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其妙的接到了府衙这么一个任命，我当时就问了啊，这是个啥官？几品？您是没看见胡大人那一脸难看的神色，估计如果不是我这次帮了他，他能把我给赶出来！”
“哈哈！”秦元亮捂着嘴大笑，脸上褶子都出来了。
“小宣子啊小宣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有你这么问上官的？待亏你也问的出口！还几品...中白啊，你办案是不差的，只是这官场常识太过匮乏！”
赵宣赶紧抱拳：“还请大人多多提携教导...”
秦元亮满意的摸摸不存在的胡须：
“虽说你算是那边的人，不过上次假银案一破，胡瓒肯定看你不舒服，毕竟和杂家这帮死太监走的近的，他都看不惯！而且你知不知道，实际上你这个凤阳合署，是杂家帮你弄来的？”
赵宣心里一惊。
怎么回事！？
胡瓒说是上头邓璋弄的，他又说他给弄的，到底是谁？
“你是杂家内行长的人，咱们内行长可是刘大爷当家！他老人家虽说一直不曾把留守司给当成亲儿子，但咱们毕竟是他的人啊！这次假银案，文臣那边趁机想要染指地方，削弱地方镇守太监的权力，所以弄出来这么一个合署！”
“但你要知道，根越多，树越壮！光靠京城，咱们的力量能有多大？既然他们要搞合署限制咱们，那咱们就把合署给搞臭搞垮！让他们无功而返，最后不就不了了之了？”
赵宣脚尖一抖，心中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这是让老子背着炸药包把自己的房子给炸了啊！
老子好不容易当个官，你让我把自己的衙门给拆了，这不难为人嘛？
老子和你有多大仇啊？
但赵宣也知道，这事儿秦元亮说的还真不算。
肯定是上面那些死太监！
“怎么？你不乐意？”
赵宣心里一惊，赶紧跪下：
“大人说笑了，中白知道自己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是怎么来的，大人今天让我丢银子，明天肯定就给我置办房子，中白只管听大人的就行！”
秦元亮抚掌：“好你个赵中白！你算是把爷给吃的透透的！你放心，只要你搞垮了合署，我给你个三五品官都不在话下！”
赵宣激动，头重重的撞在了地上：“谢大人！”
我谢你全家...
两人重新落座，这次气氛就有些融洽了。
“大人，按说这新衙门既然是要弄残，那就好办了，咱直接拖着，我也不去上任，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秦元亮点头：“不错不错...我这边的人也按住不让他们过去，索性让他们成一个空衙门！”
赵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您老就没听出来我说这话是啥意思？
要不要我再直白一点？
您就不能稍微的体现一下您作为一个“人”的聪明才智？非要把自己的智商拉低何必呢？
“大人，事儿我是可以这么办，但我心里总是不踏实，只是小人鲁钝，实在不知道哪里不踏实...”
秦元亮脸皮子抖了抖，眼中全是笑意。
这是他和小宣子说话时候最令他振奋的环节了。
每次一到这个环节，他就觉得自己脑子特别通透，好像一下子就把未来半个月的脑子给用光了一样...
“你说你说，哪里让你觉得不踏实了杂家帮你分析分析...”秦元亮身子都坐直了些。
他感觉自己拿个鸡毛扇都能改姓诸葛了...
赵宣看着作态的秦元亮，强忍着恶心：
“是这样的大人，今天我临来的时候吧，胡瓒不仅开府让我一力置办，包括官吏饷银也一分不给，更过分的是他还说他那边派过去的官吏用度也让我掏，我寻思着他怎么比我自己都想要把合署给弄残废？”
说到这里赵宣突然就愣了...
