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月让她们起身,柔和的看着两个丫头,心中涌起无尽的欢喜。
她知道梅琳不会功夫,便直接看向王灵珊:“灵珊,义父说有功夫的人是你,对吗?”
“是,不瞒小姐,奴婢出自墨门,自幼学习武艺。”王灵珊低下头,恭敬的回答:“奴婢原本是我们宗主送到梅家去的教习先生,专门教导梅小姐武艺的。梅小姐天赋异禀,如今奴婢已没什么能教给她,留在梅家也没什么大用,故而国公遣奴婢到此,专为护卫小姐安全。”
“你不用过谦,义父都跟我说了。”傅容月点了点头,继续说:“以你的身手若还能让我有失,这京都怕也是寸步难行了。”
王灵珊抿嘴一笑,算是默认了她的夸赞。
“今天是我住进潇湘院的第一天,是绝对不会安宁的,以后的日子也安宁不到哪里去。我这么着急的从义父那里把你们要来,实则是无奈之举。”傅容月看着屋外,夕阳余晖已然散尽,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这不平静的一夜将是她复仇之路的开端,怎么也不能大意。
两个丫头低下头不敢接话,她站在窗前想了片刻,便道:“灵珊,梅琳,按理说,名字是父母所赐,我不该擅自为你们改名,但为了不让人起疑,我院中的丫头的名字须统一。你们是我从梅家要过来的,我跟梅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就以梅字打头,梅琳仍然叫梅琳,灵珊,你以后便叫梅珊。日后你到了出阁之日,我再为你把名字改回来,可好?”
王灵珊,现在的梅珊抬起头来,眸色清亮,语音清脆:“梅珊都听小姐的。”
“好,你们两个今晚暂且住在东侧的偏房。”傅容月微微一笑,对梅珊越发满意了。
两人都答应下来,她又说道:“今天下人告诉我,说这屋子里闹鬼,你们信不信?”
梅琳和梅珊一愣,随即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不信。”
“我也不信。”傅容月唇角勾起一丝讥诮的笑容:“就算是闹鬼又怕什么,这世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虚无缥缈的鬼,而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
她凑近两个丫头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今晚一更过后,你们两个就这样做……”
梅琳和梅珊听得连连点头,等傅容月说完了,才躬身告退出来,回偏房去做准备。
傅容月看着两个丫头离开的身影,眼中的光泽越发浓烈了几分。
因新买了两个丫头回来,傅容芩和白氏又“好心”的给了她两个婆子使唤,傅容月便趁着晚饭时,将另外两个婆子也一并叫过来见过了。其中胖些的婆子叫王婆,原先是在杂物房做工的;瘦一些的婆子叫沈婆,先前是在浣衣房的。
两人粗手粗脚都不甚精明,只能干一些粗活,要说玩弄权术、钩心斗角,她们怕都是不行。
傅容月按下心中的冷笑,倒也不以为意,傅容芩会给她送来什么伶俐的丫头伺候她?傅容芩巴不得她倒霉,最好连饭都吃不上一口呢!
不过这样也好,傅容芩若是送了两个精明的丫头过来,她反而还不敢要!
下午刚刚打了板子立了威信,正好借着这王婆和沈婆,再来拉拢一下傅家上下的人心。
重活一世,她可是真真正正的明白,这世上比刀子更锋利的是流言,而比城墙更为坚固的是人心所向……
傅容月垂下头,脑中飞快的计较起来,再抬起头来时,面上已是带了几分笑容,和煦非常的看着两位婆子问道:“王婆和沈婆原先都是干杂活儿的,那可真是再好没有了,想来论壮实,这侯府中的婆子们再没有比两位身体更好的啦!”
王婆和沈婆下午见识过傅容月雷厉风行的手段,心中都暗暗畏惧她,生怕她会嫌弃两人笨手笨脚的,从而招来祸患。没想到傅容月不但没嫌弃她们原先是干粗活的下人,反而还夸奖她们身体壮实,一时之间都有些面面相觑,看了看彼此,却说不出什么奉承的话来。
傅容月又笑着说:“我这潇湘院里什么都不缺,现在两个大丫头有了,小丫头很快也会有,就缺一个操持潇湘院中上上下下、大大小小杂事的管事,你们谁愿意做?”
这话教王婆和沈婆又是一愣,她们万万没想到,自己刚来的第一天就落到了这样的好事,能从一个粗使婆子一跃成为侯府后院里的管事!
稍稍擅长言语、性格外向一些的王婆鼓起勇气抢先说:“小姐,奴婢愿意。”
沈婆本已张嘴,闻言只好将话咽了下去,只是眉目间难掩失落和后悔。
傅容月察言观色,看向沈婆,见她木讷文静,但举止间进退还算有度,便笑着说:“沈婆,你可识字?”
