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星明亮的大眼忽然暗了许多,他多想多陪陪宛佳,但他知道宛佳的个性,便点了点头。
镇西面有一条河,通往镇内水道,河边有一大片竹林,竹林前有一处独立三进宅院。
这里就是龙炎桀买下的地方。
宛佳被带到院子后花园的竹制凉亭里,凉亭立在河边水上。
远远的就看见龙炎桀穿着一袭白色长衫面对河水背手而立,微风吹起素白衫角飘袂,俊逸挺拔,少了许多军人的霸气多了分儒雅清高。
听见脚步声,缓缓回头,那双深邃的眸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却依然透着一丝探究的冰凉和惯有的霸气,而暖暖的阳光斜照在他如鬼斧神雕般精致完美的面孔上,多了一层探不明的深沉。
好个心思复杂的人。
“宛大小姐亲自约见,真是难得啊。”他低魅的嗓音透着点点嘶哑。
宛佳敛神淡淡一笑,昂着头款款走了进去,凉亭中间的竹桌上摆着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
边上一个小炉子烧着水,冉冉水雾弥漫而上。
龙炎桀做了个请的手势。
宛佳坦然落座,面上柔和一笑,“龙大少也有品茶的嗜好?”
龙炎桀清楚地看见宛佳那双眼睛看着自己的一刻,淡淡笑意间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清如冰的潋滟水光,让人一下遁入冰水之中,透心凉。
他却毫不动容,依旧深笑,他不相信女人能在自己面前永远保持从容和疏离之色。
除非,她是有目的的欲擒故纵。
龙炎桀想罢,玩味一笑,“我是不懂的,不过既然在江南有名的茶香里,自然要入乡随俗我,品味下茶的高雅。那日见大夫人泡茶技艺一流,我想宛小姐一定也青出于蓝吧。”
宛佳淡淡一笑,没有说话,静静的泡起茶来。
前世龙炎桀和自己没有太多的正面交织,宛晴和龙炎桀出去玩或参加社交活动,也常带着自己,而那时,宛佳就像一只羞涩胆小的小白兔,从来都是艳倾四方的宛晴身后的一枚陪衬的绿叶,也许宛晴正是喜欢这种感觉,甚至常当众拿她取乐,还乐此不疲。
直到龙炎桀母亲上门提亲,居然指明是自己,这让当时与晋君城已经谈婚论嫁的宛佳犹如当头一棒,现在回想起来,似乎那时,晋君城也有所变化,只是,自己深陷其中,无法看清而已。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宛佳今日来,自然是想探个虚实,好知道此人该利用还是先远离。
龙炎桀一手塔在栏杆上,一手玩弄着一片竹叶,盯着她的脸,希望能看出一丝不安或羞涩,因为,还没有女人能在自己如此聚焦的凝视下淡定自若。
而,宛佳,沉静如水,优雅从容,举手投足间如行云流水,淡绿素缎袄衣衬出一张素颜如烟如雾,比起他见惯的风月场所的名媛们过度修饰出来的美丽和风骚更多了份神秘和吸引。
“可惜……”她娇唇微启,淡淡叹了一口气,语调淹没在微风中,瞬间散去……
龙炎桀诧异,“可惜什么?”
“可惜好茶没有好壶配。”宛佳眉梢扬起,亮眸如星,耀了对方的眼。
“这可是顶级紫砂茶壶,宛小姐眼光太高了吧?小心高处不甚寒啊。”龙炎桀眉宇一挑。
“极品茶壶没有经过磨练依旧是雏壶,没有陈茶的香味,也无法留住茶的精华,这叫做虚有其表。”宛佳话里有话,而她话语一转,“今天我来是想向龙少爷致谢的。”
龙炎桀笑意深了,“何事言谢?”
宛佳站了起来,亲手端起斟满茶的紫砂杯,“以茶代酒谢龙少爷的救命之恩。”
龙炎桀微仰头看着她,薄唇勾起,“你的话没有说完。”
宛佳一笑,果然是个眼毒之人,“我只是不想欠你的人情而已。”
龙炎桀挑眼看着淡然而立的少女,笑着站了起来,踱步而出,向她身边迈进一步,伸手欲接茶杯,岂知连同她的手都一把握住,拖到鼻下闻了闻,果然茶香四溢邪魅一笑,“果然茶如美人。你我之间说欠,岂不是生分了?”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好闻的味道,不是香水,不是普通男人的汗味,有种霸道地无孔不入的味道。
宛佳眉毛都没动一下,淡淡地说,“龙少爷和妹妹宛晴应该是认识多年,早就情投意合了吧?”
龙炎桀笑意深了,“那又如何?”
“既然情投意合了,那龙大少也该顾忌妹妹的感受,就不要对小女子做出如此举动。”宛佳飞快接上。
“你吃醋?”龙炎桀瞳眸顿时一亮。
“……”你太自恋,宛佳淡淡一笑说,“小女子没空吃醋,请你放手。”
龙炎桀手反而用了力,掌中的小手冰凉如雪,透着茶杯的热度令柔糯的肌肤触觉极好。
“有两种女人最引人注目,一种是红玫瑰那样火辣热情的,一种是白玫瑰那样纯洁清傲的。而你,属于后者。而你说的宛晴,她两者都不是,所以,我对她没有丝毫兴趣,你可懂了?”他说话间,大拇指滑过她的玉指,带着轻慢戏谑的口吻,而眼睛一直盯着宛佳,看着她柳眉、眼眸、唇瓣,希望能看到有一丝动容,或者愤怒。
而,她居然没有。
“放手。”宛佳第二次说,面上依旧挂着微笑,语气却冷了许多。
她才不管这个男人对宛晴什么心思,只要不招惹她就行。
龙炎桀手下用了力,将宛佳的嫩手与茶杯紧捏,几乎都能感觉到指骨难以承受的咯吱的声音,那杀敌无数看什么都冷酷的眼睛盯着宛佳仿若盯着掌中猎物。
而他的嗓音极富磁性又透着一点凉薄,“你胆子不小,在我面前也能镇定自若,很好,带刺的白玫瑰,你成功的挑起我的兴趣,我喜欢体会征服的快感。”他手下的力道,足以令女人尖叫哭闹。
宛佳渐渐收了笑容,依旧没有丝毫动容,只是多了份咬牙切齿,“可惜你不配。”
龙炎桀倒是没有想到她说出这句话,眸光一冷,“玩这种把戏的女人太多,不太新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