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陵王府中已经是午时,魏明玺也下了朝,夫妻两人一同用了饭,便带着礼物去往傅清的新住处。
乔凰离闹肚子的事情魏明玺听傅容月说了,马车上,魏明玺看着绿萝若有所思的说:“绿萝,你知道这件事你做得最不好的地方是哪里?”
“请王爷指教。”绿萝怕他责怪,小声的说。
魏明玺道:“你不该自己上阵,让对方将目标锁定你。如果还有下次,想个周全的法子,让对方摸不着头脑才是好本事。”
“谨遵王爷教诲!”绿萝大喜。
傅容月则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两主仆真是一个性子,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乔凰离这次也算是栽了个跟头,以后再出手也有个忌惮。到了傅清门前,魏明玺先行下车,傅容月紧随其后,傅清等人早就迎了出来。
傅清领着魏明玺去正厅说话,傅容敏已高高兴兴的凑了过来:“二姐姐,你快看我们新家!”
程氏高兴的挽着傅容月到处参观:“昨儿你送来那些东西,我们赶着夜里就送到家里来了,昨晚上就全部布置好了。你看,你这个湘江水幕摆在这里当真是再好不过!还有这幅画,方才秦先生看了都说好看,显得整个大厅雅致非凡。我以前一直担心清儿做了武官,人家会嫌弃他书读得少,指着他说是粗人,没有姑娘会愿意嫁给他……”
“程姨,你这都瞎担心什么啊!”傅容月噗嗤一笑。
程氏脚步放缓了一些,语气很是忧虑:“要不是在大厅做些功夫,将来媒人来了,难免嫌弃他不够知礼仪。他爹犯下的罪孽已经让他抬不起头来,清儿好像也对自己的婚事一点都不热心,我现在不操心这些,将来等我也入了土,谁来为他张罗?”
“大哥还年轻,不想成家也很正常。”傅容月忙道。
程氏道:“我跟他个年纪的时候,敏儿都快会走路了!”
傅容月拦着他的肩膀笑着宽慰:“好啦程姨,大哥的婚事不成问题,如今他在朝中炙手可热,是新贵,想嫁给他的姑娘必定不少。我知道你操心,你若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咱们张罗张罗,找个媒人去探探口风总不成问题的。”
程氏这才稍稍觉得放心了些。
傅清的新家很大,傅容月绕了一圈回来,正厅里已经很是热闹,不少官员下朝后都来恭贺傅清乔迁新居。院中点起了柴火,火焰十分旺盛,傅容月不由自主的笑道:“大哥的运势很不错,看来,咱们傅家又要出一个名震天下的大将军啦!”
“借你的吉言,我呀,只要他平安就好,官大官小都无所谓。”程氏眉眼弯弯的。
傅容敏点头:“我们一家都好,那就什么都好了。”
几人相视而笑,宾客越来越多,程氏便要前去招呼客人。傅容敏陪着傅容月,两姐妹在亭子里坐下说话,傅容月问起傅容敏关于春试的事情,傅容敏笑道:“我不觉得题目有多难,此次中举应该不成问题。二姐姐,如今陛下病重,就算中举,这殿试恐怕也还要再拖一段时间的。”
“恐怕不会。”傅容月摇头:“陛下起不来,殿试或许会让陵王代为主持,如期进行的可能性大。”
“反正我是不怕。”傅容敏吐了吐舌.头。
傅容月哈哈大笑:“是,我家容敏冰雪聪明,当然不会畏惧这些个考试。我就等着喝你的状元酒呢!”
两人正说着,丫头又来禀告,梅家宾客到了。
傅容敏眼中立即闪出小星星来,傅容月摇摇头,知道她挂心梅清谷,同她一起出门迎接梅家人。想不到秦霜傲也准备了礼物上门,将东西送上时,程氏脸色有些许异样,不过仍旧礼貌的道了谢,请他正厅入座。
秦霜傲却没有入座,他拉过傅容月,轻声问道:“容月,文棠离开京城后的事情你知道吗?”
“大哥只是离开的时候跟我说了。”傅容月叹了口气,“出了京城,大哥就没来过信,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爹,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也没出什么事情。”话是这么说,可他的眉头一点都不曾松懈:“只是我们神农岭的人都找不到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孩子从我抱养开始就没遇到过什么大挫折,这次在情场上失意,我有些担心他。他虽然不是个死心眼的性子,但着实很重情义,我就怕他走进了什么死角钻不出来,到头来苦了自己。”
“我只知道大哥是往西北方向去了。”傅容月不忍心看他忧虑,只得将自己知道的说了。
秦霜傲一愣:“西北?他难道真要去从军,建功立业?”
