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去接您的?”张氏问着,话里有了怨气。
“是,要不是出了大事,华忠也不会连夜去找我了,你们都那么多年夫妻了,又有什么坎过不去呢?”张老太太看着张氏两鬓微露的白发眼圈红了。
“云妹妹……”坐在一边清瘦的男子轻轻唤了一声,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意,看着张氏就像看着小姑娘。
“汉良哥……”张氏眼圈红了,忍不住滴落泪珠,赶紧抹掉,露出笑容。
“难得娘和哥哥来,我们都不要流眼泪了,宛佳,快见过外婆和大舅舅。”
宛佳笑盈盈地上前给他们行礼,张老太太一把拉住她,直接从手上退下一个成色极好的碧玉镯子套在宛佳手腕上,喜笑颜开的上下打量着宛佳,“真正个小仙女一般,和你小时候一个小摸样。”
“宛佳,这是大舅一点见面礼。”张汉良也笑着递给她一个红封包。
宛佳笑着接着,“谢谢大舅。娘,你们谈,我去厨房看下,难得外婆舅舅来,定要好好招待下的。”说着,带着丫头们全都退了出去,小声吩咐花蕊守在门口,不让人进去。
入夜,宛佳和张氏服侍完张老太太休息,宛佳挽着张氏走出房间,迎面遇到张汉良。
宛佳明显感觉到娘的身子一抖,诧异地抬眸,对上大舅那双无尽哀凉又心痛的眼睛,而他感觉到宛佳的目光,慌乱地移开目光,勉强一笑,“娘睡了?”
“嗯,大哥,你也早点休息吧,明日你们是要启程回去吗?”张氏柔声问。
张汉良似乎在隐忍什么,低声说,“是,娘身体不好,云儿,你……”
张氏马上说,“大哥,你放心,我会忍的。”
宛佳笑着说,“娘,您和大舅很久没见了,定是很多话说的,我先和风柳她们说些事。”说着,她走出去,对花蕊她们使个眼色,花蕊立刻将其他的丫头也都带了下去。
厅房里只剩下张汉良和张怜云。
“云儿,其实……你不必忍,那么多年来,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张汉良忍不住说了,本是清雅的脸上因为激动有些发红。
张氏看着张汉良眼圈就红了,低声说,“大哥,你不是不知道,当年为了你和我……我娘把我嫁给宛家,她的态度是很坚决的,本来,我是想悄悄的,不让娘担心,谁知道那人居然去请娘出来,实在是太过分了!”
“云儿……”张汉良忍不住上前一把握住张氏消瘦的肩膀,“你坚持就行了,娘也是知道你的苦,你是她女儿,她会心疼你的。”
张氏抬头,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张汉良,“哥……我这辈子都没福气和你在一起。”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眼睛,张汉良心头一痛,终究是忍不住,一把将她带入怀中,紧紧的拥抱在怀里,低泣的声音微微发颤,“对不起,是我当年懦弱,让你受尽委屈,云儿对不起。”
“哥……不怪你,要怪就怪老天不开眼,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怜云,哥,你就把我忘了吧。”张氏也忍不住趴在他怀里哭了起来,那么多年的委屈全都涌上来。
“可是,我忘不了……云儿,你嫁人的那天我对你说的话永远不变,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变成怎么样,我都会等着你,哪怕你永远不会到我的身边,我这颗心也会为你一个人守着。”张汉良也忍不住,心痛地流着眼泪,低喃着。
张氏心里更酸了,抱着自己的男人,是她曾经最爱也是最爱自己的人,可惜,他是张家捡来的养子,守旧的张家一是不愿意嫡女张怜云嫁给无权无势的人,而,守旧家庭无法容忍兄妹之间的这种情感,哪怕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张汉良为了张怜云一生未娶,而,张怜云是个传统守旧的女人,嫁给宛华忠的那刻就死了心,那么多年她以为自己深深爱上宛华忠,可到今天,她才发觉,这份刻骨铭心的初恋是永远抹灭不掉的。
但是,张怜云清楚张老太太当年棒打鸳鸯,到如今,也未必能容他们的感情。
宛佳立在门口,紧紧握住拳头,心潮澎湃,前世太多太多的遗憾,今世岂能让这些遗憾再继续。
什么伦理,什么规矩,人,只要按自己意愿快快乐乐活着,就是最大的规矩。
远处,一个人影走了过来,宛佳静了静心,笑着说,“爹,那么晚了,您还过来?”
厅房里的两人瞬间一惊,忙分开,互相对望一眼,张氏走出门,没有理宛华忠径直往自己房间去。
宛华忠赶紧跟了上去,宛佳想了想,转身刚好迎面碰上担忧地看着张怜云背影的张汉良。
见到宛佳,他有些尴尬地笑笑,“佳儿,那么晚你还没睡?”
“嗯,大舅,我想和你谈谈。”宛佳淡淡一笑。
张汉良最后一次见宛佳是5年前张氏回家看望母亲,当年弱小的小丫头变成了大姑娘,他很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充满慈爱地说,“佳儿,一路上听你爹说你的事情,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
宛佳笑笑,“舅舅,时间紧迫,我不绕弯子,我想问,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你们勇敢的在一起,会不会不同的结局?大舅,我娘说您是个特别能干的人,张家也是靠着您才能支撑着,而且,越做越好,我也知道您为了我娘,一直未娶,难道您就不能拿出勇气,争取下你的幸福和娘的幸福吗?”
张汉良笑脸僵住,有些尴尬地看着这个小大人,“你怎么知道的?”
“不光我知道,我爹也知道,一个人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她怎么可能不流露出来?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我爹心里一直又个心结,他们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就是因为不是真心爱对方吗?”
其实,宛佳见到这个大舅,心里也就了然了,母亲能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