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廖恒所说,人应该不是他杀的,难道我冤枉了他?
我昨日是不是有些蛮不讲理了?福灵反省着。
可是,我当时乍闻噩耗,伤心得有些糊涂,福灵给自己找理由。
他为何不安慰我?就算不安慰我,跟我吵也行啊,我一句你一句,也许就把我吵明白了呢?福灵埋怨着。
他生气了没有?夜里既回来了,应该是没有生气。
可我早上让他不用再回来了。
福灵想着他阴沉疲惫的脸,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心思纠结来去,最终下定了决心。
既然说好等到书香回来,那就等着,谁也不许出尔反尔。
硬着头皮熬了三日,掰着手指头一算,边城前去宜禄,来回差不多十日,再加上停留查探,书香得半月后方归。
三日都如此煎熬,又怎么熬过去半月?
琢磨着唤一声晴香,问道:“我那日在云居寺买回来的零碎呢?”
“大将军拿走了。”晴香道。
福灵愣住了:“何时拿走的?”
“就那日郡主哭得伤心的时候,大将军让书香给他的。”晴香说着话,小声自语道,“大将军要那些破烂儿做什么?”
“怎么就是破烂儿了?”福灵哼了一声,“那是我的心意,你见过我给别人买那么多东西?”
“那倒没有。”晴香说道。
“那一大包油果子呢?”福灵又问。
“我们几个分着吃了,搁到现在早发霉了。”晴香回道。
福灵转着眼眸,唤来墨香问道,“据你日常所见,大将军爱吃什么?”
“大将军不挑食,什么都行。”墨香道。
福灵瞪她一眼:“总得有个偏好,哪个多吃几口哪个少吃几口,看不出来吗?”
墨香忙道:“听说大将军是凉州金城县人,奴婢做一些金城特有的胡麻饼送过去,可好?”
福灵额角一跳:“你听谁说的?”
“蔷薇说大将军和玉茹姑娘都是金城县人。”墨香说道。
福灵摆摆手:“做去吧。”
“再配上酸辣汤,四样小菜,可好?”墨香笑问。
“大将军爱吃就好。”福灵说道。
墨香答应着去了,牛妈妈过来看着福灵直叹气。
“妈妈为何那样看着我?”福灵噘嘴道。
“郡主想想那日,是怎么跟大将军撒脾气的?一口咬定是大将军害死了修诚,郡主在成王爷面前,在文毓郡王面前都没有这样任性蛮横过。”牛妈妈嗔道。
福灵低了头小声辩解:“我不是伤心吗?伤心得糊涂了吗?”
“知道自己犯糊涂,怎么不到军营里看望大将军去?”牛妈妈问道。
“那我就不要脸面了吗?”福灵扑闪着眼。
牛妈妈忍不住笑了:“随郡主高兴吧。”
傍晚的时候雨香从军营回来,福灵忙问:“可见到大将军了?”
“没见着。”雨香摇头,“骆驼说大将军正与廖先生议事,饭菜得等到议事后再送进去,骆驼自己先美滋滋饱餐了一顿。墨香做的胡麻饼太香了,正好赶上校场散了操练,好多人围过来要吃的,最后就剩了两个胡麻饼,大将军与廖先生一人一个。”
福灵瞪着她,雨香道:“那些人跟饿狼似的,我也拦不住啊,还是小白脸过来解围,数着人头分,有的只吃了一个角,小白脸自己一口没吃上。”
“哪个小白脸?邹开?”福灵问道。
“是。”雨香点头,“他让我谢他,我说姑奶奶谢你两拳头,他骂我是恶婆娘,我想打过去,他说军营里不能打架,等他休沐的时候找个地方比试一下。”
“你答应了?”福灵忙问。
“那能不答应吗?”雨香兴奋得直撸袖子,“看姑奶奶将他的小白脸打得开花。”
福灵啧啧两声:“你一个姑娘家,总是好勇斗狠,可怎么嫁出去?”
雨香头摇得像拨浪鼓:“嫁人有什么意思,奴婢不要嫁出去,奴婢要陪着郡主,一辈子舞刀弄枪。”
福灵叹口气:“明日不许舞刀弄枪,早早起来帮着墨香做胡麻饼去,能做多少做多少,送到军营里给将士们吃,晴香也去,再找几个婆子小丫头给你们打下手。”
将一切安排下去,心想,你一日不回来,我就送一日,十日不回来,我送十日,送到你回来那一日为止。
没想到刚送了一日,他就回来了。
他进门的时候,福灵已经睡下了,听到他的脚步声,闭了眼装睡。
他在床前站了片刻,说道:“我去瞧瞧二夫人。”
二夫人?大晚上的,他要去瞧瞧二夫人?
福灵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过去,他已挪步向外。
福灵一跃而起,跳到了他的背上,两手紧紧攀住他肩,咬牙切齿说道:“这会儿想雨露均沾?晚了。”
他愣了愣:“二夫人打发人到军营里找我,说是府里有要事相商。”
“既是为二夫人回来的,就该径直去她的院子里,为何要进我的寝室?” 福灵往上爬了爬,两条手臂圈在他肩头。
“也是我的寝室。”他说道。
“二夫人不打发人找你,你便不回来吗?” 福灵手臂紧了紧,几乎就要掐住他的脖子。
他说是。
福灵眼眸中浮起水光:“那,你准备何时回来?”
