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晴跟姜宝青为着自保,也装过一段时间的乞丐。姜晴很是好奇道:“哥哥,这是谁啊?”
这一声倒是吸引得姜二丫看了过去,先是看到了姜晴,姜二丫见她穿得极好,又叫姜云山哥哥,惊疑道:“这是姜宝青?……”
不对吧?
模样对不上啊。
而且四年不见,怎么还是个小孩子?
然后姜二丫就听得旁边一道声音淡淡道:“我在这。”
姜二丫眼神一转,落在旁边那人身上,只一眼,她就羡慕嫉妒的差点抓了狂!
尽管只是家常穿戴,却也挡不住姜宝青那逐渐盛开的倾城姿容,冰肌玉肤,花容玉貌,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从未受过人间苦难的千金大小姐。
姜二丫突然强烈的憎恨起老天爷来。
世道不公!
凭什么!凭什么她姜二丫这几年流离失所,颠沛流离,见识过这个世界最可怕的黑暗,也过过这个世界最苦的日子!凭什么姜宝青那个小时候痴痴傻傻的弱智,竟然出落得这般水灵,甚至还锦衣玉食的,过着呼奴使婢的神仙日子!
姜二丫看着姜宝青,眼里那股恶毒的愤恨,简直要喷薄而出。
姜宝青倒是没有半分吃惊,这股恶意,确实是姜二丫。
姜晴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挡在了姜宝青身前:“姐姐,她到底是谁?”
“姐姐?”姜二丫眯着眼,打量着姜晴,“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姜宝青将姜晴拉到自己身后护住:“我义妹。”
“义妹?!”姜二丫眼里几乎喷出火来,“你们倒能的啊!正儿八经的亲姐姐还在这受苦呢,看看我这穿得是什么,天天过得是什么日子!你们倒好,还认了义妹,去养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老天爷怎么没劈死你们啊!”
姜云山无奈的喊了一声:“二丫姐,你要不先去洗漱换身衣裳,休息下?”
姜二丫倏地住了口。
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两个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她打任她骂的穷孩子了。
她现在不能得罪她们。
实在是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一时间没有憋住。
她若是想在这过锦衣玉食的日子,就不能把关系搞得这么僵……这俩人的狠心,她不早就见识过了吗?
姜二丫僵着脸,顺着姜云山的话茬下了坡:“行吧……”
丫鬟领着姜二丫去客房安顿了,姜云山他叹了口气,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叹道:“我倒没料到,过了四年,二丫姐还是那个脾性……”
姜宝青倒是不吃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
姜晴小声道:“她好凶啊,刚才看我跟姐姐的眼神好像要吃了我跟姐姐似的……”
廖春宇也被方才姜二丫那副模样给吓到了:“确实也太吓人了些。”
姜云山也是颇有些头疼:“之前她那副模样,又不能丢着她不放。再看看眼下,又觉得好似把一尊麻烦神给请回了家里……”
“没什么,”姜宝青笑道,“哥哥也不用发愁。她若安安分分的也就罢了,她要是还想搞什么小动作,我也不是吃素的。”
姜宝青的战斗力,那是全家都盖章公认的,这个确实也让人还算放心。
姜二丫洗完澡换好了新衣裳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伺候姜二丫洗澡的半芹半菡都瞠目结舌的很,足足洗了三浴桶的水,她们才帮着姜二丫将身上的泥垢都洗干净;至于姜二丫那打了缕又盘根错节的头发,半芹把大半盒桂花油都快抹上去了,还是无法将其顺滑的舒开,反而还挨了姜二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小蹄子你到底会不会梳头发?!没用的东西,就只会浪费粮食!”
半芹委屈的差点哭出来,自打她来了姜府,府里头的主子们个个都是和善可亲的,哪里挨过这等责骂。
姜二丫换上一身衣裳,去厅里头跟姜云山他们会合时,还很是不满:“这衣裳明显没你们的好!”
半菡便在一旁解释道:“因着二丫姑娘的体型跟奴婢相似,所以奴婢就斗胆拿了一件新做的还未上身穿过的衣裳给二丫姑娘换上了……”
“竟然让我穿丫鬟的衣裳!”姜二丫眼一瞪,刚要发火,一想到她眼下的境遇,还是收敛一些的好……于是姜二丫便作出一副极大让步的模样:“算了算了,先将就着些吧。”
姜宝青对姜二丫的脾性早就摸透了,倒也很是镇定;姜云山也有相应的心理准备,也没怎么吃惊。
姜晴跟廖春宇两个还从未见过这等厚颜无耻之徒,一时间都了愣住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只得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皇帝赐下来的这个宅子很大,还有几个院落都空着,姜宝青早就命人收拾出一个来,当客房。这下子正好让姜二丫住了进去。
这空闲的小院,自然是比不过主人院里精心装饰过的房间。姜二丫见识到了姜云山的房间,再让她住这客院,别提多不满意了,挑三拣四的指了一大堆这里不好哪里不好来。
临时被调过来伺候姜二丫的半芹心里都快崩溃了。
这是怎样一个奇葩啊!
姜二丫挑三拣四的待了两三日,搞得府里头怨声载道的。姜云山姜宝青兄妹俩本就跟姜二丫那一大家子没什么亲戚情谊,自然也不会再心软。
姜宝青便在姜二丫挑剔早餐种类太少的时候,突然开了口:“姜二丫,差不多你也该回去了吧?”
姜二丫一阵慌乱:“回去,回哪去?”她色厉内荏道,“哦我知道了!姜宝青,你这是想赶我走是吧?!”姜二丫看向姜云山,“云山啊,我还是不是你姐姐了,你就忍心看着我要饭去?!”
姜云山垂眸:“二丫姐,咱们早在分家的时候,就已经断了亲戚关系了。”
姜二丫竟然就地坐在地上,捶胸大哭起来:“哎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大家子被洪水冲了个干净,好不容易活了一条命,这嫌贫爱富的亲人又要赶我出去要饭啊!你们怎么这么狠的心啊!府里头养着两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外姓人,偏偏容不下我这同根同祖的姜家人啊!”
廖春宇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
这府里头这会儿也就只有他不姓姜。
姜宝青将筷子轻轻往桌子上一拍,声音不大,姜二丫的哭声骤然一停。
姜宝青冷冷道:“亲人不是靠那点子血缘维持关系的,是靠一起同甘共苦中培养出的情谊来维系的。姜二丫,我可不记得跟你有什么情谊,你哪怕再在那哭闹卖惨,你觉得我会心软吗?”
姜二丫默不作声的抹了把泪,她知道这里面最心软的人是谁,是姜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