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为魏明玺出一份力,只要能够为秦家洗雪冤屈,秦思涵连命都能豁出去!
魏明玺握着她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你就在府中待着,什么也不用做,自有我来为你张罗。思涵,你不用担心,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多谢殿下!”秦思涵福了福身,眼中越发坚定:“我想为我的父母和弟弟们报仇,不愿意让殿下为了保护我费尽周折。我知道殿下是担心什么,不外乎是我女儿家的名声罢了。但我早就没有名声了,还畏惧那些做什么?我也愿意相信,真正爱我的人,是绝不会在乎这些的。殿下,与其浪费时间在寻找另外的报案人上,还不如就由我前去击鼓鸣冤。我是秦家的女儿,生生世世都是,爹在世时便教导我保有尊严和气节,怎能因为害怕几句流言蜚语,就畏首畏尾?”
“思涵!”秦思涵的倔强,让魏明玺心头温暖的同时又是一阵钝痛。
在魏明玺的心里,秦思涵还是太天真了。她不了解,如今京中早已不是当年的那般格局,人言可畏,舌利如刀,是能要人命的。秦思涵已经太苦,他委实不愿意再让她多一份折磨。有他来保护,难道不是很好吗?
秦思涵格外坚持:“殿下,这是我的心愿,请殿下成全!”
魏明玺定定的瞧着她,许久,终于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好吧,明日,我派人保护你前去京兆尹府击鼓鸣冤,状告齐王和德妃。”
“不必殿下相送。”秦思涵仰着头:“我虽不懂夺嫡之争,却也知道殿下和齐王立场不同。若是由殿下出面护送我,难免让人揣测纷纷,以为是殿下蓄意构陷齐王和德妃,到头来冤屈没能伸,还会连累殿下的盛名。明日,我会自己去,请殿下静观其变即可。”
“殿下,交给我吧。”傅容月叹了口气,起身轻轻福了福身:“既然殿下不方便出面,秦小姐又孱弱,不如就交给我来办吧?我在隐月楼里为秦小姐挑一个随身婢女,绝对能保证秦小姐的人身安全。“
“好,多谢你!”魏明玺同意了。
这一句多谢难免让傅容月心底微颤,他竟然为了秦思涵谢谢自己?
不过,傅容月没多说什么,知道眼前这两人还有很多话想说,借口要去寻人,先一步离开了西院。走出了院落门,回头看了一眼,昏黄的烛光中,那两人的身影挨得好紧,她心口酸涩难言,一咬牙一狠心,快步离开了。到了展长贤的府邸,展长贤惊讶于她脸色的难看,不过终究是一起长大的情谊,知道她心中所想,又不能为她分担痛苦,只默默的请了梅琳过来陪在她身侧。
傅容月安安静静的坐在梅琳身侧,目光恍惚的看着跳跃的烛火,脑袋里一片空白。
展长贤已经将傅容月的事情同梅琳说了,梅琳满目不忍,轻轻劝解:“王妃,若是实在放心不下,不如回去看看吧?”
“看了又闹心,不看,也闹心。”傅容月仰头苦笑:“梅琳,你说,我到底是在做什么?”
“王妃是世间的奇女子,自然有奇女子的胸怀。”梅琳愕然一愣,随即又摇头:“不过,有时候,我却希望王妃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为何?”梅琳突然的话语让傅容月微微吃惊。
梅琳正儿八经的望着她:“王妃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就可以和心爱的男子比翼双飞。王妃,你总是背负着那么多的东西,不累吗?不管是为了王爷的前途也好,是为了替苏夫人报仇也好,王妃都做得太多了。”
“不累吗?”傅容月神思恍惚:“我当然累,但我没有退路。”
梅琳道:“王妃还是有选择的,只要你现在回去,坚决反对秦小姐入府,王爷仍然是你一个人的。”
“罢了。”傅容月听她弯弯绕绕的半天,原来是想劝自己不要放手,心中不免更见抽疼:“你不懂。梅琳,你不懂。”
“其实我懂。”梅琳含笑看着她的眼睛:“我跟王妃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倘若有一天,我比大牛哥先一步离开人世,我也不希望他为了我独自走完剩下的人生,我也希望有个人能够陪在他身边,哪怕那个人再也不是我,哪怕他会爱上那个人……只要一想到他会孤独,我便觉得我做了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但我跟王妃不一样,当然,大牛哥跟王爷也不一样,我们都只是普通人,不像王妃和王爷那样背负着天下苍生,所以我们的感情可以纯粹很多。我就想着,假如不管怎样我都要先走,那我接受命运的安排,但在我离开的时候,我希望所有的东西都是美好的,包括我的爱情。”
“所以,你想让他在你还活着的时候,只属于你一个人?”傅容月渐渐明白了她的意思。
梅琳点点头:“虽然很自私,但这才是爱情原本的模样,不是吗?”
