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珊说完,笑得嘴角都要抽了:“小姐,你说傅侧妃怎的心胸如此狭隘,不过是一个通房丫头,她竟较真到这种地步。”
“大概是爱之深,恨之切吧。”傅容月柔柔一笑,不做评论。
傅容芩爱惨了魏明钰,也不知道究竟是魏明钰的幸运,还是他的劫数!
不过,说到魏明远,傅容月倒是想起来了,问道:“你刚刚说齐王?”
“是啊?”梅珊点点头,一脸不解。
傅容月问道:“赵王府里天天都跟唱大戏一样,怎的齐王府里这么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个要问绿萝姐姐。”梅珊摇头,她不太了解这些朝廷上的风云诡谲。
她给傅容月松了头发,梳理了满头青丝,便躬身退下,去把绿萝叫了过来。
绿萝果真了解得比她详尽很多,不过,提起齐王,绿萝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姐说齐王府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其实也不然。小姐,你难道忘了,齐王府中正妃刚刚入府,但齐王风流,他的府里,两个侧妃,两个良人都在,伺人更是不少。只是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赵王府,反而是忽略了齐王府呢。”
“王妃?”傅容月蹙起眉头,她突然想起上次跟蔡知棋在路上偶遇的事情来。
是了,魏明远和蔡知棋是在十一月十八晚婚的,同时成婚的还有何方略何沈芳菲,京中不少人家都在那一天办的喜事。
魏明远如今是新宠,炽手可热,他的婚礼也当然是铺张之际,自己之所以印象寡淡,不过是那天刚好不巧,曲莹莹正约了她十九同去承平寺,心思不在其上,想起来总觉得是很久前的事情了。
绿萝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小姐当时也去了的,小姐还送了齐王殿下一只十分名贵的白瓷。”
“那你接着说。”傅容月决心不纠结于这个问题。
绿萝笑道:“齐王妃性子温平,入了府中之后,好像并不爱管齐王的那些妾室伺人,只是每日要她们定时晨省,除此之外,就由得她们去闹腾了。就在王妃入府的第二天,齐王府中就有一个伺人落了胎。听说,就是齐王的侧妃下的手。”
傅容月不说话了,她脑中不断的想起当时跟蔡知棋假面的情形。说实话,跟蔡知棋第一次会面算不得愉快,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很阴沉,跟傅容芩一样的心机颇深。
只是,蔡知棋比傅容芩还要难缠,这个女人懂得隐忍退让,找准时机一击而中,怕是以后齐王府中的热闹也会不少。
“后来呢?”傅容月接着问。
绿萝笑道:“后来也不了了之,听说那个侧妃是齐王很喜欢的,关了几天,就又放出来充上了。”
“这倒是新鲜,瞧不出来齐王还是个情种。”傅容月抿唇微笑,从馨儿那件事起,她已经对这个王爷彻底改观了,一个不把人命放在眼底的暴戾王爷,能有多深的情思?她垂下头:“你去查一下,这个侧妃是什么背景。”
“是。”绿萝福了福身,侧头问道:“小姐,殿下来信了。”
傅容月接过她递来的信件,拆开来细细读了,魏明玺离开已有近一个月,没了这人在眼前晃,心中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空的。
她读着信件,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魏明玺在信中说,他已经平安到了西北,入住西北都护府,他还见到了傅清,说傅清瘦了很多,不过也壮实了很多,现在很得南宫越的重视,已经从小兵做到了南宫越的近卫。他还随信送来了一个小礼物,竟是一片黄色的叶子,说是出发时经过银杏林,从树上掉落在肩头的。
她小心的将叶子拿出来,放在母亲的书中,认真的收到了镯子里。
做完了这些,才提笔给魏明玺写了回信。她本不想讲近来发生的事情,可转念一想,自己不说,魏明玺的眼线也必然会说得一清二楚,到时候他越发担心,索性也就写了,封了信交给绿萝。
傅容月拿出玄铁令,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这令牌,眼中忽然露出一丝冷笑。
傅行健大概想不到,他曾经做下的恶事,桩桩件件,都被自己捏在了手里。傅家……等着倒霉吧!
她也不急着动手,如今魏明远已经知道了傅行健是魏明钰的人,以魏明远的夺嫡决心,会容得下这么大的绊脚石吗?
近来在朝廷上,魏明远对傅行健的敌意已经渐渐表露了出来。原本傅行健一力担任军政改革的事情,如今魏明远百般阻挠,这军政已经难以推行,寿帝考虑更换人选,听说,这差事已经落到了兵部一个主司的头上。
傅容月悄悄翻过当初梅向荣给的册子,这个主司恰巧是梅向荣的人。
她心中明白,如今义父因为自己,已经算是魏明玺的人,他一力推荐这主司主持军政,就是在为这主司以后进入兵部要职铺路呢!
