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水之侧,司马冰心独自一个在河滨散步,刚刚仙界大能莫名降临,更把那一众仙兵仙将都带走,招呼也没打一声,真是奇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翻了这边的所有妖族,全部涌来大帐,问后头该怎么办?要不要有所行动。
司马冰心当时的反应,就是找把槌子,把这些到处钻动的脑袋,当成出洞的地鼠,全部敲下去,别让他们冒出来。
……问我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我又不是神仙,仙界来这边接人,又没和我打过招呼,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你们问我怎么办,我还想问天咧!我还知道呢!
……这种外界大能的入侵,等同天灾,我又有什么办法?我还不是只能看着,连这都要来问主意,天上掉陨石下来,你们是不是也要先问过才会反应?傻妖!真是的。
心情不佳,司马冰心不打算处理,索性把问题全扔给朱雨,自己藉口练功,独自到僻静处散步去了。还想着之前的事情,越想越气。
直到离开为止,霸天、霓苍都没有回来,两名妖尊不晓得去什么地方了,这也是妖族之所以心惶惶的理由,司马冰心念及此事,更觉气闷。
……这一对狗男女……不对,狗男男,告白如果没被接受,就该各自出现,然后各干各的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如果被接受了,也会一起出来秀恩爱,也应该回来了,没理由这么久都不见踪影。
……就算霸天妖尊要硬上弓,但是霓苍翼君也会反抗,乒乒乓乓,打得天翻地覆,而不是现在的青天白云,不是瞎子、聋子都会注意到,现在的唯一解释,便是霸天妖尊墙上,霓苍翼君也欣然接受,告白成功后,就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然后就发生了连串不可告人的事,连仙界大能入侵都无暇去管。
想像那幕画面,司马冰心就阵阵恶寒,嘶,简直不堪入目,一面大叹妖族风俗果然妖孽,一面又庆幸自己没有陷入太深,回头得够走,否则,万一在霸天妖尊身上越陷越深,最后真相揭晓,搞不好会羞愤自杀,感觉背后一阵凉意。
“……哼!是本圣女不要你,不是本圣女被甩。还是人族比较有保障,将来再也不能靠近妖族了。一个个都是神经病。”
回想到温去病,自己对他的风流薄幸名,一直非常不满,觉得是汙点,但现在却觉得没什么了,他在女人堆里那么吃得开,起码证明他没有特殊性向,自己可以放心。不用再去想这些,但是。。。
……除非倒楣碰到一个双插头,那本姑娘就认栽了!对方太厉害,本姑娘没办法,你行,你厉害。
用力想着温去病,靠着移情作用,加上连续吃了失恋苹果、失恋香蕉、失恋奶茶、失恋烙饼,总算把那股鼻子酸酸,很想哭的感觉压下去,司马冰心重新振作起来,把心思放在正经事上。
不管后头的路要怎么走,个人实力始终是保身立命之本,琼华留给自己的东西,与战力有直接相关的,想要提升自己,基本都要整理、吸收完毕,剩下的无非就是反覆练习,让自己真正熟悉,并且能够驾驭这些新武技,然后能与敌人抗衡。
其中,那些内功、拳脚招式,倒是还好,就是自己钻研出的那门八龙妖音,因为演练起来动静太大,每次甚至还会折损乐器,不好演练,非常棘手,倒是要找个适当所在,好好练习一番才是。
“还有,要找个好乐器,不然每次都断絃,太浪费了。”司马冰心抓着头发,暗自懊恼道:“该从哪去敲一件乐器来呢?妖族素材倒是挺多,就是造器大匠不好找,唉,该琵琶好?还是琴好呢?”
琵琶是自己一直弹得熟的,自己也非常喜欢弹,而且要讲熟悉度,当然是琵琶好上手,但自己最近收到的礼物,不管是武苍霓所赠,还是琼华所知道的诀窍,基本都是琴,大概是因为弹琴的人、妖远多过弹琵琶的。
弹琴和弹琵琶,当然不是同一回事,一个乐谱,两件乐器分别演奏,虽是大同小异,却也要经过改编,才能合适,自己终究得选一样,不能这么囫囵吞枣地蛮干下去。
可这也同样会碰到后头乐器的抉择限制,如果单纯奏乐娱心,那么只要有一颗音心,什么乐器、什么曲子都不要紧,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但目标若是战斗,乐器就要讲究强度,兵器好不好直接决定战斗力高不高。神兵稀有不敢想,却至少要宝兵的程度。对,着一定要有的。
而环顾自己所知的神兵谱,乐器类的兵器,本就是偏门,当中以琴、箫为大宗,琵琶之类的,别说神兵,就连宝兵自己都没听说,如果自己执意要弹琵琶,后头的成长恐怕会大大受限……
“……虽然都说是该作选择了,但这人生……大多数时候还不都是被逼著作选择。唉。”
司马冰心微叹了口气,对当前处境颇为懊恼,正自困惑,忽然听见一声阴恻恻的怪笑,声音苍老,嗓子很尖,不知道是什么人物。
……敌人?还是朋友?
抬起头,只见前方不知何时,来了一个穿着黑斗篷的老妇人,手里提着一个竹篮,步履蹒跚,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来,有些奇怪。
司马冰心眉头皱起,眼前这幕非常怪异,青水沿岸打了整整两万年,除了战斗员,根本没有平民,更别说这里还是妖界,没有人族活动,这位老妪……是人是妖?
