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已经设想过此事可能同陵王府有关系,但听到傅容月这样直白的承认,南宫越还是十分震惊:“王妃,这是为何?若是我二弟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他并非是对不住我,而是对不住你。”傅容月摇摇头:“南宫将军,我要将南宫墨关在大牢里,当然有我的理由。春试放榜后,你四弟南宫炘曾经悄悄的找过我,告诉我一个大消息。他说,南宫墨有意要谋夺你的军权,要将你斩杀在回西北的路上。这两天,你在府中有看到你四弟吗?你们兄弟感情一向深厚,为何你这个做哥哥的要走了,他竟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四弟在别院住着,并未回府。”南宫越一愣:“他什么时候去找过王妃,我怎么不知道?”
“那南宫墨呢?”傅容月挑眉。
南宫墨谋划了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南宫越道:“在被朱祁镇拿获之前,他大多数时候都在自己的院子里。”
他说道这里,声音却渐渐的低了下去。
其实自从他回到京城,二弟南宫墨回府的时间已经越来越晚,他原本就同这个弟弟不怎么亲厚,故而也没有过问罢了。
魏明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若是不信,回去西北的路上必定会有切实的证据。这些江洋大盗都是自己人,若真的冤枉了他,等你平安回到西北,我自然会想法子给他洗脱罪名,让他平安回家,这些日子在大牢中,我也会让人照顾妥当,吃不了什么苦;如果最终证据指向了他,那就对不住了,他蓄谋伤我大魏屏障,我决不能轻饶。”
“我四弟是怎么知道的?”南宫越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陵王的为人他是信得过的,知道此人不屑于陷害忠良,若是南宫墨真的什么做,陵王必定一诺千金,他反而更担心的是南宫炘。
四弟鲁莽,别因此惹火烧身!
傅容月道:“说是无意中偷听到的。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人保护他,不会让他出事。”
“殿下,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南宫越忽然撩起衣摆跪下,郑重的磕头。
魏明玺吃了一惊:“起来,这是做什么?”
“我愿意相信殿下所说的话,也愿意追随殿下。假如我二弟真的有了反叛之心,那西北军和箕陵城就决不能落入他的手中。臣想恳请殿下批准,让我将四弟南宫炘带在身边,倘若我有个三长两短,殿下一时之间找不到可以替换南宫家的可靠之人,便让我四弟顶替我暂领西北军。如此一来,我可以保全四弟的性命,不会让他置身于京城乱局之中,为我南宫家留存一点血脉;第二,南宫炘终究是我南宫家的人,西北军将们念及我的旧情,也愿意照顾一二,军心不至于溃散;第三,南宫炘性子耿直,认死理,忠君报国绝不会动摇,比起南宫墨更为合适。”南宫越一字一句,将自己心中所想都说了。
“南宫将军倒不必像交代后事一样,说得如此决然。”傅容月摇摇头:“将军总归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留在京城成婚?”南宫越苦涩一笑。
傅容月点点头:“是。”
他面色肃然,望着傅容月慢慢说道:“王妃的好意我心领了,身为男儿,岂能因为惧怕生死就逃避自己的责任?龟缩在京城做一个懦夫,不是我南宫家的人。再则,战场生死无常,今日不知明日事,我一生飘零在战场上,说不定哪一天就白布裹尸,命丧他乡;十四公主正当好年华,又是千金贵体,不应一辈子都为我提心吊胆。不瞒王爷和王妃,我已经向陛下请旨,解除同十四公主的婚约,求陛下为公主另觅良人。”
“什么时候的事情?”傅容月一愣。
南宫越抬起头,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昨天。”
“陛下同意了?”傅容月不解。
南宫越道:“陛下若是爱重十四公主,应该会同意。”
傅容月一时便无话可说。
魏明玺也吃惊,只是很快就明白了南宫越的心思,他点点头:“父皇会不会同意解除婚约暂且不得而知,但我答应你,后天送容盛出门时,你带着南宫炘一起走。”
“不等春试结果?”傅容月提醒。
南宫越一扫颓然,哈哈笑道:“王妃莫要抬举我四弟了,他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子,兵书读得好有点样子,学那些文绉绉的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春试文试他没选中,就等着武试能有点样子。但我南宫家的人要那虚名做什么,上了战场杀敌立功,他一样能入朝做官。过程虽然曲折一些,但好男儿浑身是热血,焉能怕流血流汗?”
