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玺点了点头:“不错。”
思来想去,寿帝实在是没什么必要给他们一张地图,而又不告诉他们这是什么地方!
不过,很快的,魏明玺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立即皱了起来,说是谢安阳给的东西,那也说不太通。虽说这地图的确是由谢安阳交到两人手上的,可一路走来,那么多的时机都可以告诉两人这是哪里,给这地图的目的何在,谢安阳为何又不肯说?除非……
傅容月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她认真的看着魏明玺的眼睛:“除非,谢安阳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又或者,宫里有什么让谢安阳很是忌惮!”魏明玺静静的补充。
两人目光相遇,都不自然的颤了颤。
如果在宫里连谢安阳都感到忌惮,那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陛下?不太可能,谢安阳同寿帝之间有着深厚的情谊,寿帝很少对谢安阳发脾气,更何况去威胁谢安阳的生死。可既然不是寿帝,那不管是什么,都意味着这东西比他们掌握的东西更多,也意味着……他们在宫里的那些部署,在这个存在跟前一文不值!
傅容月第一反应便是:“难道是云沧乔氏?”
“云沧乔氏若有那么大的本事,怕是天下早就换了姓了。”魏明玺摇头,云沧乔氏忠于大魏,这一点他从未怀疑过。
他不断的敲击着桌面,脑中闪过很多东西,一片凌乱之中,蓦然明白了什么。
他抬眼:“容月,你还记得父皇曾经告诉过我们的一些事情吗,关于我母妃的。”
“你是指什么?”傅容月知道他向来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事情,忙打起精神认真的听。
魏明玺道:“母妃曾经是云沧乔氏的灵媒,负责守护水晶棺中的一个女人。灵媒二十年一换,母妃入宫的第四年,就将灵媒的身份让了出去,我母妃来到父皇身边,也是为了实现云沧乔氏复活那个女人的愿望。”
“可是惠妃娘娘最终并未实现愿望,那个愿望恐怕至今也没能实现。”傅容月有点明白魏明玺想说什么了。
魏明玺点头:“是。可是,父皇曾经含糊不清的提过一句,说母妃不是灵媒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那个代价她不肯跟父皇说,但父皇猜想绝对不会太轻。我想也是,既然灵媒身上肩负着如此重要的责任,就不可能轻易易主;母妃易主付出什么暂且不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灵媒既然在云沧乔氏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地位尚且高于族长,那么,她作为灵媒的时候,一定也掌握了云沧乔氏最为重要的秘密。”
“所以,惠妃娘娘不是灵媒后,这个秘密却无法从她脑中夺走,为了防止泄密,云沧乔氏派人在宫中监视娘娘,也是有可能的。”傅容月恍然大悟。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他们都低估了云沧乔氏的实力!
“可是,这也说不通。”傅容月缓了缓,又提出了新的疑问:“我还是那个问题,云沧乔氏如果真的这么厉害,没理由这么多年来一直隐匿。除非他们像百年前的墨门一样,为了完成的目标同皇权并不冲突,只为了一个核心。”
“核心?”这下轮到魏明玺奇怪了。
傅容月想了想,斟酌着说道:“我在想,你说云沧乔氏好好的谋士不当,去掺和让死人复活的事情做什么?”
“云沧乔氏的祖先原本在西赵呆得好好的,不知为何却要举族搬走,大魏明明可以庇护他们的。”没有乔家人,这些东西可都是太难明白了,连魏明玺也是满腹疑惑。这一刻,他都有些后悔将乔凰离放走了。
“我毕竟好奇的是,那个死人,同乔家有什么关系?”傅容月看着他,一字一句说。
“你是说,乔家人活动的核心是那个女人?”魏明玺被傅容月的推断吓了一跳。
傅容月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不错,你想,乔家人在魏家明明可以庇护他们的情况下,仍然举家搬迁到了大漠不为人知的所在地,这不像是为了掩盖什么吗?那棺中美人的来历父皇曾经说过,她叫云娆,云娆同一位仙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本有寿与天齐的命数,可惜做了傻事,不得不沦落红尘,魂魄困于一座皇陵之中,这位仙人以逆天之术保存了她的肉身不坏,一直在想办法让她的魂魄能够脱离皇陵,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从而活过来。只是这件事需要一个契机,至于是什么契机,娘娘所知不多,她只是遵照仙人留在云沧乔氏的吩咐,一直在尽心的寻找这个契机的触发。”
“仙人……”魏明玺喃喃的重复,忽然瞪大了眼睛:“你难道是想说,父皇、谢安阳都忌惮的那个存在不是云沧乔氏,而是这个仙人?”
