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月握着复关的手:“复关,你放心,那些孩子们可都不能白死了,我一定会给你和大哥一个圆满的交代,至于赵王……”幽光闪过,傅容月面容冷酷:“他会得到他该有的报应,我保证,他的结局不会比孩子们好一丝半点。”
寿帝既然下定了决心要铲除他,断不会给他一个完整的安放,更何况这背后还有对赵王虎视眈眈的齐王。就算陵王府放过魏明钰,魏明远也绝不会让他好过的。毕竟这两人的仇怨实在是太深、太深了。
复关点点头:“好,那我等着看!”
两人相视一笑,便不再说这个。复关问起傅容月婚礼的准备,傅容月说起大魏婚礼的一些习俗,她听得连连咋舌,末了不免担忧:“若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同阮仪是不是就不能成婚了?我父母皆不在,谁又能替我提亲?”
“关娘不必担心这些。你且安心看着我的婚礼,权当是见习,等以后你的婚期到了不至于手忙脚乱,至于其他的,有我呢!”傅容月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握着复关的手,只觉得聪明的女孩子糊涂起来当真是说不出的可爱,连她都忍不住心动,笑道:“我若不行,还有大哥,大哥想娶关娘的心可比我热切得多啦!”
复关不禁脸红:“他才不会热切呢,他那性子,能热得起来才怪!”
傅容月想起梅阮仪那唯独对着复关才有的热络,笑而不语。
这些个中滋味,就留给当事人去体验吧。
夜色深沉,两人说不完的话语,絮絮叨叨中,都盼望着婚礼的到来。
这一日,南宫越初初回京,傅清跟随,家家都是说不完的团圆话,傅容月也十分激动,不单单是婚礼,还有傅容敏的春试,以及魏明钰的彻底垮台。
一切正如傅容月所料,早已经布下的天罗地网在第二天慢慢收紧,还没等傅容敏走出考场,魏明钰和沈家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就等着最后的审判。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赵王的罪恶又添一笔。京兆尹府朱祁镇经过这些天的缜密追踪,又在沈家招供的线索下寻觅到死士的踪迹,同手中掌握的线索一对比,条条吻合,证明了刺杀梅国公府大公子的刺客正是魏明钰所派出的人马。刺杀朝廷要员的亲眷,在夺嫡斗争中如同刺杀朝廷要员一般,顿时将魏明钰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这事在京城一时骇然。
且不管魏明钰和沈家如何走向终点,在午时三刻,这一年的春试敲响了结束的金钟。
金钟响了十二下,太学府的大门完全打开,考生们陆陆续续的从其中走了出来。
傅容敏和梅清谷两人携手走出,傅容月的马车早已经等候多时,迎着两人回府。
离开太学府时,傅容月无意中一回头,瞧见太学府外一条人影孤零零的站在台阶上痴痴的看着傅容敏。正是南宫越的兄弟南宫炘。这才没多久不曾相见,没想到南宫炘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毛毛躁躁的感觉竟完全消失无踪,变得有几分沉稳和犹豫。他就站在台阶上看着傅容敏,傅容敏却从头到尾都没看见他,直到马车离开太学府,他都没舍得挪开目光。
傅容月叹了口气,看着兴奋的弟弟妹妹,最终选择什么也不说。
傅容敏十分开心,沈家两个女儿都被逐出了考场,再也不能参加考试,憋在她心底两年的那口气才算是彻底的出了。
她尚且还不知道沈梦乔死亡的消息,高兴的拉着傅容月说话:“二姐姐你是没瞧见,我按照你说的办法,一进门就将那纸条藏在了茅房,后来沈梦乔去了好几次,就让宦女发现了端倪,后来就按照作弊处理了。沈梦琪更是个不经糊弄的,主考官没说几句,她就自己招了,说我桌子里的纸条是她放进去的。你说她这么蠢,沈家到底是怎么把她送到考场上的?没来由的丢人现眼。”
“沈家从前势力大,大家不敢得罪她。”傅容月微微一笑,碧凌书院是个极其会看眼色行事的地方,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傅容敏点头:“沈家没落了,我看她以后怎么嚣张!”