才刚考虑着,老妇人忽然脚下一软,一个没站稳就扑跌在地,竹篮也砸落地上,内中所装的红色苹果,滚了一地。
看到这情形,司马冰心也没法继续呆站着,然后心里存着三分谨慎、三方提防,急急忙忙跑上前去,先把老妇人扶起来。
“老婆婆,妳……”司马冰心紧张得看着她。
一面搀扶,一面小心观察,司马冰心判断这位应该是底层妖族,因为老妇人的皮肤上,有类似虎豹的斑点,更还有妖气散发,不像是人族。至于其他肉体上的异处,因为宽大斗篷遮掩,一时也不太好说……
“圣、圣女?您是圣女吗?”她抬头问司马冰心,有些激动又有些渴望。
被扶起的老妪,看清了司马冰心的样子,又惊又喜,一下热泪盈眶,重新跪下去,向着圣女大力磕头。
存着几分戒心的司马冰心,一开始还不太敢靠近,但看老妪叩得用力,不像是装的样子,脑袋撞在石子上梆梆响,就快要流血了,想不接触也不行,只得把对方再次扶起,跟着就被她一下抓住手,不让她再跪倒地上。
在手被抓住的刹那,司马冰心的警惕,紧绷到了极点,内心也紧张到了极点,只要对方稍有妄动,有一点异样,自己就一掌拍出、绝杀,但……老妪什么别的动作也没有,纯粹就是拉着手,哭哭啼啼说着她几个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如何勇战,又如何命丧在卑鄙无耻的仙军手里,全赖圣女威武,这才杀尽仙狗,让一家英灵能够安眠,让她能够看着一家安眠。
看老妪涕泪纵横,司马冰心的感觉,尤其复杂,明明应该很难过,也应该可怜面前的老妪,但是当那些鼻涕、眼泪的,全部沾上袖子,生性好洁的自己,真是有双眼翻白的冲动。
……不过,出身将门世家,接受士兵家眷的情感宣泄,本来就是应尽责任,自己在这职位上,就该把上位者和圣女的角色扮演好,现在要做的事冷静,对,冷静,然后安慰她。
司马冰心是这样想的,本来想进行下一步行动,但实行起来却有相当难度,因为老妪的情感宣泄不完,从大儿子开始,一直哭诉到阵亡的第七子,说完了又开始说孙子,每个儿子都有好几个孙子,她逐个哭诉,全说完了就轮到儿媳,然后是二十六个儿媳的每一家亲戚。这整整一个家族从上到下挨个说完了,司马冰心都能纵观家族关系了。
最开始,司马冰心觉得战争真是惨,这些军眷遭遇战争灾劫,家破人亡,委实值得同情……慢慢的,心态变成麻木,再变成狂躁,想要尖叫,最后又变成麻木,然后真的冷静了下来,安静地听着她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扮演圣女的专业人士,现在肯定撑不下去,老年人的絮絮叨叨,一直不停,她好像说了这么多也一点都不累的样子,但是外人感觉实在是杀伤力强大的武器……
至于对这陌生老妪的戒心……早在麻木中,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司马冰心唯一的意识:这老太太如果不是真的有够衰,就是一个戏瘾大发的神经病。这是司马冰心的感觉。
“……谢谢圣女拯救了老身的心,无以为谢,这篮果子,还有一点小礼物,献给圣女。”老妪一脸客气地对着司马冰心说。
“其实老身这趟来,是专程来谒见圣女,并且带东西过来的……”老妪继续念叨着,说道还便拿出东西。
“……听说,圣女喜欢音律,弹得好琴,老身家里没有琴,这东西……圣女将就着用吧……”老妪继续苦口婆心,也没管司马冰心听没听,仿佛司马冰心听不听也无所谓,反正自己要说。
“……妖君对圣女似乎有不好的打算,圣女凯旋时,请务必小心。”最后,老妪有些担忧地对着司马冰心提醒道。
老太太的絮叨,一直没有听过,自己一句话都插不上,而且太具有催眠魔力,司马冰心听得晕头转向,神不守舍,等到慢慢清醒过来,发现老妪已经不见,而且不知怎么离开,也不知何时离开,反正就是已经不见了,就只留下一篮子的红苹果,还有……一面琵琶!琵琶!!!
司马冰心双眼圆瞪,惊讶得不行了,第一反应就是先把琵琶拿起来看,这面琵琶通体以玉石所造,色泽澄澈通透,散发出来的寒气,犹胜万载寒玉,絃筋质地莫名,绝非凡品。
伸手欲碰,真想马上抱起琵琶就开始弹,不过脑里的警示,让她停下手,先用各种手法作检查,毕竟莫名其妙有人跑来送宝,而且是在自己想要这类宝物的时候,并且这宝物还绝非凡品,这件事太过诡异,很大可能是个坑。得小心行事,万一自己掉进这个大坑,后果难以想像。
经过层层检测,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这宝物非常安全之后,司马冰心终于忍不住,激动地一把将玉石琵琶抱起,喜欢的不得了,想说这起码是一件宝器,自己才在为了乐器而烦恼,就有宝器从天上掉下来,解决了自己的问题,这感觉真是好到爆,真是想睡觉便有人送枕头来,这样就能立马与周公幽会,想想都觉得画面好美。
“当偶像,果然是前景无限的好工作,看来当初成为偶像一点错都没有。”
司马冰心大喜过望,然后抱着琵琶,试了几个音,备感满意,果然是宝贝,不是是凡品。再看那篮子苹果红艳艳,十分好吃的样子,反正也有些饥饿,略作检测,确认无毒后,就拿了一颗吃起来,只觉果肉前所未有地香甜,唇齿生津。吃起来又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但哪里特别却又说不出来。
“哇,这苹果是哪里种的?又香又甜,入口中的感觉更是好,真想带一篮子回去。”司马冰心边吃边赞叹着这苹果。
吃完,随手拨絃欲弹,琵琶上却爆出巨音,然而这一次远超先前,具山河裂变之威,直冲天际,云为之分,青水喧腾,有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司马冰心惊愣当场,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果子……吃什么长这样的?”拿起果子,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