身家的家庭里走出来的孩子,就算是同样的机会做一样的事,前者多半要比后者更有可能成功。
压力是动力没错,但也要看动力需要多少。如果压力过大,那产生的就不是动力而是阻力了。
杨康就属于前者,家里条件不错,所以可以由着他折腾。钱花没了家里有,只要开心怎么玩儿都行。所以他想玩儿更刺激的,便需要更大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