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阑珊也瞧见了魏明玺,撇了撇嘴:“你都有陵王了,小白就给我养几天嘛!”
“只要它要你养,我没意见啊!”傅容月懒得多解释,哈哈笑着跨前两步,同魏明玺站在一起。
白雪将脑袋缩回了傅容月的袖子里,连头都懒得再冒了。
梅阑珊见状绝望的干嚎了一声,惹得绿萝噗嗤笑了起来。
傅容月同魏明玺一起入宫来,这会儿也当一起去觐见寿帝。前两年的年宴因柳皇后抱病在床,由沈贵妃和齐贵人一同主持;今年柳皇后身体虽然好了很多,但因牵挂儿子,整日里心神不宁,没什么心思在统领六宫,寿帝也不难为她,让沈贵妃协理六宫,这之后,柳皇后便在自己的宫里修了个小佛堂,日日在其中吃斋念佛,一步也不踏出宫门,只在年宴百官觐见时陪寿帝坐坐而已。
傅容月和魏明玺携手进了中和殿,帝后果真是并排坐在龙椅上,都是笑盈盈的模样。
寿帝瞧见他们心中欢喜,对魏明玺招了招手:“玺儿,到父皇跟前来。”
“是,儿臣遵旨!”礼官在旁,魏明玺恭敬的回禀后理了理衣裳,这才几步走到龙椅前。
他自打痊愈后回京,柳皇后还是第一次瞧见他站起来的模样,不免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赞道:“九皇子这般风姿,当真有惠妃妹妹当年的风采。”
这话寿帝听着高兴,感叹着拉起魏明玺:“这孩子的确和惠妃一样命苦,可惜他母妃去得早,再也瞧不见他这丰神俊朗的模样了。”
“陛下不必伤心,惠妃妹妹九泉之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齐贵人笑道:“陛下同惠妃妹妹心心相印,想来惠妃妹妹离开凡尘后多半不舍得离开陛下,常在这宫里徘徊陪伴,这会儿指不定就在旁边看着呢,我等凡夫俗眼这才瞧不见。”
她素来会说话,寿帝越发欢喜,一双眼睛蓄起了泪光,颇多感慨。
傅容月就在下面站着,趁着魏明玺同帝后说话,她悄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寿帝跟前的几位帝妃。
柳皇后虽为皇后,但近两年吃斋念佛,她所穿所用皆是朴素简单,除了气质尊贵怡然,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沈贵妃是当朝唯一一个贵妃,盛宠之下,理应富贵逼人,她今日做素净打扮,一身烟绿色宫装显得肤白貌美,乍一看不过二十七八岁左右;
皇后和沈贵妃之下,最尊贵的当属端妃,端妃是梅向荣的妹妹,虽是宗室所出,但是养在梅向荣父母膝下,算的是梅家人,惯常低调,明明位次颇高,她却没什么存在感的样子,匆匆一眼,眉眼淡淡,并无特殊之处。傅容月还在京城时也常入宫,只在第一年的宫宴上晃过一眼,对她这个姑母的印象十分寡淡;
除去端妃,齐贵人的阶品虽不高,可她是唯一一个膝下有两个皇子的嫔妃,三殿下魏明远如今封做齐王,十一殿下魏明铮封做陈王,如今魏明远又是朝廷新贵,炽手可热,故而反而她颇为引人注目;
坐在最末的妃嫔是最年轻的徐贵人,徐贵人今年只有二十八岁,是十六皇子魏明甫的生母,她出身不高,十六皇子年纪又小不得宠,比起其他妃嫔来光芒自然暗淡。
傅容月细细瞧了瞧徐贵人,她低眉顺目的坐在那儿,时不时的同身侧的魏明甫说几句话,露出慈爱的目光,若非场合不对,当真是像寻常人家的母子一般,流露出浓浓的温情。
前世自己只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活动,魏明钰夺嫡成功后,这些个后宫妃嫔的下场她并不是太了解,隐约记得有一回同丫头们闲聊,丫头们说过十六皇子的下场,似乎是在魏明钰登上帝位的第二年春天在御花园失足落水溺亡,至于徐贵人,不知是疯了,还是上吊自尽了,她已经记不清楚。
失足落水溺亡?
傅容月唇角笑意森冷,哪有那么巧的事情,那时候魏明甫都已经十五岁了,哪那么轻易就死了?
魏明钰也真是做得出来,自己的兄弟些一个都不放过!
只是比起魏明玺和魏明远来,其他的下场都要略好一些,解脱时轻松一些罢了!
今生,她决不能让魏明钰得逞,再坐视魏明玺、魏明铮、魏明甫走上同样的命运。她怜惜魏明甫年纪小,魏明铮又对她有恩,魏明玺更是心头挚爱,她若不能拼尽全力,如何对得起上天让她重生的安排?