这时局越发的有意思了!
如今魏明玺不在,没人督促她继续练武,可傅容月也没闲着,魏明玺不在,可梅家也是卧虎藏龙之地。她对别的不感兴趣,却对梅阮仪那天展露的轻功十分震惊,若她也学了这门武功,以后打不过,可至少跑得快,决不能成为别人的累赘!
她厚皮赖脸的去找梅阮仪,将自己要学的意思透露出来,梅阮仪听罢面露难色:“容月,这门武功不是我不肯教你,只是师父不在,我不能做主。”
“哦。”傅容月不免失望。
梅阮仪见状,忍不住笑了:“哎,真是拿你没办法!我本来是想让师父收你做徒弟,这样你跟我才是一辈的人。可眼下师父不在,你又这么想学,那只能委屈你当我徒弟了。我若是收徒,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师父可管不着!”
“当真?”傅容月转悲为喜。
梅阮仪摸了摸她的脑袋:“什么时候骗过你?明天一早就到我院子里来,我晚上布置一下,你明天就可以学了。”
说干就干,他果真找来家丁,按照他的要求在院子里的地面上画了好些脚印子,又在另一边定了木桩,先将一些粗浅的口诀说给傅容月听,让她死死背下,就等着明天开始学习。
第二日一早,傅容月起来之后,直接就到了梅阮仪的院子里。
梅阮仪让她不断的按照顺序去踩地上的脚印子,傅容月心中有些疑惑,可踩上去之后,越踩越有意思,就像在玩游戏一样,她神采奕奕的踩了一个多时辰,不断的缩短每走一次的时间,竟舍不得停下来。
此后,每天早上,她都要到梅阮仪的院中练习步法,转眼间时间过得很快,又到了初五开朝。
傅容月一大早就起身同梅向荣一起去早朝,不意外在宫门口遇到了傅行健,两人没说任何话,各自擦身而过。
文武百官在正大光明殿等了许久,寿帝才姗姗来迟,傅容月见寿帝满脸倦容,显然神思憔悴,不免奇怪。寿帝后宫之中并无什么妃嫔,寿帝也一向勤政,绝不可能是为了女色耽误,近来也没听说宫里有了什么新人……
这一天的朝议,寿帝显得很没有精神,对大家提议的人选也没有任何耐心,谢安阳见状,低声询问他是否要休息,寿帝点了头,直接就宣布了散朝。
同梅国公一起出来,傅容月便听见梅向荣问:“你发现了没?”
“发现了。”傅容月点点头:“陛下有些不对。”
“嗯,我打算请旨觐见,你同我一起吧,陛下素来喜欢你,你去了,他或许会高兴。”梅向荣提议。
傅容月点头:“我也有这个打算。”
两人折身而返,前往内宫请见。等了大半天,谢安阳才来传话,寿帝在弘德殿等她们。前往路上,梅向荣关心的问起寿帝的身体,谢安阳犹豫了一下,才说:“国公今日若是单独请见,怕是陛下不会见你。若非陵王妃也来了……”
言下之意,寿帝是因傅容月才宣的梅向荣。
梅向荣心中更是奇怪起来,他跟寿帝的情谊起源于军中,三十年来,寿帝对他从未像今日这般生疏。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到了弘德殿,谢安阳打开门让梅向荣和傅容月进去。两人刚刚踏进殿中,便听到一阵挖心挖肺的咳嗽,听得人的心几乎都悬了起来。
梅向荣和傅容月对视了一眼,忙快速奔上前去,只见寿帝坐在弘德殿的龙椅上,身上拥着厚厚的狐裘,可他好像还觉得冷一样,脸色冻得发白,连嘴唇都呈现一样的苍白。他听到动静抬起眼来,只说了淡淡的一句话:“你们来了,也好。”
“陛下!”傅容月十分震惊,她从未想过,寿帝已病得这样重。
寿帝对她招了招手,她奔进两步,握住了他的手。
寿帝的手十分冰冷,仿佛握着病况一样。他笑着看向傅容月,轻声说道:“容月,你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好孩子。但愿玺儿吉人自有天相,有你能一直陪着他。”
“陛下!”傅容月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痛心的喊了一声。
梅向荣走到近前,拿过寿帝的另一只手默默诊脉,忽然,他神色一震,又让寿帝换了一只手,握了半天,满脸震惊,一下子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