难道胡瓒的真实意思就是这个？
让留守司这边以为他想把合署给弄残了，传达给留守司一个错误的信号？
果然，秦元亮瞬间就给了赵宣一个满意的答案。
“胡瓒这老王八！我懂了！他一定是想要激咱们！他们什么都不出，激的咱们什么也都不出，到时候他们突然下手，又是拨宅子又是划银两，结果传出去成什么了？”
“什么？”赵宣发楞。
“传到京都，就成了咱们留守司不配合新衙门的建立，反而是我们做贼心虚一样，这样好名声他们那帮文官得了，合署也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到最后咱们落了个什么！？”
赵宣倒吸一口凉气，
这和自己心中所想简直是一模一样！
怪不得人家都说太监喜欢玩心眼子，这事儿搁一般人眼中能想这么多弯弯绕绕？
就是他也是才想明白，但秦元亮一听就立马想到了这里。
古人常言行行出状元城不欺我啊，秦元亮算是把太监这个行业给摸通透了。
这辈子他值了啊！
还有胡瓒那老头儿，不愧是在***体系中摸爬了一辈子，有手段！
“不行！不行！咱们不仅不能阻挠，还要大大的办！要大张旗鼓的办！让别人看到我们对合署的支持，让那帮虚伪的贼西皮无话可说！这样咱们表子有了，再给他把里子撕了，谁还能说咱们什么？”
秦元亮越说越激动，竟然直接就开始写条子。
“小宣子，你拿我条子去库里支银子，另外你寻思寻寻思这衙门开在哪里好？咱们这次就给他办亮堂的！”
赵宣接着条子，激动的手抖抖了啊。
这事儿弄的，
头一次感觉秦元亮傻的这么可爱！
“那个大人，我觉着吧，咱们衙门建的地方不能离两家衙门太远，不在您眼皮子底下办差，我这心里发慌啊...”
秦元亮点着赵宣的鼻子：
“你个小猴孙！心里巴不得离我远远的吧？不过你想再多也没用！这事儿我已经和总管提了一嘴，他的意思是让你尽量靠近府衙！”
“为啥？”
秦元亮突然小声了一点，说道：
“别看这次假银案咱们看似一切都是按照咱们的想法办的，但实际上咱们是吃了大亏了！总管的意思是往府衙多安插点人手，到时候你负责接洽...”
我靠！
特务站！
赵宣终于知道为啥秦元亮这么痛快了，原来是想要自己作为特务替他收集府衙情报！
这事儿弄得...
跟卧底绕不开了啊！
“行了，你先去吧，地方我再寻思寻思...对了，水厄宫那边你再去一趟，宁夫人一直吵着有疑点，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还吵吵着让你给个说法，总管那边说了，尽快安抚...”
赵宣：“...”
“咱们不管不就行了？随她吵吵呗...”
赵宣眼中闪过不耐。
秦元亮把他的神色看在眼中，心底那根弦儿总算松了一丢丢。
“宁夫人别看现在失宠，但那都是假象！保不准哪天就一飞冲天了...咱们当奴才的，夹在两头受气，没必要把关系搞的那么僵不是？”
赵宣微微点头，心里感觉有些奇怪...
怎么现在有点当公公的感觉了？
“我知道这件事情你跟你没多大关系，但宁夫人那边不听我们这些阉货的，倒是你这个办案的，她还能听进去几句，你好好哄哄，这几天千万别出事儿...”
哄哄？
这话有些怪啊...
皇帝的老婆我一个男人去哄，有点嫌命多？
赵宣陷入了沉思。
看赵宣不说话，秦元亮突然问了一句：
“对了，我听小斋子说，你认识苟硕身边的那个小武？”
赵宣身子瞬间就麻了。
这王八蛋！
拿了银子都不办事儿啊！
“那个大人，小武吧...”
也就说这话的功夫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
“不好啦！掌司大人大事不好啦！”
赵宣眼睁睁的看着秦元亮一哆嗦，这状态他懂。
他听到大事不好都会浑身哆嗦。
得亏这次不是他，
看笑话吧...
哈哈...
但很快，赵宣身子也开始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