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几千号单身汉,年近三十的有几百个,其实邹开不是最急的,不过他有了心上人,也是好事。”大将军道。
“让这些个将军夫人给他们做媒呀,她们素日都闲着,对做媒人十分热衷呢。”福灵起劲出着主意。
“夫人们都很热心,可边城男多女少,用俞夫人的话来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将军道。
福灵哎呀一声:“三州之地广阔,姑娘自然众多,为何要局限在边城?”
大将军摇头:“边城简陋,没有姑娘愿意嫁过来。”
福灵遗憾道:“早知如此,把父王选的那几十个丫头都带过来多好。”
他揉揉她头发:“大战之后百废待兴,慢慢来吧。”
福灵琢磨着问他:“玉门关的娘子军有多少人?”
“三千。”大将军道。
“把娘子军调到边城来,可以改善男多女少的局面。”福灵道,“为何要将她们派在玉门关?”
“玉门关建城已久,比边城要舒适许多。”大将军道。
“还挺怜香惜玉。”福灵看着他笑。
“她们在战时英勇无匹,令多少男子惭愧,我理当首先保护她们。”大将军道。
“那,我能给独孤娘子写信吗?”福灵问道。
“能啊。”他疑惑道,“不过,你为何要给她写信?”
福灵跟他说起廖恒的事,他亮了眼眸:“听你说来,也不是一丝希望也无。”
“所以嘛,我想写信点拨一下独孤娘子。”福灵噘嘴道,“可是,一写信她就会知道你向我透露了她的秘密。”
“写吧。”大将军道,“我是她的统帅,她也不能杀了我,大不了砍我两刀。”
“那我写了啊。”福灵看着他。
“写吧。”大将军叹息道,“为了廖恒的终身,只能得罪她了。”
“能让你惧怕三分,我更想见见她了。”福灵笑道。
“也不是惧怕。”大将军颇有些无奈,“而是,她真的很凶悍。”
福灵想到廖恒,嘻嘻一笑,下巴抵着他的胸膛问道,“明庚,为何非要再建一座城?你想要屯兵,三州之地还不是任由你挑吗?”
“我在甘州的时候,每逢大战结束,都会有一些兵丁因为残疾或者年老要退伍返乡,有的高高兴兴领了饷就走,也有的哭着不愿离去,我问他们为何,他们说家乡早已没有亲人,又远在千里之外,离了军营就成了孤魂野鬼。
我挑选了几个人,都是人过中年身有残疾又无家可归,我派他们去寻一个地方,占地开阔,可建营可屯田,他们寻到了此处,以后陆续有退伍的老兵过来,先是村庄后是小镇。
大军夺回失地后,皇上下旨将队伍减半,理由是所需粮草饷银过于巨大。我奉旨裁撤队伍,虽然精锐得以保留,可看着跟随我征战多年的将士哭着离去,我很痛心。
我料到停战后,队伍还得接着裁减,跟廖恒商量后,我们来到边城考察地形画出地图,跟皇上提出再建一座城池,粮草自给自足,兵部只需发给饷银。
皇上准奏后,我派了一批人马过来建造军营,其后深入敌境西驱狄人,彻底停战后,又经过一年多的建设,遂成如今的规模。”
“大将军爱兵如子深谋远虑。”福灵手指抚着他下巴,慢悠悠说道,“这才刚开头,再过几年,边城会越来越繁盛,定要让三州的姑娘们抢着嫁过来。”
大将军忍不住笑了,捋着她的鬓发道:“会的。”
福灵也看着他笑,笑着啊一声道:“我想起来了……”
她想起去年快要抵达边城的时候,百姓们出城迎接,几位老者走在队伍前面,他们穿了新衣身披彩带,每个人都有些残疾,缺一只手臂的,断一条腿的,一只眼失明的,有两个看着好好的,只是脸色惨白得没有血色,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
“是他们。”福灵笑道,“我刚到边城的时候,带队出城迎接的那几位老者,他们就是发现并开始建造边城的人,对不对?”
“是。”他说道,“他们如今家业兴旺儿孙满堂,受全城百姓敬仰。”
“全城百姓敬仰的是他们的大将军吧?”福灵打趣道。
“其实,每次见到百姓们那样看着我,我都想逃走。”
“怎么?是不是他们的眼神太过崇拜太过热切?”
“反正,让我很不自在。”
“我倒挺享受那种感觉的,当日在城外,我以为他们是为我而去的,乐得飘飘然呢。”
“你不是人见人爱吗?打小有许多人围着你,你习惯了。我打小不受待见,别人不理我,我心里才舒坦。”
“那我以后就不理你了。”福灵笑道。
“你是例外。”他摩挲着她的脸,“我最怕你不理我。
福灵趴过去亲亲他唇:“我为何例外?”
