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月只听得怒火中烧,看着年幼的妹妹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若不是她安排不周,傅容敏和程氏又怎会受这么多气?都怪她,走的时候只想着魏明远得了势,会因魏明玺的价值而笼络自己,对蔡知棋的野心才颇不以为意,蔡知棋什么都知道,却坐视傅容敏受尽了委屈,归根到底还是对自己不放心,想要一招制敌。只可怜了容敏,小小年纪,已经如此波折……
“容敏,你老实告诉我,平日里都是什么人为难你!”傅容月沉声说。
傅容敏一听就知道她这是要为自己做主了,两年时光,她早已不复当年单纯,知道此次魏明玺和傅容月回京个中厉害十分紧要,若是二姐姐因为自己得罪了不必要的人,以后的麻烦就少不了了!
思及此,她忙摇头:“二姐姐既然回来了,她们以后就不敢再为难我了!”
程氏也说道:“容月,算了吧,她们家里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闹起来,大家脸面上都无光。”
傅容月见两人如此,知道她们是为了自己着想,心中宽慰,不由握住了傅容敏和程氏的手:“你们呀,就是太平和了些,才让人欺负到头上去。”
有仇必报,她们不报她来报!
她垂下眉眼,她要守护的人,断没有让人欺负成这样的道理。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欺辱傅容敏的人能有多少头脑,说到底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枪罢了,收拾起来毫不费力!
傅容敏不说也罢,回去让绿萝一查,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也不为难程氏和傅容敏,当即转了话题:“程姨,我估摸着往后齐王妃同你的来往少不了,她刚在我耳边挑拨离间了那么久,转眼必定是要捕捉痕迹的告诉你的。明日里我还是要上碧凌书院一趟,容敏就先在家里待几天;程姨你呢,就假装生气,同我演一场戏吧,等蔡知棋以为她的计谋得逞,咱们也好顺其自然的跟她断了联系。”
程氏叹了口气,想到自己识人不明,不免觉得深思忧伤。
因还要敢去宫宴,话都说开了,傅容月也不好久留,当即又匆匆回到国公府。
这一天奔波非常,不免觉得辛苦,到了誊香阁里,傅容月几乎是累得躺在床上不想动弹。今日里不知怎的,比平日里好困倦很多,刚躺上去就睡着了。
她并不知道,那墨玉的镯子跟意识相通,平日里瞬移就极度耗费精神,更何况今天瞬移了好几次,又动用了隐身的功能——这隐身可比瞬移还费精神,她没当场累倒,全然是因为从小长在乡村,体力要比旁人好很多而已,加上操心程氏的事情,这才一直支撑到回到国公府放松下来。
傅容月这一觉睡得很好,直到入宫时间才被绿萝叫醒。
换了晚宴服,刚梳妆完毕,魏明玺的马车也就到了。
梅向荣和寿帝的关系非同寻常,年年宫宴上,梅家都是梅向荣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同入宫,今年也不例外。梅家人一辆马车,傅容月和魏明玺同车,一同去往皇城。
到了宫门口,魏明玺先出马车,立即引来一片惊叹声。
白日里城门口迎接,都是官员和平头百姓居多,这些个官家女眷并不在此列,她们这时见到魏明玺,立即被他风姿飒爽的俊容迷倒,窃窃私语声隔着马车都能听得见。
“陵王不愧是京城第一美男子,这长相,当真比女子还要美几分!”
“想不到陵王站起来,竟会好看到如此地步!”
“听说当初陛下曾有意让你做陵王妃,可惜让你爹婉拒了,怎么,你后悔没?”
“还说我呢,你不也是?早知道……”
“现在知道也不打紧,陵王如此英俊,傅容月面貌丑陋,原先陵王身有残疾才看得上她,如今就不一定了。”
傅容月听了这些,忍不住叹了口气,魏明玺也真是讨厌,平白无故的长这么英俊做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呢,就成了众矢之的!
可魏明玺还觉得火烧浇油不够一样,一回身,就将自己的手伸给她,她刚握住准备下车,他的手忽然一变,双手托在她的腰间,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抱了下来。末了,还在她的额头上肆无忌惮的落下一吻,柔声嘱咐:“一会儿别乱跑,宫里规矩多,不比西北自在,别没来由的给自己找气受!”
顿时,四周落在傅容月身上的目光都像利剑一般,差点将她戳出洞来。
傅容月瞪大了眼睛:“你故意的是不是?”
