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黛听了这些心中五味杂糅,夸她的她听了高兴,听到有人夸傅容月又觉得心里不舒服,端着那盘羊肉,颇有些食之无味,直到看到魏明玺期待的眼神,才重新又欢欣鼓舞起来。
她也不是个傻的,知道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儿,这羊肉就算做得难以入口,给魏明玺的面子也得撑足了,吃了两口,笑道:“外焦里嫩,调料也别有一番风味。王爷,这羊肉做得不错,的确值得一品。”
魏明玺索性将一盘子羊肉都给了她:“这也算是你的家乡风味了,喜欢就多吃一点。”
袁青黛的双眼紧紧粘着魏明玺,越发的难以转动了。
魏明玺说了这番话,目光就转回了傅容月身上,见傅容月一口也没吃,不由蹙眉:“怎么,不和你的胃口吗?”
“也不是。”傅容月淡淡一笑:“我只是在想,到了王爷大喜的那一日该准备些什么!”
“大喜?”魏明玺不解。
傅容月端着大方的架子柔和的解释:“王爷同青黛姑娘情投意合,对青黛姑娘又这样上心,就算是娶妾,这婚事也不能委屈了青黛姑娘。”
魏明玺听了,抬眼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反驳。
这样的态度让周围人都露出果然如此的脸色,心中都在想,难怪王爷这般宠溺一个婢女,原来是王爷准备要娶做妾的女人。王妃也真是贤淑,还未曾过门,夫君就要纳妾,平常百姓人家搁谁身上谁受得了?顿时,不少人看向傅容月的眼波都是同情而惋惜的,而看向袁青黛时,目光就多了几分冰冷歧视。
大家不禁纷纷揣测这个袁青黛是什么来路,竟能将堂堂王妃都压了下去!
交头接耳中,自然有人透露出袁青黛是都护府中的管事,是王爷赎回去的女人,王妃还不曾来西北时,她常借故到魏明玺的院子里去。
如此就有了话柄,饶是袁青黛脸皮厚,风言风语仍然让她满面通红。
她有心让魏明玺亲自出来向大家证明他们之间是有爱情的,一双秋水潋滟的眸子瞧着魏明玺,魏明玺连头都没抬起来,专心的将烤好的羊腿用细长的刀刃切成小片,搁在傅容月的碗里,对其他人的话视而不见。
袁青黛先是委屈,继而怒从心起。
傅容月,又是傅容月,为什么每次都是傅容月阻拦了自己的道路?
这个机会她等了很久了!
傅容月绝不能再留了!
袁青黛双眸滚动,心中翻滚出无限的怒意和愤恨,她要傅容月彻底的消失,只有傅容月消失了,她才能取而代之,王爷才不用时时刻刻注意这个无关的女人,凭着自己的玲珑手段,他一定不会再为别的女人分神!
袁青黛想到这里,抬眼看了看另外的火堆旁,那两个赤蒙人仍然是坐在一起,身边还有一个年长的妇人,三人时不时说几句。不过,看那妇人打扮却是中原人模样,说话的举止神态也是中原人,看样子跟他们并非同伴。两个男人一边同妇人说话,一边时不时的抬眼瞧着袁青黛这边,见袁青黛点了点头,他们也都跟着点了头。
这一切都被傅容月和魏明玺瞧在眼睛里,傅容月看了看身后跟着的梅珊,嘴角露出浅笑。
是时候动了!
她给梅珊打了个眼色,梅珊立即会意,等路人议论得差不多了,才冷笑一声:“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也就咱们王妃运气好全都能遇到。这等祸水妖孽、不要脸的狐狸精还愣是有人说成是仙女,也不知道眼睛是不是都长在脚板底的!”
她声音不大,却足够袁青黛和她身后的少量百姓们听到。
如此不留情面让大家颇感意外,都不禁扭头看她。
傅容月蹙眉喝道:“梅珊,你胡说些什么?快给青黛姑娘道歉!”
“奴婢说错什么了吗?”梅珊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限委屈:“王妃,咱们干吗要为她遮掩呢?王妃成全了别人,委屈了自己,奴婢于心不忍!”
“你还不闭嘴!”傅容月是真的急了。
袁青黛僵直着身子站在一边,她此时只是一个婢女,什么身份也没有,自然不能说话。
不过,她不说,不代表有人不能说。
魏明玺坐在轮椅上缓缓转过身来,轮椅停在梅珊跟前,他微微扬起头,目光冷峭:“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有什么不敢说的,奴婢再说就再说,王爷委屈了我家王妃,奴婢等千秋万代也是这句话!”梅珊当真跪下,脖子梗得直直的,就是不认错。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所有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这个小姑娘胆子也太大了一些,她面对的是谁?那是京城里的煞血修罗,听说是从不把人的性命放在眼睛里的。他有权有势,捏死梅珊这样的小丫鬟,还不跟捏死一个蚂蚁那样容易吗?