这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这一番热血的话成功的打消了傅容月和魏明玺的疑虑,送走南宫越,傅容月不禁感叹:“南宫越不愧是西北的铜墙铁壁,当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军人当如此。”魏明玺简短的点评。
傅容月见他眸中露出惺惺相惜的神色,不由得打趣:“可是怎么办,听南宫越的口气,他是做不成你的妹夫了。”
“做不成就做不成吧。”魏明玺笑道:“男人之间的感情岂是因为一个婚约就改变的?”
傅容月便叹气:“可惜了十四公主,苦等了他这么多年。”
“且看父皇会不会同意解除婚约吧。”魏明玺握着她的手,想到十四公主魏扶德,又想到宁平安,心中也很是难以抉择。
一边是自己的妹妹,一边是自己的爱将,他都不想两个女孩子伤心。
南宫越请求解除婚约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
第二日早朝,魏明玺和傅容月同去,寿帝将魏明玺召进殿中说了会儿话,出来时,傅容月便知道尘埃落地了。
果然,开朝之后,魏明玺便在朝上宣布:因四方战线吃紧,南宫越要立即返回西北,同十四公主的婚事不宜再拖,当即作罢,择日为十四公主另择良婿。
此话一出,朝野愕然。
宁平安站在武将的队列之中,正在傅清之后,听了圣旨立即抬头盯着前面的南宫越的后脑勺,眼眶不由自主的湿了。她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女将,这两年在西北军中磨炼,情绪早已内敛,不轻易让人看出什么来,这会儿却忍不住心底的激动,拼命的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她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个消息无异于让她倍感幸福,心底隐约又生出了很多期待。
她看向自己的好友,傅容月投以一个肯定的眼神,她便笑了。
回西北!
宁平安心中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只要回到西北,这一次,她一定要勇敢的对他说出那句话!
南宫越平静的领了圣旨,回到队伍之中,眼角余光不经意的扫过宁平安,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很快敛了神色,做出认真倾听的神色来。
今日要议论的事情很多。
明日容盛启程回西凉,还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安排妥当,魏明玺事无巨细,一样样的问过,确保容盛在大魏的婚礼万无一失。
等陆陆续续的议政结束,宣布散朝时已接近午时。
正大光明殿门口,宁平安拉着傅容月的手,压低了声音不断说:“容月,你掐我一把,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圣旨都在南宫越手中呢。”傅容月挽着她的胳膊,挤眉弄眼的轻笑:“恭喜你啦!最起码,现在南宫越是一个人,没有圣旨拖累,不必再守着那许多规矩。”
“嗯嗯。等我回西北,我就告诉他,我——喜欢他!”宁平安双眸闪耀。
两人说话间,南宫越同大家打了招呼,往两人的方向走来。不知是不是傅容月的幻觉,只觉得南宫越的步子前所未有的轻快,他快步走到宁平安身边,唤道:“平安,你跟我来!明天回西北,有些事情要再协商。”
“来啦!”宁平安欢欣鼓舞,给了傅容月一个眼神,大步去了。
傅容月目送两人一路说着话走远,格外登对的模样让人晃神,对好友见色忘义的行为不知可否,摇了摇头,正要走到阴凉些的地方去等魏明玺时,却瞧见不远处走来一个急切的身影,正是十四公主魏扶德。她也得到了圣旨,一路从公主府赶到了皇宫门口。
瞧见已经散朝,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魏扶德的脸上便露出一丝失落,目光逡巡片刻,落在傅容月身上,她快步走了过来福了福身:“九嫂,已经散朝了?”
“是,刚结束。殿下还在里面。”傅容月与她交情不深,保持着姑嫂的礼貌问道:“十四妹是为了圣旨而来?”
“这是父皇答应的,还是九哥答应的?”魏扶德扬扬手中的圣旨,白皙的面容闪过一丝怒色:“父皇重病在床,恐怕没时间来操心我的婚事,是九哥自作主张?他倒是真的心疼我呢!”
傅容月暗暗吃惊,忙道:“是陛下亲自下的旨。”
“我不信!”魏扶德退后一步:“父皇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