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玺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也笑着嘱咐了她几句,傅容月不再啰嗦,同绿萝迈步进了梅国公府。
那云沧乔公子盯着梅国公府的牌匾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傅容月的背影,魏明玺吩咐回府,他才一下子反应过来,低低的惊叫了一声:“刚刚那位姑娘就是陵王妃傅容月?”
不是说陵王妃相貌丑陋,是个乡下丫头吗?方才那副形容,怎么也跟丑陋不搭边,听她说话落落大方、柔声细语,也同外人口中没礼貌的乡野丫头相距甚远,他都有些糊涂了,这才没把傅容月跟陵王妃联系起来。
魏明玺点点头:“容月她未同我成婚,仍旧是要住在梅国公府的。你既然是云沧人氏,不认得她也是正常。”
乔公子一言不发,只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魏明玺也没再继续同他说别的,马车骨碌碌的不停往前,到了陵王府的后门,就直接拐进了府邸里。
姚远打起帘子:“王爷,到府邸了。是回书房还是直接回主院?”
“去书房吧。”魏明玺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将西北那边堆积的公务都拿到书房来,将灯火点明亮一些。另外,给乔公子安排一座单独的院落,送些伤药和热水给他。”
姚远应了,转身吩咐了闻讯而来的侍卫几句,便陪着魏明玺去往书房。
转身之际,他的手不着痕迹的给那侍卫打了个手势!
魏明玺安排得格外利索,乔公子没来得及反对,他已经走出去了好远。乔公子追上去两步:“陵王殿下,我……”
他身后的侍卫眼观鼻鼻观心,已经明白了魏明玺和姚远的意思,是要把眼前这个男人留在府邸里,他快步上前来,端着柔和的笑容说道:“公子,请随我来!”说着不容乔公子拒绝,笑眯眯的抬手为乔公子指路。
乔公子犹豫了一下,终于叹了口气,往他所指的方向迈步。
他也随即抬脚,先乔公子一步走在前方为乔公子领路。不多时,两人就到了陵王府中一栋独立的院子前。
侍卫殷勤的介绍:“乔公子,这院子是咱们陵王府里最好的客院,叫做嫦曦院,公子住在这里,有玉雅、玉静两个丫头伺候,还有玉丽、玉婷两个小丫头使唤,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只管找管事的马婆要就行。”说着,他点到的几个丫头婆子都赶紧上前来见礼,齐声唤道:“乔公子!”
连使唤的丫头都有,陵王殿下好大的手笔!
乔公子在心底暗暗的想着,多少觉得有些不妥,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涌上心头——连丫头都给他配齐了,莫非陵王殿下知道自己的来历,是要把他长期留在府邸里吗?
可是没道理啊,他自问除了那一句云沧乔氏,他并没有一句话有破绽,魏明玺应该觉察不出来猜对!
莫非,魏明玺知道云沧乔氏?
但也不太可能,他们云沧乔氏已经退出大魏的土地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那时候连寿帝都还没出世,魏明玺还不知道在哪家的祖宗牌上供着香火,怎么可能得知这秘史?再则,他方才说得含糊,云沧城里姓乔的人家少说也有百来家,怎么也不可能就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除非魏明玺是神……
心里这般想着,可瞧着那些丫头婆子行礼后好奇打量他的目光,他便拖延不下去了,只得说:“几位请起,若有麻烦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乔公子客气了。来了咱们陵王府就跟自己家里一样,最忌讳的就是客气。”侍卫笑着说:“乔公子受了伤,要好好将养才行,我这就去给乔公子准备些热水,再那些吃的过来,乔公子用了早些歇息吧。”
也是不曾乔公子拒绝,自顾自的去了。
他一走,玉雅和玉静两个丫头就小碎步上前来,柔声问道:“公子受了伤,就别在院子里站着了,风大呢。”
“也好。”乔公子摸了摸手臂上的伤,一股钝痛缓慢蔓延,他也是怕出问题,点点头随着两个丫头进屋子。
不过,他不习惯有人伺候,进了屋子后便客气的说道:“你们且去忙吧,有事我会喊你们的。”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都恭顺的福了福身退下了。
两人走后,乔公子走到灯火边,就着烛火轻轻的看了看手上的手臂,用手指不时的按压,疼痛是疼,但似乎比之上魏明玺的马车前好了很多。他就着烛火看了一眼,用力撕开那衣袖,惊呆的发现伤口不但止了血,还已经结了第一次痂。
傅容月给的金疮药效果竟如此之好!