明天婚事,绿萝有很多事情忙碌,今日陪着傅容月的是绿俏,她话多活泼,忍不住在一边插嘴:“四小姐这话可说错了,沈家不是没落了,而是没有了。”
“没有了是什么意思?”傅容敏不解。
傅容月抿唇道:“沈家女在考场作弊,这事传遍了整个京城。加上一些别的事情,沈家已经被查封了。还有赵王府,就在昨天也已经全部羁押入狱,等待问讯。你方才还在说沈梦琪愚蠢,她却比沈梦乔要好一点。沈梦乔承受不住作弊的打击,被撵出考场之后,在考场外吐了一口血,没等到郎中救治,回沈家的路上就已经没了。”
“沈梦乔死了?”傅容敏一声惊呼。
傅容月点了点头:“对。”
傅容敏彻底愣住了。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沈梦乔会死。
绿俏对沈家人全无好感,在一旁说道:“依奴婢看,沈梦乔死了倒比沈梦琪和沈梦安的结局要好些。沈家和赵王府入狱,家中男丁一个斩立决估计是免不了的,女眷到时候充入奴籍,她们就都是别人手上的玩物。多少京城里的公子哥从前得不到她们,被她们看轻,如今可不得变着法子折辱她们?以后她们痛苦的地方多了去了,不像沈梦乔,一死了之,倒是干净利落多了!”
这话也有些道理。
只是同为女子,就算沈家和赵王府如何作恶多端,这几个女人心肠也算不得好,总归是年幼,不免让人唏嘘。
尤其是傅容敏想到沈梦乔是被作弊这件事气死的,难免芥蒂。
反而是傅容月看得很开:“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容敏,你不必过分自责,如果她们没有害人之心,我们又何来的将计就计?如果让她们得逞,今日气死的说不定就是你了。”
梅清谷也道:“是啊,从前在碧凌书院就她们鬼点子最多,害人的法子是一个接一个,如今也算是报应到了头上。”
绿俏察言观色,也道:“四小姐若觉得过意不去,不妨想想那些被她们的一时兴起害得飘零流落的日子,想想程夫人从前受的委屈。”
傅容敏一愣,想起从前碧凌书院受了气,被人翻着嚼舌根到母亲跟前,程氏回回被气得掉眼泪,心肠顿时就硬了起来,总算不纠结于此。傅容月见她想得开了,也总算松了口气。傅容敏进入仕途是必然的,若总是心存善念,将来必定痛苦不堪,也会成为别人残害她的利器,她不愿意自己引导傅容敏进入仕途,成为送傅容敏进入黄泉的路。道理很简单,以后,却要让傅容敏自己去走去体悟,她时日不多,再也帮不上忙了。
魏明钰等候处决,傅容芩已经是地下的尸骨一具,忠肃侯府成为历史,她所蒙受的冤屈和仇恨一一得报……
接下来,最重要的心愿就只剩下两样了!
一是送魏明玺登上至尊之位,二嘛,自然就是婚礼了!
想到婚礼,傅容月眼中绽放出异样光彩,她和魏明玺等待这一天已经等待得太久了!
梅清谷和傅容敏还说了什么,傅容月已经听不见,她陷入了自己的沉思,直到马车在梅国公府停下来,她才回过神。
这是她新婚前在梅国公府的最后一.夜,也是梅清谷和傅容敏考场归来的日子,梅家自然是要大肆庆祝一番。梅向荣做主,将程氏和傅清都请了过来,就在梅国公府做了一场家宴。这些时日为了傅容月的婚礼,从上到下人人忙碌,为了犒劳下人们,这一.夜特准所有人一同庆祝。在梅国公府的主院里,主子们正厅摆了一桌,院子里摆了十几桌,下人们也一同用餐,说不出的热闹。
梅向荣高兴,喝了很多酒,拉着傅容月絮絮叨叨的说起苏绾来:
“容月啊,你长得真的很像你娘,你不知道,当年你娘嫁给傅行健那个坏蛋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看着她上的花轿……”
“你娘小时候可皮了,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其实比谁都野。你看我手臂上这个伤口,看见没,喏,这个就是被你娘用烧红的铁棍烫出来的!”
“那边那个石头,当年是娘非要我从西北给她搬回来的,搬回来又嫌弃丑,我觉得不能浪费,就放院子里了。”
“容月啊,你娘欺负了我一辈子,临到这时候我可不能让她笑话,你的婚事,我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
梅阑珊和梅阮仪等几个孩子都劝不住,只得任由梅向荣不停歇的念了半个晚上。好不容易喝晕了,才被梅清谷扶回去歇息了。梅向荣走后,程氏眼圈红红的叹气,梅向荣这辈子都在念着苏绾,可惜,苏绾爱的终究不是他,只对不起了梅夫人。提起苏绾,想起当初若不是傅行健从中横插一脚,苏绾也指不定便同梅向荣携手天涯,受不得那么多磨难,但傅容月也不复存在了。程氏看着灯下温柔含笑的傅容月,摇了摇头,大概苏绾所有的苦,都是为了等待容月的来到吧,但愿以后容月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