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大牛这次却极难说服,不管傅容月说什么,他只是坚定的拒绝:“不行,她一个女孩儿,年纪轻轻的跟着我,就算我们两个没什么,外人怎么想?以后她还怎么嫁人?”
她们两人各自坚持自己的看法,谁也劝不了谁,反而是一直在旁边的梅琳突然插话:“展公子不必为梅琳操心,如果那人真是梅琳的有缘人,必然不会因此而对我有所怀疑,更不会嫌弃我。”
话已说到这份上,展大牛不好继续推脱,只得答应下来。
不过,他有言在先:“我就是一个乡下小子,使唤人的活儿干不来,所以梅姑娘在我这里,我会单独划一个院子给梅姑娘,把梅姑娘当做妹妹一样看待。如果将来梅姑娘有了更好的去处,我也绝不干预。”
这事就算是说定了。
梅琳被容辉记的伙计们带去安顿,傅容月嘱咐了她一些话,便跟展大牛商议起商铺的事情来。
按照傅容月的计划,要想做大做强,她必须要有一个足够强硬的靠山。
魏明玺自然是一张王牌,但随着时局的深入,傅容月发现魏明玺作为本朝唯一的亲王,名头好听,实权并不多,有些事情尚且心有余而力不足,需等到合适的时机,魏明玺一步步站起来,将这个亲王该有的权利一项不落的掌握在手心里,两人的安全才能真正得到保障——毕竟,靠别人总不如靠自己!
撇去魏明玺,她如今能仰仗的也就是梅向荣。可梅向荣地位特殊,暂时不能牵扯太多。
傅容月思考了两月有余,还是决定组建自己的势力,原先是没钱,现在有了钱,就从最基本的开始。
“白瓷越发在京都走俏,最近又有两家卖白瓷的商铺开了张,咱们不能总靠着这一门活儿。我已经让绿萝去调查过,这些商铺的瓷器都不错,只是地段不好,又不善经营,所以现在已经快要倒闭。”傅容月从怀中拿出几张纸,抽出其中的一张,说道:“从明天开始,你着手将这些商铺都收过来,并入容辉记,这些事情你如果还做不了,我已经告诉朱漫山,让他帮你的忙。”
展大牛点头:“好,那这几张呢?”
“你知道马帮吗?”傅容月问道。
展大牛摇头,傅容月就继续说道:“据林大山所说,我也从陵王那里得到可靠的线报,如今京都跟塞外各国的盐茶贸易都是经由马帮转手。”
马帮是如今大魏组织庞大的一个帮派,活动地是在西北一带,他们是马背上的商人。先是从中原地区大肆采购茶砖、盐砖、丝绸、陶瓷等物品,组成车队,从榆阳关出中原,远行塞外,经赤蒙,过楼兰、车师、姑墨,最终到达更远的西方。这些塞外人很是喜欢中原的陶瓷和丝织品,盐茶又是他们的生活必须品,故而一路过去都能进行贸易。马帮的人把中原的这些物品高价卖到塞外,从塞外带回无数的黄金、宝石和玉器,每个车队基本都能狠狠的赚一笔。
但有机遇必然也有风险,马帮行商从不出差错,关键在于他们自己有一套独立的体系,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保护自己的车队不受边疆劫匪的骚扰。
“可是,我们没有这样的力量。”展大牛已经明白,傅容月是想做马帮做的生意。
傅容月点头,轻笑:“是啊,我们没有,但很快我们就有了。这就是我今天要找你做的!”
展大牛很是震惊:“你是想找我去建一支像马帮一样的队伍?”
“你准备一下,”傅容月抿唇一笑:“过些日子,同我去西北走一遭吧!”
两人说到这里,梅琳已经安顿好,重新回到了容辉记。傅容月交代了几句,便要离开了。
梅琳很是舍不得,红着眼圈又要哭,最终忍住了,同展大牛一起挥手送她登上马车。
傅容月心中也很是惆怅,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很多东西都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有些疲倦。她闭着眼睛靠在软垫上歇息,梅珊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不断的回头看身影越来越小的梅琳,悄悄的叹了口气。
忽然,马车一个急停,靠着的傅容月重心不稳,一下子向她摔了过来。
梅珊连忙接住傅容月,一边挑开帘子抱怨:“秦叔,怎么回事?干嘛突然停下来?”
“小姐,对不住,不是老奴故意要折腾,是对面突然冲过来一辆马车……”车夫秦叔急忙道歉,可话未说完,便听见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声暴戾的喝骂:“没长眼睛吗?惊了我们小姐的车驾,你担得起吗你?”
