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妍嫣然一笑:“我没有放在心上。”
“那就好,赶紧吃吧。”单若凌又为她夹了不少菜。
没了严子瑜,这顿饭倒也吃得和睦。
严念念的房间内。
司妍坐在床上,看着为她找衣服的女孩,缓缓说道:“你这弟弟,平日里应当会免不了头疼吧?”
严念念拿衣服的手顿了下,微笑道:“是啊,整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谁说的话都听不进去。”
“如此顽劣,打一顿就好了。”司妍认真地建议。
她本来也不喜欢多管闲事,看着严念念总是会时不时地蹙眉,想来是为了严子瑜,这才问了一句。
“噗~”严念念轻笑出声,“我爸可没少揍他,貌似也管几天,不疼了,就又忘记了。”
“那是教训得不够。”
司妍觉得这就是没有经受过社会的毒打的熊孩子,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了的缘故。
思索间,咒骂声传进房间。
司妍起身。
严念念拉住了她,摇了摇头:“别去。”
这小子虽然平日里混,但他也确实有混的资本,习武的天分很高,她怕司妍被伤着。
司妍弯了弯唇角:“没事的。”
“那我跟你一起。”严念念不放心。
推开关严子瑜的房间门,放眼望去,屋内一片狼藉,玻璃碎片到处都有,下脚的地方都难以找到。
“子瑜,你这是在干什么?”严念念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这小子今天确实是太过分了些!
严子瑜瞧着进来的人,耸了耸肩:“如你所见,搞破坏咯。”
严念念凝眉:“你闹闹就得了,别太过分了!你想将爷爷他们都吵醒?”
“我过分?”严子瑜气呼呼地瞪过去,“过分的到底是谁?”
抬手指着司妍,他质问:“这个女人是谁?你们为什么都护着她?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她跟爸长得有几分相似,是不是他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
“你闭嘴!”
呵斥声伴随着的还有响亮的巴掌声。
严子瑜白嫩的脸上出现了清晰的几条红印,可见下手之重。
严子瑜不敢置信地捂着被打的半张脸,眼眸中有愤怒,也有失望:“姐,你打我!你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从小到大,他做错任何事情,姐姐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现在,她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了他。
这是不是说明,在她的心里,他已经不重要了?
想到此,他突然就笑了。
这个家,最后一个喜欢他的人都已经放弃了,恐早已经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地。
严念念在下手之后,便已经后悔。
她的手轻颤着想要去碰他,对方却躲开了,眼神暗淡地收回手:“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
出了房间,严子瑜唇角微勾,一抹讥笑出现,看向司妍,眼神中是满满的敌意:“看到这长闹剧,你满意了?恐怕在心里偷乐着吧,呵……”
司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不做回应。
这么蠢的人,她不想浪费口舌。
不过,刚才念念好似有些难过,这笔账暂且先记着。
严子瑜被她这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从小到大,无论在什么场合,谁敢这么无视他?
一个私生女竟敢在他的面前耀武扬威,简直不能忍!
“跟你说话呢,聋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没有我的点头,你休想进我严家门!”
这十足的挑衅意味,终于换来了司妍的目光。
她像看傻子似的瞅着他。
简单接触下来,严家人不说智商有两百,至少都是聪明的。
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二货?
一想到这样的人,竟然是她的表弟,她想想就觉得丢人。
“你那是什么眼神?”严子瑜被她看得心里打鼓。
司妍唇角上扬,朱唇轻启:“不够明显吗?看傻子的眼神。”
“你骂我!”严子瑜气极,顾不得脸上的疼痛,瞪着司妍的眼睛跟铜铃似的。
他觉得这个女人太讨厌了,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真是搞不懂,一家人都中邪了吧。
放着他这么好的儿子不要,竟然对一个这样的女人如此之好,这简直不合常理。
司妍:“陈述事实而已。”
“陈述狗屁事实!”严子瑜被她的这份淡然逼得口不择言。
司妍抬了下眼皮:“出口成脏,有失身份。”
严子瑜咬牙切齿,双手紧紧握拳,保持着他最后一点理智。
他是混账,但也有底线,那就是不打女人!
面对着司妍,他觉得今日或许这底线将被打破。
司妍唇角上扬:“想打架?”
严子瑜紧了紧拳头:“要不是看你是个女人,我早揍你了!”
司妍:“你可以不把我当女人。”
严子瑜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眉宇间闪烁着兴奋:“这可是你说的。”
送上门来找揍,他可就不客气了,大不了他手下留情,不下死手。
给她个教训,看以后还敢不敢来他家耀武扬威了。
司妍神色平静:“我说的。”
再次得到肯定的回答,严子瑜握着拳头兴奋地出了手。
严念念抱着医药箱回来,正巧看到这一幕,她一个心惊,扔掉手里的医药箱,快速跑过去:“严子瑜,你给我住手!”
神色紧张、焦急。
这臭小子居然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动手,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严子瑜不止当没看见,还下了狠手,带着劲风的拳头向着司妍的脸而去。
司妍站在原地没有动,拳头靠近,她一个侧身躲避开,并快速出脚。
严子瑜整个人飞了出去,正好落在大床上,像是蹦蹦床一样,弹起几下才平复下来。
他捂住胸口,复杂地看着门口。
她像是从来没有动过手一般,姿态极好地站在那里。
严念念一靠近便拉着司妍左瞧右瞧,一脸的后怕:“妍妍,你没伤着哪里吧?”
眼前的女孩,慌乱、担忧都是为了她,司妍心里一暖,柔声说:“我没事,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严念念一阵后怕,随即看向被摔出去弟弟,责备道:
“严子瑜,你太过分了!再怎么说妍妍都是客人,她本是好心来探望你,你怎么能做出如此之事?”
