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听得亦是冷汗连连:“王妃,沈家如此恶毒,少爷和四小姐恐怕敌不过,咱们还需早做准备才行!”
“我知道。”傅容月点点头,不断的敲着自己的脑袋,很快就有了主意:“梅珊,去将小少爷请过来。”
梅珊一溜烟去了,不多时,梅清谷就跟着梅珊进了院子。绿俏见机行事,也去将傅容敏请了过来。
傅容月将沈家的阴谋对两人说了,傅容敏顿时冷笑:“沈梦乔和沈梦琪也就这点本事,考场上赢不了我,就想着要出阴招。这次碧凌书院如此对她们,她们恐怕就更恨我了,依我看,这个主意多半不是两人出的,凭着她们的脑袋瓜儿还想不出这样高明的办法。二姐姐,难道是沈侯爷想害我们?”
“你猜得不错。”傅容月还没说话,梅清谷已经接了话头:“这件事要是成了,对沈侯爷可谓是一举三得,他当然乐意替两个孙女出头。”
傅容敏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一举三得?”
梅清谷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倒是跟傅容月分析的大同小异,让傅容月十分欣慰:“清谷果然是长大了历练了,这番分析的确不错。为了梅家和傅家,也为了你们两人的前程,说什么也不能让她们得逞!”
“嘻嘻……”傅容敏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咕噜噜的转着,笑眯眯的说:“我仔细的想了想,她们的阴谋还是有漏洞的,不如咱们就将计就计?”
傅容月一愣,随即喜形于色:“敏儿有对策了?”
傅容敏直直点头,一五一十的说了自己的想法,傅容月和梅清谷只听得眉飞色舞,梅清谷更是叫道:“好样的,容敏,就该这样!”
傅容月也忍俊不禁,更多的却是感动。
她看着兴高采烈的傅容敏几乎说不出话来,容敏真的长大了,已经长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姑娘,她也算有了帮手,程姨也有了第二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傅容敏说完后,没听到傅容敏的回应,不免有些忐忑不安,一抬眼,却见傅容月别开脸去悄悄的抹了抹眼泪,她心里一惊,忙说:“二姐姐,怎么了,是不是我……”
“没事,我只是高兴!”傅容月将她揽在怀里:“就按照你说的做!”
傅容敏这才重新高兴起来,同梅清谷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起细节来,傅容月没插话,等两人商量得差不多了,才说:“我本来还担心你们听了这个消息会情绪不稳,如今看来却是多此一举。你们对策已经有了,但还是要提高警惕,沈家阴毒,咱们不能不防,那沈家两个孙小姐倒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这段时间在书院里,背地里挑衅她们一二,激怒这两人,总会逼她们露出马脚来的。”
“我懂。”傅容敏捂着嘴巴吃吃的笑:“这事儿交给我。”
从前被欺负得惨了,这样的招数她可是会了不少!
几人相视而笑,一扫先前的怒火阴霾,变得轻松起来。
梅清谷和傅容敏走后,傅容月想了想,为了确保不出错,还是去了一趟陵王府。
如今傅清也算是魏明玺的人,他对沈家的举动也十分不满,笑道:“既然要顺水推舟,不如我再借些东风给你们吧?”
傅容月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凑过傅容月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傅容月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她的呼吸就在耳畔,绯红的脸颊更是让人垂涎,双眸圆睁的模样越发多了几分狡黠,让人情难自禁。魏明玺顺势亲了亲她的耳垂和脸颊,惹得那绯红的脸颊几乎滴血,他才抱着人笑道:“说到春试,我倒是又想起一件事情来。这几天魏明远忽然就忙碌起来了,似乎又有了对付赵王的新招儿,是不是你的手笔?”
“我可什么都没做,”傅容月举起双手喊冤:“我也就是顺便将傅容芩的事情透露给了齐王妃而已。”
魏明玺点了点她的鼻子:“小狐狸,我就猜到是这样。”
傅容月调皮的反客为主搂住了魏明玺的脖子:“说起来,齐王妃拿到消息也有好几天了,怎么着傅容芩也该东窗事发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听说,就在今夜动手。”魏明玺揣着高深莫测的笑,捏着她的下巴:“傅容芩陌路就在今晚,你要去见见她吗?”