傅容月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云娆同乔氏一定有很深的关联,那个仙人也是一样。”
“那么,如果是仙人在监视整座皇宫,就意味着那个所谓的契机就在皇宫之中!”魏明玺站起身来:“如今父皇谢安阳将这地图传递给我,不知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这地图究竟有什么奥秘?”傅容月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地图,眉头蹙得紧紧的:“如果父皇和谢安阳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那么,它很有可能是惠妃娘娘留下来的。也许,我们都猜错了他们的意思,他们不是要我们去寻找什么地方,而是单纯的只是想将这东西送出来交给我们保管。”
“那么,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魏明玺看向傅容月的眼睛:“这个仙人……是谁?”
傅容月亦点了点头,这也是最难回答的一个了!
魏明玺不甘心的又低头看了一会儿地图,似乎要在这寥寥数笔里找到可以寻迹的线索,然而一无所获。他几乎将脑中知道的所有地图都过了一遍,仍然觉得这个地形实在是陌生。
傅容月见他看地图,也在观摩,一边看一边说出了心中的疑惑:“说起来,这地图还真是有些奇怪。你看,这座山似乎是在湖泊中的?可是,水里哪里会有山脉,还有人家?”
魏明玺也注意到了她说的:“不错,我方才还怀疑是自己拿错了。”
傅容月倒是不纠结,她微微一笑:“既然是寻迹仙人的地方,奇怪一些也不稀奇。明玺,咱们要入宫吗?”
“不必,既然父皇如此谨慎,我们也犯不着送上门去。”魏明玺摇头。
他定了定神,方才的焦灼感一下子少了很多,握住傅容月的手,魏明玺一扫阴霾,露出浅淡的笑意:“容月,幸好有你!”
“现在才发现有我,不晚。”傅容月回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两人静静拥抱了片刻,魏明玺将地图收了起来,唤了董剑逸进来,问起赵王府的事情,董剑逸一五一十都说了,末了问道:“王爷,江南那边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了,曲家人都关押在大牢中,我们的人也都动手了,是否还要传递消息给齐王?”
“不必,过犹不及。”魏明玺的淡淡的吩咐。
董剑逸应声,他顿了顿,又说:“西北那边都用点心,千万不要在年关出任何事情。”
自从接到乔凰离的通风报信,说西北有巨变,他一颗心都是悬着的。
董剑逸忙道:“王爷放心,一直都有注意的。”
傅容月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与董剑逸对话,见两人都说完了,她才笑着说:“曲家人如今都关押在大牢里,正好劳驾王爷你给我行个方便吧?”
“你要什么方便?”魏明玺挑眉。
傅容月笑道:“我雁北帮里的马帮主不是同曲凌东有血海深仇吗?我早就答应了马帮主,待事成之日,一定让他亲自到大牢里去了结此人。本是一年就要完成的约定,如今迟了一年,当然要尽心尽力为他安排了。”
“好。”魏明玺无奈的叹了口气,颇为宠溺的看着她:“过几日,你让他去就行了。”
这京中的平静所剩无多,两人互相依靠,只觉得一切都是值得……
傅芳瑞的消息传来时,已经是元宵节的第三天了。进了京兆尹府并非是多此一举,因是赵王府报的盗窃案,朱祁镇不敢耽误,自然是尽心尽力的审问。
赵王府的人行事格外聪明,在傅芳瑞的身上并未留下什么伤痕,衣裳穿上,外表是一丝也看不出来。朱祁镇只瞧见傅芳瑞虚弱,其他的并未发现异样,倒是在傅芳瑞醒来后的审问中,他敏锐的发现傅芳瑞的回避和心虚。
就在这时,有人像京兆尹提供了一条线索,拉开了隐藏在其中的另一个案子。
一个自称是原忠肃侯府的下人前来投案,举报了傅芳瑞毒杀夫君、毒杀忠肃侯府姨娘的事情!
朱祁镇乍然听闻还有这样的隐情,顿时不敢大意,开庭审理傅芳瑞,没想到此时傅芳瑞已经万念俱灰,不用用刑,就什么都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