她想得投入,没留神寿帝已经同魏明玺说完了话,赐下了坐席。魏明玺见她目光有几分呆滞,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两人一同谢恩落座。
刚坐下,便有几道明暗不明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傅容月不动声色的抬起头来,魏明钰仓促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魏明远也是一样略显慌乱,她的视线直接略过两人,落在两人上首的男子身上。
正是先前在大殿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西凉太子容盛!
容盛眯着眼睛含笑看着她,似乎在欣赏她的容颜,微勾的嘴角带出一种轻佻,浑身的气质竟有些诡异。
见她看过来,他侧头问身侧的使臣:“她是谁?”
如此盛世美貌,当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坐在魏明玺身侧,难道魏明玺的妹妹,大魏的公主?
那使臣忙回答:“殿下,这是陵王妃。”
“哦,她就是陵王妃?”容盛坐直了身子,手中的酒杯轻轻晃荡:“不是说陵王妃相貌很丑吗?她并不丑。”
使臣道:“臣听大魏的人议论,说原先是很丑陋的,只是这次从西北回来不知怎的,脸上的胎记就好了,才变得这样美的。”
容盛一口饮尽杯中酒,目光仍然是锁着傅容月:“有点意思。”
傅容月十分不喜欢他的无礼,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一副无赖的模样,心中有气,却奈何魏明玺在侧不能发作——她怕魏明玺知道了会有所冲动,最终落人口实。
她努力让自己忽略这人,低头专心给魏明玺添酒布菜,魏明玺回以一笑,握了握她的手。
西凉的使臣见自己家的太子一直盯着陵王妃瞧个不停,心中觉得不妥,小声的提醒容盛:“殿下,陵王妃身旁的那一桌的年轻女孩子就是梅国公府的大小姐,梅阑珊。你看,梅小姐神采飞扬,也是个绝妙佳人呢!”
“是吗?”容盛轻笑着转开脸,看了看梅阑珊:“她就是梅阑珊啊!”
使臣见他总算不看傅容月了,悄悄松了口气:“是!”
容盛打量了几眼梅阑珊,这一细看,果真觉得梅阑珊虽然不如傅容月秀丽绝伦,但神采奕奕的模样跟大魏的很多女子都不相同。今日是年宴,很多女眷都端坐得一丝不苟,只有她懒散的坐着,一手撑额,正在无聊的数自己面前的花生米,时不时的嘀咕几句,只隔得远了,不知在说什么。她身侧的男子轻笑着回了一句,她立即抬头瞪眼,一双杏眼透出闪闪的光泽来,当真可爱得紧!
他是打着求娶梅阑珊的幌子留下来的,可这些都是在西凉时父皇吩咐的,他自己压根没见过梅阑珊。
这时一见,倒觉得有点意外。
如果一定要娶一会儿大魏的女子做自己的太子妃,似乎求娶梅阑珊倒也不错,至少比他府中的那些女子有意思得多!
使臣见他比方才上心,忙再接再厉的劝:“殿下,皇上让殿下留在大魏寻人,这位梅小姐虽是幌子,可做戏要做足了,不然旁人也会怀疑的。今日是殿下同梅小姐初见,殿下可要给梅小姐一个好印象啊!”
容盛蹙眉,不耐烦听他说,挥挥手让他住了嘴:“我自有分寸!”
使臣这才宽心,规规矩矩的坐在了他的身侧,不再多说一个字。
两人自觉声音很低,不曾想这一番对话一字不落的落在了对面的几个人耳朵里。
魏明玺轻勾唇角:“容盛果真不怀好意!”
傅容月也听到了:“就是不知道他是要找什么人,是否于我大魏不利!”
“不急,只要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的。”魏明玺喝了一口酒,转头看向旁边桌的梅阑珊,梅阑珊还在专心的数自己跟前的花生米,并未留意到容盛的话,反而是梅阮仪听到了,有些不安的抬头看了看他们这一桌,两人目光交汇,他略点了点头,梅阮仪就缩了回去,他这才说:“咱们静观其变!”
现在也只能如此!
傅容月叹了口气,方一回京就如此鸡犬不宁,这夺嫡之旅比她想的还要凶险很多。
也亏得精心部署,不然她全瞎全盲,又如何复仇?
现在最担心的只有一点了……
她有些担忧的看向寿帝,寿帝比以前消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眼圈下隐约泛青紫,可见病痛缠身。
魏明玺此时根基还不稳,不知道寿帝还能否撑到魏明玺真正壮大的那一天?
两年前离京时梅向荣就替寿帝诊断过,当时断言寿帝活不过一年多,如今已过了两年,怕已是梅向荣用尽了毕生所学,才拖延至今的,若是寿帝有一天突然撑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