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院呢,我们都没动!”村民们纷纷表示:“这些恶人,谁要给他们收尸!”
傅容月见村民们情绪十分焦躁,忙说:“多谢大家帮着收敛孩子们,只是百草堂出了这样的事情,孩子们已经去了,可不能无声无息的。还要劳烦乡亲们帮忙,帮我订些棺木过来,让孩子们到了地下也有个安身的地方。”她再三福了福身,又将银子都给了村民们,才说:“还有,今儿这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容月还有个忙,想请位懂道理的人代容月到京兆尹府走一趟,报个案!”
“对,不能放过他们!”
“报案,听说京兆尹是个青天大老爷,一定会帮我们伸冤的!”
“何先生读书最多,让何先生去吧!阿春和狗儿陪着先生,快去,快去!”
大家纷纷出主意,推出一个老先生出来。老人平日里受了梅阮仪的恩惠也不少,当仁不让,由两个人陪着去了京兆尹。
安排好这些,傅容月才踏进了后院。
后院里灯火通明,孩子们都摆在门板上,村民们帮着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衫,一个个看起来安详而乖巧。除了狰狞的伤口一阵阵的扯痛着傅容月的心,他们真的跟睡着了一样。
傅容月走到孩子们跟前,拂过孩子们的脸庞,只觉得说不出的难过。
虽然才认识一天,可白日里这些生命都还鲜活的在她跟前晃,这一眨眼……她闭了闭眼睛,可以想见当时梅阮仪看着这些孩子们倒在地上,会是何等的痛苦和愤恨!
六个孩子……说没就没了!
这些人根本就是畜生!
傅容月猛的回头瞪着另一边胡乱摆放的黑衣人的尸体,脸色冷漠到了极点,蹲在这些黑衣人跟前,她一个个的查看了过去。这些黑衣人都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傅容月知道梅阮仪的武功,寻常的人是伤不到他的,能伤到他的,起码也是江湖上的高手了。这么大批量的江湖高手异动,隐月楼不可能没得到消息,暗影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唐宗那边也悄无声息,这不符合常理。
如果不是中原的江湖人,多少有些说得通,可傅容月没记错的话,不是大魏的刺客组织也有那么两三个,唐宗灭了赤蒙的一个刺客组织,隐月楼灭了南越的忍者,西凉却是没这么有能耐的刺客的。
她蹙眉……或者她猜错了,这些人并非江湖人?
想到这里,她转移了重点,开始在这些人的随身物品上寻找线索。
很快,一个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掉落在尸体里的一把刀上,有一颗熠熠生辉的红宝石。傅容月拿起刀柄,心中连连冷笑,能用得起这么昂贵的红宝石的人怎么会做刺客?细细查看,这刀做工很是精致考究,应该是一把有名气的刀。她不知道不要紧,可有个人一定知道。
想到这里,傅容月再不耽误,交代了乡亲们一番,凝神来到了陵王府。
果然不出所料,在陵王府得到了线索。
姚远认得这把刀,很肯定的说:“这刀好像是纪城军中的一个伍长的,上次随殿下去军营,我见过。“
“纪城军?”魏明玺轻轻敲击着桌面:“我们去见叶广川。”
说做就做,两人当即出发去往叶广川的府邸,今夜叶广川不当值,正在家中。
“王爷和王妃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叶广川见傅容月和魏明玺双双到来,吃惊不小。自从纪城军划给了魏明玺管制,两人又在军营立下了声威,叶广川已经暗暗倒台,倾向了魏明玺的这一方,这种时候他自然不会得罪魏明玺,不由暗暗在心中审视了自己最近的言行,生怕是被什么人告了秘状,给自己下了什么绊子,导致魏明玺前来兴师问罪。
傅容月将手中的刀往桌子上一放,语气森寒:“听说这刀是叶统领纪城军中一个小伍长的,是真的吗?”
“是一个叫朱昴的人的。”叶广川看了几眼,点头:“这朱昴武功不错,当初赵王殿下举荐他做了伍长,我也是很看好这个人的。可后来殿下接手咱们纪城军后,这个朱昴就离开了,如今都没找到人。殿下,你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尸体堆里。”魏明玺没说话,傅容月则是冷笑了一声。
叶广川一颤,这一惊着实不小:“朱昴死了?”
“死了。”傅容月盯着他,要在这老狐狸的表情里找到一丝裂缝,可惜失败了,叶广川似乎真的不知道这个人的下落,她就不欲多说,“叶统领方才说,这人是赵王举荐的?”