他默然一瞬,说道:“例外就是与众不同。”
福灵笑道:“说了等于没说。”
他抚着她的肩背:“时候不早了,睡吧。”
她嗯了一声,缩在他身旁闭着眼说道:“明日早起不许扰我。”
“那今夜里多扰你几次。”他将她锁入怀中。
“讨厌。”福灵扭动着身子:“你的精力也太充沛了。”
“你的精力也不差。”他轻笑。
“我白日里总犯困。”福灵抱怨着,“我就不信你在军营不犯困。”
“困了出军帐舞一会儿剑,就不困了。”他说道。
“我的剑术才学了一招。”福灵怏怏说道,“你今夜里放过我,我明日早起跟着你练剑。”
他不肯放过她。
早起,天刚蒙蒙亮,他将她推醒,喊她去练剑。
福灵困得气急败坏,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垂着头嚷嚷:“夜里不肯放过,早起也不放过,你这样欺负人,我不想活了。”
“看来你这辈子就只会那一招了。”他将她摁了回去。
“我怎么也得再学一招。”福灵揉着眼睛嘟囔。
“睡吧。”他为她掖一掖被角。
福灵窝着又赖一会儿,咬着牙憋着劲爬了起来,梳洗换衣后,一手持剑一手捧着剑谱出了房门,站在廊下冲他哼了一声。
他收了剑势,过来含笑看着她。
她递了剑谱过去:“不用挨着次序教我,教我一招最有杀伤力的。”
“我画的时候是由易到难,想要学好就得照着次序练。”他说道。
她哦了一声,无奈说道:“那好吧。”
他拉着她来到庭院中,让她比划一下第一招,好在还没忘,纠正她的动作,让她又练了几遍,将剑谱翻到第二页让她看着,缓慢舞动手中宝剑,一步一步将招式分解开为她示范。
福灵照葫芦画瓢比划着,一眼看到剑谱中的小姑娘。
“对了,明庚,这剑谱中画的小姑娘是谁?”她问道。
“给你的剑谱,自然是你。”他回答。
“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是个嘟嘟嘴?”她问道。
他愣了愣:“小孩子不都是这样吗?”
“才不是,牛妈妈说我小时候长了两个大门牙,才嘟嘟着的。”福灵学着画中的样子嘟起了嘴。
大将军看着她,眼眸中满是笑意:“闭着的时候嘟着,咧嘴一笑的时候像个兔子。”
福灵啊了一声:“讨厌,好像你见过似的。”
“我猜的。”他慢悠悠说道。
“就知道你是猜的。”福灵哼了一声,继续跟着他比划。
看他身姿矫健姿态翩然,又问道:“明庚,你的剑术是跟谁学的?”
“小时候因为喜欢,没事就拿在手中胡乱比划,还自创了一些花哨没用的招式,后来经过程夫人指点,才算入了门,从那以后就搜罗剑谱照着连。”他说道。
“自己练成了高手?”福灵惊问道。
“也算不上高手。”他说道,“强身健体而已。”
“就是说,你上战场不用剑?”福灵好奇道。
“我是骑兵。”他无奈看着她。
“也是啊,太短了,够不着敌人。”福灵吐一下舌头。
他嗯了一声:“孺子可教。”
福灵哼了一声:“用大刀或者长矛,对不对?”
他说是,睨着她道:“还练吗?还是回房说话去?”
“练啊。”福灵又摆开架势。
他放下自己的剑,过来从身后环住她,手把着手教她。
福灵练一会儿,忍不住又开口:“明庚,如何才能练成你那样,有何诀窍?”
“没有诀窍,勤学苦练而已。”
福灵还要问话,他说道:“勤学苦练之外,还要专心。”
福灵哦了一声,他又道:“今日既起来了,多学两招,没事的时候就练一练。”
福灵不再说话,屏息凝神随着他动作,渐渐出了薄汗,喘息却不见紊乱,他满意嗯了一声:“打小学骑马,底子很好。”
“就是说,我也能练成高手?”福灵忙道。
“我练了十三年。”
“可我有高明的师父,折半的话,是不是六年就够了?”
“每天都要练,不能偷懒。”
“不是我偷懒,是你不肯放过我。”
“把你学骑马的劲头拿出来才行。”
“我学骑马什么劲头?”
“不畏寒畏热,不怕苦怕累,也不怕摔。”
“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总是说话?”
“这次是你先说的。”
“我先说的吗?”
“不承认?我给你从头捋捋……”
“不许说话,开始练下一招。”
福灵紧抿了唇,一切静谧下来,只余剑影在晨光中摇曳。
春风吹过,头顶两株果树梢头的细枝沙沙作响,悄然绽出嫩嫩的新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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