魏明玺眯起眼睛:“这话是谁让你说的?”
“这些话是我自己想说的。”梅珊的后背越发挺直:“没有任何人教我。”
“哼,是吗?”魏明玺显然不信。
他冷哼了一声,转过头来面向傅容月,冷然问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想来王妃也一定清楚吧?”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有一瞬间,傅容月的脑袋有些转变不过来,面上闪过一丝错愕,不过,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王爷说这些话,是怀疑我吗?王爷怀疑是我故意让婢女这样说的?”
“难道不是?”魏明玺眼中都带了几分嘲讽之色。
傅容月脸色煞白,张了张嘴巴,如此反反复复好几次,眼中也涌起了泪意。她紧紧咬着下嘴唇,拼命忍住不让泪水掉下来,委屈的模样看得人的心都要碎了。
若非是为了宴席,魏明玺真想伸出手去,为她擦拭掉那些泪珠,可他好歹忍住了,逼着自己用更冷漠的眼神盯着傅容月。
好久,傅容月仿佛受不了一般,豁然起身,转身拉着自己的婢女就走:“既然王爷是这样想的,我也就不在这里碍着王爷的眼睛,挡着王爷的好事了。我这就回去向陛下请旨,明日就回京城去!”
“你若去了,永远也别踏进我都护府的门!”魏明玺也开口了,目光变得格外冷峭。
两人说翻脸就翻脸,不免让人唏嘘。
傅容月更是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恨恨的瞪了傅容月几眼,转身拉着自己的婢女就走,空气里只留下几个字:“你以为我真不敢吗?”
她好快的动作,拉着梅珊很快就钻进了人群。因为她是王妃至尊,一开始大家都还给自动让出路来,可是,今日毕竟是上巳节,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多少人就不得而知了。傅容月拉着梅珊走了没多远,前面的人还知道给她让让路,后面的人没听看到发生了什么,只一个劲儿的往前挤,在前面的百姓听到了事情的原委,后面的就全靠旁人口耳相传和关于她的出身尽情猜想了。
都说人言可畏,真相传的人多了、次数多了,自然就变了味道。
魏明玺坐在轮椅上,看着傅容月决然的转身而去,心中涌起了难以遏制的怒意一般,一巴掌排在自己的轮椅上。
咔擦一声,轮椅上顿时列出了几条轻微的裂痕。
周围的百姓们缩了缩肩,这回,王妃真的摊上大事了!
袁青黛瞧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只有得意和欢喜。傅容月自己离开,那就真的是太好了!她本来还在想用什么办法将傅容月支开,方便那边的人好下手,没想到傅容月自己撞到了枪头上来。
天助我也!
袁青黛喜形于色,忍不住想火上浇油,她低声叹了口气:“王妃的性子果然是烈了一些,王爷找机会再跟王妃说说?”
“没什么好说的。”魏明玺摆摆手,吩咐身后的暗卫:“你们都跟着去,保证她不走丢不被人伤害就行了。做完这些,去找姚护卫领一千金。”
他连动都没动,看向这次活动主持的司仪,后者一脸不知所措,他只淡淡的吩咐:“继续。”
司仪一愣,看了看傅容月离开的方向,眼中露出几丝错愕。不过,服从是他的第一要职,他垂下眼眸,掩盖着眸子深处的唏嘘之色,才继续今日的活动。
傅容月冲出魏明玺身边钻进人群里,一只手紧紧的拽着梅珊,直到梅珊在一处小树林旁边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说:“王妃,王爷没派兵过来,咱们还是别走了!”
“他太没有良心了!”傅容月哭丧着脸抱怨,语气也跟着提高了几分:“是不是天下的男人都这样?如果是,那也太让女子寒心了!梅珊,我一定要回京都去,我要去求陛下开恩,解除婚事。”
“王妃……”梅珊被她这话吓了一跳。
傅容月见她这可爱的模样,噗嗤笑了出来:“你啊,真是傻得可以!”
“奴婢不傻……”梅珊小声的嘀咕,忽而站直了身子,对傅容月轻声说道:“小姐,他们来人了。就是两个人,走路都很重,看样子没什么武功。”
傅容月点点头,慢慢勾起了嘴角。
主仆两人索性坐下,安心等待身后的脚步声临近,直到眼前一黑,鼻子上被人塞了一团白色的丝绢,一股甜香袭来,傅容月仿佛经不住一样,慢慢软了身子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