严子瑜觉得心肝疼,不知是被打的还是被气的,反正疼得厉害。
他觉得他家姐姐简直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这个女人好心?
他第一个提出反对。
她若好心,怎么可能会到此来羞辱他?
她若好心,怎么可能会下手怎么狠?
她若好心,这世上估计已经没有好心之人了!
奈何他这个蠢姐姐被这女人的外表所欺骗,压根就不信他。
他好气啊!
心好像变得更疼了。
呻吟出声,做出痛苦状。
司妍轻扬着唇角看着他的表演。
严念念压根就不吃他这一套:“你别装了,起来跟妍妍道歉!”
严子瑜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觉得长这么大,就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憋屈过。
关键是,他还有理无人信。
世上有比他更惨的人吗?
大抵是没有。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一脸淡然的司妍,气呼呼地说:“想要我道歉?我说了,下辈子吧!”
动静之大,吵醒了已经入睡的其他人。
严老爷子在管家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严琛夫妇也向着这边而来。
看着混乱的场景,严老爷子沉声问:“怎么回事?”
还不等严念念出声解释,严子瑜便连滚带爬地到了严老爷子跟前,可怜兮兮地抱着老人家的大腿,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爷爷,您要为我做主啊~”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严老爷子嫌弃地退了一步,凝眉呵斥:
“有什么事好好说,大男人哭哭啼啼岂不是叫人笑话!”
严子瑜伤心地抹了抹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抬手指向司妍,委屈不已:
“这个女人,她欺负我!”
严念念蹙着眉头,对弟弟的行为很不满。
严老爷子看了一眼一脸淡然的司妍,问:“她如何欺负你了?”
严子瑜:“她说我是傻子。”
全场愕然。
这还用说吗?
你不本来就是?
这是严家其他几人的想法。
他们曾一度怀疑当初是不是在医院抱错了,不然严家怎么会出这样一个异类?
可看他的长相,他们又觉得多虑了。
就这一张脸,没人会说他不是严家人。
严老爷子的神色万分为难,似乎难以启齿。
严子瑜又重复了一遍:“爷爷,你听没听到我说了什么?这个女人骂我!”
严老爷子无奈又慈爱地摸了摸孙子的头:“子瑜,司丫头没有骂你,她只是实话实说。”
这些年,为了他的自尊心,他们都不愿捅破这一层纸。
一直将就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严子瑜傻眼了,他僵硬地仰着脖子。
爷爷说什么?
他说那个女人是实话实说?
不对,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
爷爷准是被蛊惑了,他跟姐姐一样都被这个女人迷惑了。
一定是这样!
“爷爷,这个女人还打我!”这状告得那叫一个顺溜。
严念念沉声:“严子瑜!”
这小子怎么能当着长辈的面颠倒黑白?
早知道是如此,她就不应该带妍妍回来,现在关系没缓和不说,还有可能更糟。
严子瑜不卑不亢地说:“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帮着一个外人,但她打了我是事实,难道我连说实话都不行了吗?”
严念念:“你……”
简直胡搅蛮缠!
严老爷子淡淡地问:“打哪里了?”
“胸口。”严子瑜的手捂住胸口,一副痛苦之色,“这个女人一脚将我踢飞,我感觉我的肋骨肯定断了几根。爷爷,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
只要让爷爷讨厌了,这个女人就永远不可能会进严家。
想着,便演得更加卖力了。
哼哼唧唧的,闹腾得不行。
“严子瑜,你给我闭嘴!”严念念是真的生气了,“小打小闹可以任之,平白污蔑她人,这就是人品有问题了。”
从始至终,司妍都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她面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场闹剧,仿佛是一个局外人。
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将人肋骨踢断,怎么想都不可能。
严琛上前将严子瑜拎了过来,扯开他的衣服,皮肤白净,没有一点像受伤的样子,他严肃地看着儿子:
“我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好的不学,竟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还学会污蔑人了!我看是平时对你管教太松了!”
严念念见此,欲言又止,最后保持安静。
她确实看见了妍妍踢他,但这看不出一点痕迹,说明根本就没踢到,全是他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既是如此,那也不必说些什么了。
让他吃点教训也好!
严子瑜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身上没有痕迹,但司妍踹他了,这是事实,并未胡说。
可此时,他的家人没有一个信他说的话。
胸腔骤然燃烧了一股火,他站起身,盯着司妍说道:“我没说谎,她就是踢我了!”
“你还狡辩!”严琛阴沉着一张脸,“拿家法来!”
眼看着要动真格,严念念有些着急:“爸,要不就算了吧,子瑜就这性子。”
严琛不为所动。
接过管家拿过来的鞭子。
严念念着急,看向母亲,希望她阻止。
单若凌目光平静,仿佛习以为常。
确实,这样的情况在严家再正常不过。
严子瑜也已经习惯,以往都是打几下,过几天就好了。
可是今天,他却觉得异常憋屈加愤恨。
胸腔难受得紧,他明明说的是实话,却没有一个人信他……
严念念双手握拳,抑制住自己冲上去抢鞭子的冲动。
因为她若阻止,最后严子瑜会被打得更严重。
严子瑜倔强地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鞭子落下,眼眸之中的愤怒更是不加掩饰,倔强地不肯低头。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却是没有感受到。
司妍不知何时上前,用手接住了挥下来的鞭子,她淡淡地道:“他说得没错,我确实说了他是傻子,也如他所说,踹了他一脚。”
女孩纤细白嫩的手稳稳抓着鞭子,看不见任何的伤痕。
要知道这一鞭子下来,就算是一个皮糙肉厚的男人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接住。
偏偏她一个女孩子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