“又调皮!你是我的王妃,我当然要对你好,全力维护你了!”魏明玺拥着她,好像没听到她在说什么,温柔的眼波差点把傅容月溺死。
傅容月瞥了一眼四周,内心很是无奈:“我快被你气死了!”
魏明玺说的办法,难道就是在这种场合下宣布他的所有权?
不得不说,他的法子很糟糕!
他这哪里是杜绝那些嫉妒心,分明是让那些嫉妒心变得更加膨胀了!
她从魏明玺的怀中挣脱开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抬起头,四周又传来一阵吸气声。这一次,反应比刚刚见到魏明玺时还要强烈。这也难怪,魏明玺从前站在轮椅上,可那张脸却是大家看惯了的;反观傅容月,以前左边脸上胎记可怖,没几个人认真看过她的长相,她的蜕变则显得更为突然!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脸上,不少人后知后觉的发现,没了可怖的胎记,傅容月简直是个清丽绝伦的少女!
尤其是刚刚说她面容丑陋的那些个小姐,暗暗比较了一番自己的容貌,心中不免打起了退堂鼓。
不过,容貌没的说,这些人总有别的槽点。
只听一身冷笑在傅容月和魏明玺的身后响了起来:“这京中总有一些乌烟瘴气之人,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跟男人搂搂抱抱,简直是不成体统!”
“可不是,简直是丢咱们女子的脸!”
“好啦,不要说了,也不看看那是谁!那可是陵王妃呢……”
“王妃怎么了,自己做得,旁人还说不得了?嘴巴长在我身上,她管得着吗?”
傅容月本想忽略,那声音却不依不饶起来,一句句传入她和魏明玺的耳朵里。魏明玺握着她的手猛地一紧,正要回头已被她按住。傅容月柔柔一笑,摇了摇头,劝阻了他才慢悠悠的转身。
她身后站了四五个年轻女子,看装扮也都是来赴宴的,年纪只十五六岁,看着并不陌生,两年前都有过几面之缘。
傅容月仔细回忆了一下,一个是兵部尚书周礼赞的女儿周清艺,一个是御史周锦怀的女儿周清淑,都是周家的一脉小姐;一个是太常邓显的次女邓峁,另外两个傅容月则叫不上名字来。
这些人从前都跟傅容芩关系不错,自打她如今就不怎么看得上她。以前她们都知道克制,今天倒是怎么了,当着魏明玺的面就敢朝她发难?
莫非……两年过去,当初魏明玺树的规矩她们是忘记了不成?
从前她们不来惹她,她也乐得藏着掖着装糊涂,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是陵王妃,是女官承印,以后魏明玺是要在朝廷上活动的,她决不能丢了他的颜面!
傅容月含笑看着几人,直笑得她们头皮发麻,她的目光才转为柔和:“嘴巴长在你们身上,当然是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周清艺蓦然神色一松,后知后觉自己竟被傅容月吓到了。
她自幼长在名门,什么样高贵的女子没见过,傅容月一个乡下的土包子算什么东西,仗着自己的王妃身份也敢在她们这些真正的闺秀跟前装尊贵!
凭什么她就这么好命,寿帝宠着,陵王疼着?
自尊心被看低,妒忌在这一瞬间烧昏了周清艺的头脑,她想也不想,当即张嘴就要找回一局:“我又说错了什么?哦~我忘记了,王妃你不比我们,从小没爹教养,若非那逆贼傅行健将你接回京城里来,你不过是个父不明的种儿。说起来,那逆贼也真是可怜,将你接到京城来,让你攀上了高枝,到头来却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被你一脚踹开……”
这话可就过了!
周清艺身边的周清淑见着陵王铁青的脸色,吓得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堂姐,别说了……”
旁边的几个小姐也悄声说:“清艺,这话不能乱说!”
“快别说了,仔细着殿下发火,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怕她,我却不怕。”周清艺根本听不进去,一手甩开了身侧周清淑的手。
傅容月拢着手,笑眯眯的看着她:“你说痛快了,我罚也罚得利落些,不然别人总觉得我是仗着身份欺负你。”停了停,她的笑意更深,转向身侧的魏明玺,面带疑惑的问:“王爷,我读书少,有些东西记得不大清楚。按照我大魏的律令,平民百姓枉议皇族,有损皇族颜面,该当如何惩罚?”
魏明玺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周清艺的目光格外冷漠,让人不寒而栗。
他正想为傅容月立威,这女人就送上了门来,正好!
周清艺迎着他的目光,不禁觉得后背生凉,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刚刚还说并不怕,此刻却怕得恨不能马上昏死过去。
然而没用,只见魏明玺冷哼一声:“按律,掌嘴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