“没有必要。”傅容月摇头:“我跟她,早在我来京城时就已经决裂了。这些年来拖拖拉拉,挑挑拣拣,也不过是在旧仇上再加新仇,是断不可能有所缓和的。我不像她,我虽然揭开了这些黑暗,但说到底,那些事情也没有一件是我推波助澜,都是她咎由自取。我不去落井下石,不去看她最后的模样,并非是我不在乎,也不是我觉得不够痛快,而是我走到今天,内心早已将她看得透透的,才是真正的看不起她。”
她跟傅容芩早就无话可说,见与不见都没什么差别。
魏明玺听了这一番话就沉默了下去,似乎在认真思考傅容月的话,也在揣摩她的心思。
他目光闪着奇异的光彩,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容月,我以前小看了你。”
“嗯?”傅容月十分意外。
魏明玺捏着她的手指头嗤笑,露出一抹自嘲:“从前觉得你聪明伶俐,可总归拘泥于仇恨,有时候格局放不开。但你方才这番话出乎我的意料,倒让我有了些自卑的意思。”
“你也会自卑?”傅容月眨眨眼。
魏明玺神色悠远:“当然会。我还小的时候,虽然母妃深得父皇的喜欢,可因母妃不是世家出生,多少被人看不起,我那时候就想,将来,我要做一个好皇子,做一个能够让母妃荣耀万丈的王爷,让母妃因为我骄傲。我用功读书,练武也勤奋,但不曾想命运会跟我开一个天大的玩笑,我在最好的年华残废了双腿。我一心以为,我将来会辅佐四哥或者五哥,成为贤王,可四哥和五哥就在一夕之间离去,连母妃也……初初的那两年,我自卑到了骨子里,看谁都不顺眼。”
所以……才会那么狠心的虐待别人,也苦了自己吗?
傅容月抬眸看着他,好像时光静止了,只剩下这个男人,和他的故事。
魏明玺仍旧活在自己的思绪中:“可是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就算知道父皇快要离去,我也不曾恐慌过。因为有你在,容月,有你在!”
傅容月的心一阵阵抽痛,握住他的手,这一刻,几乎无法开口。
她要怎么告诉他,自己也即将离去呢?
魏明玺低头亲吻她,低低的呢喃:“如果你不在,我会……”
“你会怎样?”傅容月的心微微一颤。
魏明玺闭着眼睛:“我会疯掉的!”
对,疯掉!
他能想到的就这么一个词了,至于会怎么疯掉,疯了之后会做出什么来,他不可想象。没有傅容月的世界,不可想象!纵然说了那么多让人宽心的话,纵然也明白时光流逝两人都会老去,她必定有一天要走,可仍然无法想象!
对魏明玺来说,傅容月已经不仅仅是他的妻,更是他人生中所有的光彩了!
字字句句都牵着傅容月的心,握紧双手,才死死忍住情绪不崩塌。傅容月闭了闭眼,不能再拖了,绝对不能再拖了,找到那个人宜早不宜迟……
两人缱绻相拥,说不出的知心话,而在另一个角落,风雨正欲来。
赵王府。
魏明钰自从得到消息,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彷徨和烦躁之中。沈昭仪的突然离去给他打击不小,不管错了多少,沈昭仪终归是他的母亲,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在自己的前半生中,正是这个女人给了他荣耀,也给了他前程的可能。故而消息传出的当天夜里,他同沈银渠商量了之后,当即就入了宫中。
寿帝对沈昭仪并无情分,加之沈昭仪也是害死惠妃的元凶,但总归一日夫妻百日恩,最终还是让柳皇后将沈昭仪入殓,一切都按照贵妃的礼遇来,只是规模礼仪上简单很多,也算是全了沈昭仪的心。
魏明钰扶灵送葬,忙完了整个丧礼后,人便颓废在自己的屋子里,已经有几天不曾入宫。只在屋子里饮酒度日,外事一概不管。
沈银渠安抚了自己的两个孙女,转头就来了赵王府,进了门,一屋子里酒气差点就将他熏翻了。
在案桌后找到魏明钰,瞧见魏明钰魂不守舍的憔悴模样,沈银渠气不打一处来,再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仪,一巴掌将魏明钰抬起敬酒的杯子摔得远远的,恨铁不成钢的劈头盖脸一顿骂:“看看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哪里有一点王爷的样子!走出去看看,大街上臭要饭的都比你强!”
“当然谁都比我强!”魏明钰醉眼朦胧,笑眯眯的:“谁都比我强,所以,都不要我……”
“谁不要你?”这话让沈银渠蒙了一下,不过,他没有在意这些,而是着急的将魏明钰从桌子后提了起来,气急败坏的说:“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去管这些儿女情长!殿下,这些天你是不是都没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