乔公子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握在手中的小瓶子,情绪复杂。好半天,他才将小瓶子放了回去,等侍卫送上热水,用热水泡了泡澡,将手上的血迹洗去后,再用上剩余的金疮药。
如此一番折腾,等他睡下时,已经是大半夜了。
嫦曦院里的动静完全结束后,书房里很快就出现了侍卫的身影,他恭敬的跪在地上回话:“王爷,乔公子已经睡下了,只是此人太过敏锐,属下什么也问不出来,他居住的嫦曦院里的丫头们也说,此人不让近身,他们那也是没辙了。”
“我知道了。”魏明玺又写了几句话,才抬起头来说:“不管他要干什么,你们都当没看见。”
“王爷,此人是什么路数?”姚远听见他这般吩咐,终于忍不住了。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何魏明玺要对这种想杀他的人如此宽容!
魏明玺挑眉,似乎这个问题由姚远来问显得很可笑,他阁下笔墨,一边擦着手一边问:“云沧的乔家可不好惹,此人大有来头,能不在此时得罪他,那就千万不要做得过分。予以时间,这人会一飞冲天也说不定。”
如今回了京城,他需要用人的地方可是越来越多了!
姚远纳闷:“云沧的乔家,没听说过是什么大户人家呀!”
魏明玺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亏你还跟了我那么久,再仔细想想!”
“是了,娘娘也是云沧乔氏的人!”姚远见他那般神色,脑袋就好比被雷劈到了一般,眼珠转了转,很快就想了起来:“可是……可是……”娘娘不是都去了很久了吗,这人也不像是来寻亲戚的吧?
魏明玺见他终于想到了惠妃身上,心中总算欣慰了几分,笑道:“他自然不会是我母妃那一脉来支持我的人,可是我想相信,母妃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做到。明日,找个机会试探他一番,既然是花了大手笔从别人手中抢下来的,咱们可就要用的很有价值才行,这事交给你去办吧!”
“王爷放心!”姚远应了。
魏明玺又嘱咐道:“同时,你找个靠得住的人去查一查,这个乔公子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怎么逃出来,怎么会跑进了我的马车里。”
京城惶恐之中,他如今做的事情也跟刀头舔血差不多,他要格外谨慎才行。
姚远道:“这个属下擅长,就交给属下吧。”
他说着,扫了一眼桌子上,只见魏明玺还有如山一样高的公文,他不禁怒骂道:“这个南宫越也太不像话,什么样的折子都敢往这里送!西北军务若是只有王爷这一个主子,怕是王爷不累死也要废了,哪个这么多要说的事情?”
魏明玺要看完这些公文,怕是得丑时吧!
“还不快去?”魏明玺不喜欢听他啰嗦这些,抬眼看了她一眼。
姚远又嗯了一声,走之前仍旧觉得不放心,嘱咐了两个侍卫留守在魏明玺的跟前,自己这才快步走了。
姚远是名副其实的包打听,魏明玺这个活儿分配得甚好,很快,姚远就探明了情况回到了陵王府地。主院的灯火仍旧是通明,证明魏明玺一步也没离开过。他快步上前去,将自己调查的结果都告知魏明玺:“殿下,这人的保密工作倒是做的很不错,很多资料都很齐全,可都没什么关键的。他是云沧乔氏,第一次出现,就出现在箕陵城下的城门口,手中留着中原过关的通关文牒。”
从西北来的,有通关文牒,此人怎么还会流落街头?
听了魏明玺的问话,姚远笑道:“殿下说得不错,他入关之后,接着就消失了一段时间,最近出现,也就是在京城了。”
“京城的什么地方?”魏明玺抬眼,露出几丝不耐烦:“他叫什么?”
姚远什么都好,就是管事的做多了,有时候格外话痨了一些,明明两个眨眼能说完的事情,他能拖上一刻钟。
姚远嘿嘿笑了笑,摸了摸脑袋,很快说:“殿下不要生气。我都打听清楚了,他似乎是叫乔凰离。先前,有人看见他曾经在赵王府地里出没。”
魏明玺听到赵王两个字,眉头不自然的跳了跳。
既然是在赵王府出没过,难不成是魏明钰的眼线?如果是,他又是为何惹怒了魏明钰,被撵出了赵王府,还被追杀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