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顺楼梯而上,在二楼停下,见房门开着的,里边有轻快的闲聊声,好几个人。其中两个声音顾铭识得,分别是老哥的和小飞哥的。顿足半晌,继续往上走,一直到四楼才停下,用钥匙打开房门。
这是一个简陋的小房间,就十多个平方,没上地板砖的水泥地,太久没人住已经盖上一层灰。摆设上,除了一张床就剩一个衣柜,连个凳子都没有。
顾铭走上去,将门后钩子上挂着的毛巾扯下来,稍微扫了一下床铺,便将书包放上去,低声说:“雷,东西先放这里,下去给我哥打个招呼,聊聊天。”
杨雷没意见,直接点头。
两人再下去,走到三楼与二楼的楼梯间时,顾铭的脚步猛然一顿,因为他听到一个恍惚熟悉的女声。
“铭,你怎么了?”杨雷不解,但还是跟着停下脚步。
顾铭做出一个“嘘”的动作,示意禁声,然后继续听——
哥哥:“这是小贞吗,怎么一个人来的?”
小飞哥:“韩贞,给恩哥问好。”
韩贞:“顾恩哥好。”
哥哥:“小贞,你都长这么大了啊。上次你来我们家,都过去好多年了,竟还记得路。对了,我听小飞说,你和小铭一个学校,怎么没和他一起回来啊?”
韩贞:“顾恩哥,我的确和顾铭坐的一个车,路上还和他聊了挺多,但他不记得我了,下车后也没等我。其实,太久没来,我也记不太清路了,是偷偷跟着他们才找到这里的。”
哥哥:“既然你跟着小铭来的,怎么没见他人啊?”
韩贞:“我看他进的屋子,还有他一个朋友,至于人去哪里了,我也不清楚。”
顾铭在楼梯间干站着,此刻算是相信韩贞的话了,毕竟她都找来自己家了,还和老哥聊的那么熟络。可是自己实在想不起,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另外,有一点可以确定:老哥的发小,也就是小飞哥,他的全名叫韩小飞,和韩贞一样,姓韩。结合这里的对话,不难判断出,之前韩贞口头回老家访友的哥哥,就是小飞哥,他们是兄妹。
顾铭思索着,顺楼梯走下去,进二楼房间,看到客厅里边围站着的四个人。全都认识,分别是老哥,小飞哥,蒋万,韩贞。
至于房间布置,也是一点都没变,一百方大小,一个厨房,两个卧室,剩下的空间全是客厅。由外往里,分别是冰箱、电视柜、饭桌、茶桌、沙发、电脑桌,挺大的空间被各种家具摆满,再站几个人后,便显得拥挤。
“老哥,小飞哥,万哥。我已经回来了,刚才和杨雷上楼放行李,没急着和你们打招呼。”顾铭很淡定,微笑着说了一句,便忍不住打量老哥。
他面容依旧,平庸而随和,只是稍微胖了一圈,整个身子骨也壮了许多,肌体露出部分,略显黝黑。和以前不同的是,他身上的玩味感消散了,变得严肃,即使身着便装,却透着不可侵犯的威严,是军人独有的气质。
顾恩同样微笑着点头:“小铭啊,来来来,你先过来给老哥看看。”
顾铭很听话地走过去,站着不动,任顾恩在自己身上捏来捏去,最后脸蛋也凑上去让捏之后,这场异常特殊的寒暄才算结束。
“不错,没瘦,来陪老哥坐一会。”顾恩会心笑着,把顾铭往沙发上拉,又对着韩小飞,蒋万二人甩了甩手,大抵是叫他们赶紧做饭去。
两人坐下后,顾铭刚想开口,顾恩便说:“小雷是吧,我记得你,小铭的死党,快过来坐。还有,小贞你也坐下。”
杨雷和韩贞微微怔了一下,微笑着坐下。不难看出,他们也对顾恩的熟络称呼有些不适应。
顾铭总觉得老哥这些叫法有问题,低声道:“老哥啊,你是叫小飞哥‘小飞’习惯了,叫谁都得加个‘小’字。”
“我比你们大,加个‘小’字又有什么。”顾恩不以为意地说了一句,分别看了一下韩贞与杨雷,问:“我这么叫没问题吧。”
杨雷强笑道:“恩哥想怎么叫都行。”
韩贞的表情随意许多,甜笑着说:“我哥都得叫恩哥一声哥,当然怎么叫都行。”
顾恩满意地点点头,忽然想到重要的事,直说:“话说回来,小铭,我叫你把女朋友带回来,你怎么就带了个小雷啊?”
顾铭将风雪的事情挨个说了一遍,当然也有隐瞒,没说这事是文雅一手造成的。
顾恩听着,并不插话;杨雷知道这话里有隐瞒,但不说破;唯独韩贞的反应不太寻常,几次张口想打断,可都强行忍着。
到后边,顾铭说完了,韩贞终于抢先开口,话语凛若冰霜:“顾铭,你是不是忘了你和我说过的话了?”
——这人之前不是挺温和的吗,咋就一板一眼的了。况且,我连你人都不记得,怎么可能记得和你说过的话?
顾铭保持脸上的微笑,点头道:“洗耳恭听。”
“你五岁的时候说过,你以后要娶我当老婆!”韩贞语气凶了许多,声音变得很尖,理直气壮,并不在意矜持之类的问题。
这话宛如晴天霹雳,毫无征兆落下。
顾铭如遭雷击,偏头看向顾恩,用眼神求证。
顾恩打着哈哈,想帮忙圆场:“哈……小贞,你看我和你哥一直是好兄弟,你和顾铭的话,做个兄……”
“谁要和他做兄妹啊!”
韩贞很蛮横,连顾恩的面子也不给,强行打断他的话。
顾铭觉得这事不能闹着玩,便站起身来,凝着目光在韩贞脸上扫视。片刻后,确定她是认真的,这才说:“抱歉,韩贞,我真的不记得我说过这话。退一步说,就算我说过,也是童言无忌,你怎么可以当真?”
“谁和你童言不童言的啊,你说过的话,就是许诺,怎么可以不作数?莫非,你觉得我不漂亮,配不上你?况且,你在车上摸我的脸,还拍我的背,你真以为我不会害臊,任谁都能在我身上乱摸?”
韩贞大眼瞪得浑圆,说话宛如脱弦而出的箭雨,一连三问,咄咄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