“书香从宜禄县回来的时候。”他说,“咱们说好了的。”
她的双臂颓然松开,身子直直向后跌去。
他忙伸手捞住,稳稳托着将她搁回床上。
“你先睡,我去去就回。”他说着话回头看向她。
就见她扭着身子低垂着头,脸冲着墙壁,两手紧紧绞在一起。
他的手抚上她肩:“怎么了?”
她仰脸看了过来,满脸都是泪水。
“怎么又哭了?”他坐下来无奈看着她。
“我再问你一次。”她哽咽着说道,“修诚哥哥是不是你杀的?”
“我没有杀他。”他说道,“他多少于我有恩,又有你和文毓郡王的脸面,我怎么会杀他?”
“我不该疑你的。”她抹一下眼泪,“可我管不住自己,听到他死了,头一个怀疑的就是你。”
“你疑我没关系,涂校尉与书香将一切查清楚了,我就可摆脱嫌疑。”他从床头抽出一条巾帕,为她擦着脸。
“我疑你的时候,你有没有生气?”她抽泣着。
“没有,总要让你发泄一番。”他说道,“你不许我回家的时候,我有些生气。”
福灵哦了一声:“不许你回,你便不回吗?”
他愣了愣:“你究竟是让我回?还是不让我回?”
“你吃着胡麻饼没有?”她问道。
“昨日没有吃到,两个都被廖恒抢走了,今日送得多,吃了两个。”
“好吃吗?”
“好吃。不过……”
“不过什么?”
“军营中的膳食是有讲究的,何时粗茶淡饭何时大鱼大肉何时能喝酒何时要戒酒,青黄不接的时候,一日两餐,逢上节庆或打了胜仗,则会加上夜宵或者通宵宴饮,听骆驼说,今日送去两大筐胡麻饼,数量过千,长此以往,将士们该为了胡麻饼,不思军中饮食了。”
“那我还送错了?”
“食谱都是廖恒安排,他有些头疼。”
“这还不好说,就近找一个节日,索性整个军营都吃胡麻饼酸辣汤,可以让墨香到军营的厨房里教厨子做。”
“这主意好。”他揉揉她头发。
她扑闪着眼:“为何我每次装睡,你都知道?”
“你睡着的时候,不会这样老实。”他扬唇轻笑。
她有些好奇:“我睡着的时候,怎么不老实了?”
“睡姿多样,还会小声打呼噜。”他说道。
福灵红了脸:“你胡说,我才不会打呼噜。”
“睡得香沉是好事。”他说。
“睡姿怎么多样了?”福灵问道。
他轻咳一声:“我挨过巴掌,挨过脚踹,被搂着喘不过气来,或者干脆趴在我身上,总之,多种多样。”
福灵哎呀一声,两手捂了脸:“你有没有嫌弃我?”
“我很喜欢。”他拉下她手,“陪我沐浴去吧,你也顺便洗洗脸。”
“不是要去二夫人那里吗?”福灵从手指缝里看着她。
“太晚了,明日一早再去。”他抄起她向外。
她搂着他肩,埋头在他怀中:“明庚,二夫人找你做什么?”
“厨房里一日做上千个胡麻饼,需要不少牛肉,估计二夫人担心银子不够。”他说道。
她啊了一声:“咱们府里这么穷吗?”
“三五日还能承受,若是你兴致不减,长年累月往军中胡麻饼,就不够了。”
“可是,我有封地有俸禄啊。”
“二夫人见不着。”
“我给她就是。”
“你的封地本应在甘州,不过边城地广人稀,可以开荒屯田,耕地想有多少就有多少,我便与文毓郡王商量,恳请皇上在京郊给你封地,让文毓郡王管着,至于你的俸禄,留作私房就是。”
福灵哦了一声:“牛妈妈晴香她们的月例银,还有费通与他的手下的薪俸呢?”
“这些从你的俸禄里出,他们才会对你忠心。当初成王爷挑选了几十个婆子丫头给你陪嫁,我与文毓郡王一致认为,不如少而精,只要身边的人足够忠心,几个就够,二则也是为你减少支出。”
“可是,我的俸禄在哪里?我怎么从未见过?”福灵从他怀里抬起头。
他忍不住笑了:“牛妈妈与晴香,一个管账本一个拿钥匙,廖恒会定期查看核对。”
福灵张了张嘴,又合上了,半晌说道:“原来我就是个吃闲饭的。”
“吃闲饭不好吗?”他问道。
“好是好。”福灵歪着头,“你与哥哥为我谋划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
“都是文毓郡王操心,我只是与他见面相谈一次,让他放心。”
“我哥哥知道他当年帮过你吗?”
“应该不知道。”他摇头,“文毓郡王帮过很多人,我不过是其中一个。”
“你准备何时告诉他?”
“等到时机合适吧。”
她哦了一声,又说了什么,交谈声渐渐被水声淹没,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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