“奴婢读过几年学堂,后来家贫不能再读,不过略识得几个字。”沈婆连忙回答。
傅容月便笑道:“你跟王婆相熟,她做了管事,打点潇湘院的杂事,那你就做潇湘院里的账房,正好你们两人有个商量的对象。从今以后,我潇湘院里的银钱出纳、明细条目、人情世故、人员变动等,都要做好记录,做到心中有底、一目了然,你们可做得到?”
“奴婢做得到!”沈婆大喜,大声应道。
王婆也忙说:“奴婢们一定不辜负小姐的厚望!”
“好!”傅容月给身后的梅琳打了个眼色,梅琳立即将两个厚厚的红包放在王婆和沈婆的手中,傅容月这才说:“我潇湘院算侯府开支的一部分,但不并入侯府,你们的月银除了每月在主院那边领到的以外,还能在我这里额外领一份,算是补贴家用。这是这个月的。”
这又是一个意外之喜!
王婆和沈婆捏了捏红包,沉沉的红包里最起码有十两银子,两人都不禁激动得浑身颤动。
她们这些做粗使活计的奴婢,按照侯府的标准,每个月的月银只有三十文钱,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七十文。十两银子,那可是她们一整年的工钱了啊!
最要紧的是,傅容月说了,这是这个月的,下个月也还有!
只要她们好好干,努力一年,就能积攒起一笔钱,还了家里的高利贷不说,有了这些钱,她们就不用再整日里操心吃穿用度不说,还能好好筹备给儿子娶媳妇,给女儿准备不错的嫁妆,让儿女们风光嫁娶了……
王婆和沈婆紧紧握着手中的红包,眼中已是泪花打转,两人想到将来的美好生活,都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怎样,这辈子就认傅容月一个主子了!
看着两个婆子激动的携手退去,一边走还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傅容月脸上的笑意也更深了几分。
傅容芩等人大概想不到,如今她的潇湘馆虽然不敢说坚如铁板,但也绝不是会轻易被撼动的了!
而此时,就在侯府的主院里,白氏、傅容芩和傅容慧正满脸愤恨的聚在一起,尤其是傅容慧,一张俏脸仿佛要吃人一样,恶狠狠的说:“娘,那个傅容月简直是太嚣张了,她竟敢打我,我一定要把她的手剁下来才解恨!”
“不行,你爹不准。”白氏气愤的摇了摇头:“你爹说,在她代替芩儿上花轿前,一定要让她完好无损的。”
傅容慧摸了摸被打的那半边脸,隔了大半日,竟还觉得脸火辣辣的疼,白氏话音未落,她便抢先说道:“爹说不准就不准,难道就这样便宜那个死丫头了?一个丑八怪,就是少了一只手一只脚的,又有什么稀奇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的性子!”白氏说着横了她一眼,警告道:“你不要给我惹祸!”
傅容慧嘟着嘴巴,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十分不高兴的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搁下:“这都不行,难道就让那个丑八怪在咱们侯府张牙舞爪的?娘,你忍得下这口气,我可忍不下!”
白氏心中也是极度烦躁,她也想好好教训一下傅容月,一报当日在凤溪村外傅容月羞辱她的仇恨。最好,傅容月能有什么要命的把柄握在她的手里,她就能威胁着傅容月将当初写下的那一份认罪书还给自己了……
可是,论计谋,她斗斗这府中的妾室还可以,要对付傅容月,她着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白氏想到这里,下意识的撇了一眼傅容芩。
傅容芩心自小就聪明过人,这些年来全靠女儿出谋划策,自己才稳坐当家主母的位置。只见傅容芩含笑自若,白氏心中就有了底,忙笑着数落傅容慧,却有些宠溺的看向傅容芩:“你急什么?你姐姐肯定有办法!”
傅容慧给她数落得满脸不高兴,可也没办法,只好转头看向傅容芩:“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娘,二妹,你们不用担心。”傅容芩看向她们,胸有成竹的一笑:“我要是没办法,就不会让娘将潇湘院给傅容月住了。我已经让丫头告诉她潇湘院里闹鬼的事情了。”
“可是,潇湘院里总归是没有鬼……”白氏可比谁都清楚所谓闹鬼是怎么一回事,她说着,忽而睁大眼睛,喜滋滋的道:“女儿是想用对付陈氏那个贱人的法子对付傅容月吗?”
傅容芩微微一笑:“弄死是不行的。但弄成傻子就没事了,反正陛下也已经见过我这个傅家嫡女,再也不会召见她了。娘,你放心,女儿都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