傅容月睁开眼睛,语气淡淡的问道:“是谁的马车?”
“小姐,车上印了个蔡字。”梅珊探头看了一眼,回过头来不是很确定的说。
傅容月一愣,随即就明白了。京都姓蔡的豪门只有一家,看样子,对面的马车里应该是蔡国老家的两位小姐。
蔡家的大小姐蔡知琴许婚给了大皇子魏明春,不想魏明春谋逆,她自然也没嫁成。因是天子赐婚,蔡家也没参与谋逆,故而寿帝没有牵连蔡府。但婚约一事寿帝并没说作罢,导致如今她无人可嫁,又没人敢提亲的尴尬局面。
二小姐蔡知棋许婚给了齐王魏明远,如今魏明远如日中天,她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听说蔡家日日有人登门拜访。好在这位二小姐是个温婉的大家闺秀,纵然被人高看一眼,也不曾仗着身份弄出些什么传闻来。
这个时候,蔡知琴是不可能出门的,看样子是蔡知棋。
傅容月并不想同蔡家有任何冲突,就算秦叔说是对付莽撞,她还是揉着太阳穴柔声吩咐:“秦叔,给她道个歉,咱们就走吧。”
车外便传来秦叔小心翼翼的致歉声,可不知怎的,秦叔的声音越小,对方的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
“你们小姐有急事,我们小姐也有,还真以为这马路是陵王的呀,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对面的车夫不依不饶。
这话说得傅容月心头火气,她不由挑起帘子,正遇到对方也挑开帘子,四目相对,显然蔡知棋十分意外。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了片刻,蔡知棋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原来是陵王妃的车驾,真是失礼了。”
“蔡小姐。”傅容月反应平淡,刚刚那车夫的话让她格外不舒服,对这位蔡二小姐的评价也跌落到了最低。
蔡知棋却笑着说道:“早知道是陵王妃的车驾,就不会发生这样的误会了,下人不懂事,还请陵王妃不要见怪。”说着,她转过头看着自己的车夫,语气很是冷漠的吩咐:“得罪了陵王妃,还不赶紧给她道歉,若是陵王殿下兴师问罪起来,你以为你还活得了吗?”
这可把车夫吓得不轻,陵王的名头这京都谁人不知?他一下子就跳下马车,膝盖一软,就地跪下。
傅容月听到蔡知棋的那句话,心中就觉得不对,当即就吩咐车夫离开。
蔡知棋的车夫膝盖刚落地,她的马车已经往前走了,并不受这一跪。
她也没立即走开,走了一小段路,两辆马车的车身平齐,她便隔着帘子跟蔡知棋说话:“既然是误会,何必行这样大的礼,请起吧。蔡小姐若没有什么事的话,容月告辞。”
“请!”蔡知棋笑了笑,让她先走。
两辆马车错身而过,走了好远,梅珊才突然说道:“奇怪,咱们车上虽然没印着陵王府的记号,可写了个傅字。如今夫人不在府中,大家也都知道,怎么蔡小姐却像是无所顾忌一般?”
“魏明远是新宠,炙手可热,她没有几天就要跟魏明远完婚,自然是不怕的。”傅容月淡淡的解释。
从鞍山回来后,寿帝给几家做主赐婚,也顺便定下了魏明远的婚期,就在十一月十八,算算日子,也就半个多月了。
说到这个,梅珊也笑了起来:“说起来,十一月十八京城可就热闹了,良辰吉日,陛下又亲自下旨,那天京城有好几家府邸嫁娶。嗯……齐王迎娶正妃蔡知棋,何方略何公子迎娶沈小姐,白大人嫁女儿,还有朱员外的大儿子娶妻,这可都是赶一块儿了。啊,对了,还有南宫泽公子纳妾!这么多家人娶媳妇嫁女儿的,到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应付得来。”
傅容月默了默,也同意了她的说法,这几家陵王都有往来,到时候还真得好好安排个时间去恭贺。
这么一耽误,回到府邸的时间比傅容月预想的晚了一小会儿,没想到,她的马车刚刚在后院停下来,曲莹莹的人影就出现在了侧门外。
她见到傅容月,脸上立即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快步走上来,自然而然的伸手挽住了傅容月的胳膊:“容月,你怎么在这里?真是好巧呀!正好,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呢!”
什么好巧?这人天天都来潇湘院走一遭,自己又躲了出去,她分明是算准了时间,可以在这里等着自己的!
傅容月心里生出一股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道:“是好巧,这府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怎么着就遇见了呢?看来是缘分。曲小姐有什么要跟容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