“大哥是去散心,过些日子就回来了。”傅容月被他这样一说,自己也不太肯定到底秦文棠是怎么想的。
秦霜傲的目光却恍惚了起来:“但愿如此吧。”
就在两人谈论这件事时,被两人议论着秦文棠正朝着西北方向行进。
一人一马,他没带任何包袱,就这样单枪匹马往西北走。他是没有目的的,这次白芷柔让他出来本来就是为了散心,他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想起傅容月说大漠风光不错,便下意识的往西北走了。等出了嘉禾关,看到与京城截然不同的风光,秦文棠才终于渐渐松开了绷紧的心弦,打心里感到白芷柔的这个提议很是不错。
如今出来了,反而就放开了很多,秦文棠特意找到神农岭的分舵兑换了一些银子,准备了换洗衣服,打算往大漠深处去。
傅清乔迁新居这一天,他正好走到了嘉禾关外的一个小镇,小镇名叫浦新,出了嘉禾关通向经阳关,这个小镇是必经之路。他从前出关时也来过这里,知道再往西北继续走,出了经阳关,就要进入箕陵城。等过了箕陵城,就开始进入沙漠之中。
从浦新出去,有很长一段路是没有人家的,必须要把干粮都准备好。
秦文棠在一家包子铺买了些大饼,掌柜的在打包时,他目光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了一个纤弱的背影。
女子身穿一身藏蓝色衣裙,眉目婉约,没有带任何丫头,一身简装,身上的包袱看起来不重,一眼就能看出她没带什么钱财。她也在买干粮,就在他身边等待掌柜的帮忙打包。秦文棠只觉得她看起来有几分眼熟,一时就是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他并没有出声询问,默默的看了她几眼,见她并未认出自己,便暗笑自己认错了人。
恰在这时,一只小手从姑娘的身后伸出来,眼前寒芒一闪,那女子袖中的钱袋子准确的落在小手之中。
秦文棠急忙回头,只见一个小孩子握着钱袋飞奔而去。
他要追已经来不及,正犹豫间,就听掌柜的对那姑娘说:“一共八十文。”
“我的钱包!”姑娘伸手一摸,立即就发现了袖子上的破洞,她急忙回过头,街上人影都没了,那个孩子早就不见了。
姑娘顿时急得眼圈都红了,捂住破洞的袖子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秦文棠最见不得女孩子掉眼泪,不过八十文,他手边也有,忙将铜钱递给掌柜的:“这位姑娘的我帮她给了。”
“多谢。”那姑娘几乎哽咽了。
秦文棠见状越发懊恼:“方才我瞧见了扒手,只是没来得及阻拦。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你家是哪里的?”
“我是京城的人,我想去箕陵城。”那姑娘始终低着头柔声说。
秦文棠见她柔柔弱弱,显然没有半点武功,又是孑然一身,此去箕陵城多少凶险还不知道,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怕是要丧命在路上,他不忍心,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你家里人知道吗?你的银子丢了,这一路上要用钱的地方很多,这里离京城还不算远,只两天的路程,我劝你还是回家去吧。”
“不……”姑娘摇摇头,似乎感受到秦文棠的关怀,缓慢的抬起头来:“多谢公子的好意,我家里人……”
话未说完,她猛地顿住了话头,双唇竟微微颤.抖起来:“你……你是秦文棠秦公子?”
“你认得我?”秦文棠吃了一惊。
那姑娘点点头:“你是阑珊的未婚夫婿,我们曾经见过的,在宫里。我叫贾元春。”
眼前这个女孩儿竟是贾元春?
秦文棠瞪大眼睛,难怪他一直觉得她很面熟!
当年若不是因为贾元春,他不会在宫里看到那样的梅阑珊,恐怕也不会对梅阑珊动情。可以说,他同梅阑珊的情愫,都是因为贾元春的捣乱而萌生的。后来他也关注过一些贾元春的事情,听说她接连两次订婚未婚夫都先后身亡,京城里人人都说她是灾星,这两年来一直孑然一身,连家里人也对她颇多怨言,她过得委实不好。
从前没见到这人时,他也跟着拍手称快,此刻瞧见她神色凄苦,不免又有些同情。
“你去箕陵城做什么?”秦文棠好奇。
贾元春笑道:“陵王妃说箕陵城外的风光很美,我想去看看。”顿了顿,她眼中绽放出异样的神采,带着羞涩和紧张:“公子也是去箕陵城吗?我能否与公子同行?到了箕陵城,我会想办法还给公子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