“梅琳,你比我活得简单。”傅容月深深的叹了口气,由衷的感叹,“你说得很对,我啊,就是把有些东西想复杂了。”
是啊,不管她是留在人间还是魂归地府,在她走后,魏明玺迫于朝廷压力,都不可能为了她孤独一生。她如今操的每一份心,都是将来必然要发生的事情。既然无法阻止,何不在活着的时候让自己快乐?
如今秦思涵也找回来了,将来不愁没有人去爱魏明玺,那么,在她活着的时候,就让她自私一点,独自霸占着魏明玺的爱。短短的几个月而已,这不为过吧?
傅容月的眼睛透亮,一下子站了起来:“梅琳,我要回去了!”
“恭送王妃!”梅琳见她终于想明白,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意:“王妃快些回去吧,王爷一定有很多话想同王妃说!”
傅容月已经迫不及待的拉开了房门。
门外,展长贤神思恍惚,正看着她们的屋子发呆。
傅容月一愣,知道方才的话展长贤一定也听到了,此刻,他心中恐怕也是思虑万千。她不由上前两步,拍了拍展长贤的肩膀:“大牛哥,怜取眼前人,珍惜啊!”
展长贤浑身微微一颤,她便松手快步走了。
回到陵王府中,早已经万籁俱静,本以为魏明玺还在西院,不想一推开主院的门,却见一个身影嗖的窜了过来,紧紧的将她框在了自己的怀中。
魏明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颤音:“容月,你去哪里了?只不过找个丫头,你仿佛不想回来了一样……我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傅容月搂着他的肩膀,男人宽厚的背脊让她的心蓦然安定下来,一整天的浮躁全然消失无踪。这一刻,她终于承认,她从来都舍不得放手。她不由勾起嘴角:“还以为我永远不会回来了吗?不会的,明玺,我永不会离开你。”
除非,无力回天……
魏明玺抱着她的怀抱更紧了几分:“容月,方才我一个人待在漆黑的屋子里,我就在想,如果你以后都不会回来了,我要怎样才能走下去。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我好像回到了从前,那时候我刚刚断了双.腿,坐在轮椅上,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什么宏图伟业,什么报复雄心,我统统都想不起来。我坐在这里,脑中只有你的脸,你的笑!我看着屋子里的东西,觉得哪一样都啃噬着我的心,我连站起来出去看看的力气都没有。”
“别说了,明玺。”傅容月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炽热的心跳声,他的话让她好难过:“不要去想以前的日子,你啊,是不是因为见到了秦思涵,勾起了以前的很多心事?”
“思涵的确让我觉得震撼。”魏明玺坦言:“我从来没想到,等我跟她再见面的时候,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容月,我对不住她,我要补偿她!”
“所以呢?”傅容月的身躯微微颤.抖。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失而复得,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惊喜吗?
方才在西院,他那样紧紧的拥抱着秦思涵,那样主动和内疚,是傅容月从未见过的激.情——印象中,魏明玺一直都是很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他对谁都横眉冷对,对谁都不动声色,只有秦思涵让他的情绪波动得厉害。
他……难道是要告诉自己,他想娶了秦小姐吗?
也是,魏明玺是那样一个敢于担当的人,既然对秦思涵愧疚万分,当会尽一切努力补偿。秦小姐对他的感情,她一个局外人看得清楚,魏明玺恐怕也是什么都明白。
闭了闭眼睛,傅容月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十分厉害:“明玺,你想怎么办?”
“我想同你商量,让思涵住在咱们陵王府中。等齐王和德妃这件事过去后,我会为她寻一个合适的住所。她若不想留在京城,那就让她住在箕陵城去。那里是西北军的地盘,没有谁会欺负了她。你觉得如何?”魏明玺悄悄打量着傅容月的神色,有些小心翼翼的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