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今天的主客,落蕊被安排坐了上座,见柳如月如此大礼,她连忙站了起来道:“这我如何敢当,奶奶万万不可如此,没得折煞死我了。”
“应该的,今日,你就受了我这礼吧,要不然,就是不原谅我,以后,我都没有脸面再见姐姐了。”
柳如月将落蕊再次强按在了座位上。
朱承平也在一边笑劝道:“奶奶让你坐,你坐便是了。”
“就是,你若不坐,这酒不喝,嫂嫂若是哭了,到时,二哥又该心疼了。”
朱锦云也笑着打趣道,柳如月的孩子没了,她的心情相当地不错。这时,也不介意在旁边敲敲边鼓,卖卖人情。想到以后谢宛云若是生了男孩,就是嫡长子,到时风光归来,钱氏、柳如月姨甥两个的脸色啊,她现在就格外地大方。
朱承和则只是沉默地缩在一边,一语不发。
柳如月对他也没什么指望,只不过,今儿个有朱承平、有朱锦云,府里的这一辈都来了,也不好就单漏他一个,就顺便派人去问了声而已,没有想到他倒真来了。看来这梅姨娘也被钱氏管教得服服贴贴的。
落蕊见实在推不过,也就索性大方起来,笑道:“既然都这么说,那今儿个我就放肆一回了,多谢奶奶和爷的抬举。”
说完,她一口将柳如月斟的酒饮尽,坐了下来。
她坐下来之后,柳如月又将香谨唤了出来同她赔了礼,此事就算揭了过去。
至少,表面上如此。而同落蕊赔过礼,回房之后,香谨一甩袖子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扫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好大的一声响。外头的小丫头吓得打了个颤,飞也似地逃了。
朱承平的世子院,却悄悄地多了两个丫头,一个婆子。
丫头是小绿和情儿两个,她们这回算是彻底地得罪了香谨。
因为出来作证的那个婆子,说起来正是情儿一个远房的婶娘,丈夫去世之后只剩下一个儿子,孤儿寡母的,仰赖她们家照顾良多,这才在情儿的劝说和香谨同她说保证把她调到世子院,不让香谨为难于她;又想着别看钱氏她们如今风头正盛,这再风光也就这十数年了,以后朱承平以后才是这府里的主人,卖他一个人情,也算是替儿子以后铺个路,这才牙一咬硬着头发出来了。
说来也巧,因为她素来是个安份的,性格又有几分孤僻,和情儿两个虽在一个府里,但是,交往并不怎么密切,因此没几个人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而她就在柳如月的院子里当差;香谨正是因为见她本时本份,话也少,这才使了她做了那出府去买药的差事。
因此人证物证俱全,小绿和情儿又证实了香谨前些日子和落蕊起的私怨,动机也足,在这些铁证之下,就是香谨想抵赖也是万万不行的了。
一场风波暂时以香谨的失败告终,但此波虽息,他波却又生了。
再说于闲那边,第二日一早,就领着秋痕报了官,官府安排了人打捞尸体,未果,据说,这湖看着也不算太大,却是跟别的河相通的,可以一直流到海里。曾经有人在这里掉下的东西留到海里被人拾到过。
因此,谢宛云、春歌的尸体找不到,也不算太稀奇。
这边迟迟没有进展,倒是死者的身份虽然于闲有请求保密,但还是渐渐地扩散了开来,山脚下的一些庄子里头便渐渐地传开,死者便是前些日子当今圣上亲下旨意赐婚的两个平妻其中的那个谢氏女,如今被人谋杀了云云……
消息渐渐地瞒不住了。
打捞的事情也没有进展。
与其到时候让姑母还有谢家的长辈们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倍受冲击,还不如,由他来告知他们这个消息比较好一些。
让小童扫雪、踏霜留在原地继续等待消息,于闲带着秋痕两个快马加鞭地回到了谢家庄。只是,到了谢家庄的大门口,一时,想起呆会儿众人的反应,于闲的这个步子就有些迈不开了了。
谢宛云这个唯一的女孩子在谢家众人心目中的地位,于闲是知道的。尤其是姑母,成亲多年,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该会受到多大的冲击。
而这一切,跟他不是没有关系的。
若是他早到一个晚上,不,或者就是早到一个时辰,结果,也可能和现在截然不同。
“闲表哥,稀客稀客,好久不见了。”
一见到于闲,谢家老七谢慎就眉开眼笑的,逮着他就问起最关心的问题:“听大伯母说,托你去京城时,顺便去探探我宛云姐。她过得怎么样?一切还好吧?真是的,我们几个本来都挺想去瞧瞧她的,可是,祖父他非说嫁出去的女儿,婆家都是不喜欢娘家上门的,坚决不让我们去。怎么样?你见着了也没有?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哭鼻子?想家了没……”
话说到这里,突然注意到了旁边的秋痕。
向来大大咧咧的谢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秋痕,好好地你不跟着宛云姐,怎么跟闲表哥回家了?”
说到这里,想到了一个可能,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莫非,是宛云姐回来了?我这就去寻她。上次跟她下棋她还欠我三盘没有下完呢!这回,可不让她赖皮了。”
谢慎边说,边兴匆匆地往里去,经过于闲的身边时,胳膊却被他抓住了。谢慎回头,就见于闲露出了极沉痛的眼神,缓缓地道:“我们一起进去吧!我正有关于表妹的事要先告诉大家。”
谢慎脸上的笑就收了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于闲,心逐渐地往下沉,阴云笼上了他的心头。
大约也在这个时候,侯府那边也终于得到了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