“是。”叶广川不敢隐瞒:“其实原来的纪城军中有不少赵王殿下举荐的人,武功都不错,大多做了伍长、营长,但这些人死忠于赵王,殿下来了他们就撂了挑子。有大概十几个的样子,我都尽心尽力的挽留过,想给殿下留住这些人才,可惜……”
一切都明白了!
魏明玺看了傅容月一眼,见她面容有些许苍白,神色动摇得厉害,怕被叶广川看出什么来,起身告辞。
叶广川战战兢兢的送到门口,直到两人离开才放心,吩咐左右:“你们快去打听打听,今晚上京城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很快,叶广川就得到了消息,他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才后知后觉的庆幸。幸好方才没有任何隐瞒,否则,魏明玺和傅容月必定将他归结于赵王一党,从此对他心生忌惮不说,要是梅阮仪今夜殒命,那可就同这两人结下了血海深仇了!
幸好,幸好……
魏明玺和傅容月回到梅国公府也不过是眨眼的事情,刚一到府邸,傅容月就气愤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赵王,又是魏明钰从中作梗!”
这一次,他竟然想明目张胆的要阮仪哥的命!
傅容月脸色铁青,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双眼睛几乎看不见别的,只恨不能立即就把魏明钰撕碎了。
魏明玺冷笑:“我们都小看了赵王,原来他的府中除了养了巫蛊,还养了一批死士,这两年来不在京城中,他将这些死士插.入到纪城军里,大概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用到这些人。可没想到最后反而暴露了自己,赵王算的一手好算盘,可惜千算万算,就没算到父皇会突然将纪城军给了我。他担心为我做嫁衣,急忙让这些人撤了出来。其实要是赵王够聪明的话,将这些人都留在纪城军中,我没有防备,或许还真能让他得手,届时,这些人可都算是叶广川的人,连背黑锅的人都有了。”
“如今沈家和他母妃接二连三的出事,难怪他狗急跳墙!”傅容月恨恨的说:“但他不该拿阮仪哥的命!”
这一生,她发誓要好好保护的人,魏明钰既然动了阮仪哥,就别怪她辣手无情!
玩阴狠的,她隐月楼还会怕了赵王府区区死士?
傅容月出去了。
不多时传信出去,让隐月楼的人全部从南越回来,将赵王府的死士全部清洗。梅阮仪流一滴血,她便要赵王府血流成河,谁也阻拦不得!
魏明玺见她丧失理智一般的疯狂反扑,并未劝她一个字。对于傅容月而言,梅家人太重,重要到他都忍不住要妒忌了。
但这就是傅容月,若没了这层执念,她也就不再是她了!
两人执手回到梅阮仪的院子里,梅向荣和梅阑珊方才处理完梅阮仪的伤势,洗净了双手在正厅坐了,正等着她。
梅向荣没想到魏明玺也来了,忙让魏明玺入座后,就急切的问道:“查清楚了吗?”
“是赵王!”傅容月便将自己查到的东西一五一十的说给梅向荣听。
梅向荣听罢摇头:“赵王如今没了沈昭仪,没了沈家,是什么也做得出来。他原来还披着君子的皮,近来的行事作风却已经完全不想伪装了。”
“是赵王让人刺杀大哥,看来是不想让大哥参加春试。他真是多此一举,大哥原本就对春试没有兴趣,齐王也不担心大哥会入仕,他却这般着急。”梅阑珊听了片刻,知道了来龙去脉也是冷笑,想起方才容盛泄露的消息,正是天要亡他魏明钰:“说到赵王,容月,刚刚我去寻你,就是为了跟你说赵王的事情。容盛跟我说,他无意中知道了一件事,说是赵王同御前的一个婢女有染,两人常在后宫中私会,秽乱宫闱。就这一条,捅到陛下跟前去,也足够陛下问罪了吧?”
“此事当真?”魏明玺脸色一变。
梅阑珊点了点头:“容盛亲口说的。”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傅容月压都压不住翻滚的仇恨:“我看也不必等到陛下南巡,魏明钰自找死路,我们就送他去同沈昭仪团圆!”
魏明玺思索了片刻,才说:“此事还需要一个契机,才不至于无头无脑。”
“说到契机,这不是眼下就有一个吗?你别忘了,傅容芩的肚子里还怀着来路不明的野种,齐王下了手段,也就是最近这一两日,这事儿就会在京城里炸开了锅,咱们悄无声息的插手,绝不会留下痕迹。”说完又是一声冷笑:“傅容芩在府外珠胎暗结,魏明钰在宫中秽乱宫闱,这两人还真是一丘之貉,正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