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宛云的心里“咯噔”一下,心中暗自惊疑不定,为什么乔厉专门提起昨夜?心里虽然波翻浪涌,但今时不同往昔,两世的变故早就让她的养气工变得极好。不论心里如何作想,表面上,却是波澜不经地笑道:“大哥哥取笑了,我这样的陋颜,柳如眉三字勉强当得,这芙蓉面几字,却是怎么也当不起的。大哥哥不准备三日后的大比,这么早来寻我,却是为了何事?”
一面问,谢宛云一面吩咐碧漪给乔厉端椅子坐,让听菊给乔厉上茶。碧漪就端了个椅子,放在了谢宛云的对面。乔厉坐下,一只腿翘在另一只腿之上,另一只手接过了听菊递过来的茶盏,一口饮尽,也不让听菊再续,却是拿在手上打着转转。
“也没有什么事。不过是听说,妹妹已经找好了设计我铺子的匠人。我今儿个有空,不如一同去见见如何?”
不晓得乔厉在捣什么鬼,对他,谢宛云一向颇为顾忌的。
这人的心思实在是太深沉了,又胆大包天,柳如月可是他的堂表妹,而且已经嫁了人,他也没有丝毫顾忌地敢同她暗通款曲。别的事,又有什么不敢做的?
谢宛云遂笑道:“大哥哥若是想看,何必急于一时。眼见大考在即,娘对哥哥寄望深厚。哥哥还是以大考为先,一切他事都暂且放下吧。等大考过后,我再同哥哥见那人也不迟。”
不知道乔厉的真实意图,谢宛云便使了个缓兵计。等过几天,她再设法邀了慧兰或可欣一同前去也就罢了。淑仪大概是不会去的,她讲究的循规蹈矩,在外头抛头露面这种事情,她却是向来都不爱的。
乔厉的眼里笑意更浓,手一上一下地把杯子抛起,接住,抛起,接住,弄得人心里也跟着一上一下,不过,却每次都极为惊险地接住了。
正当谢宛云几个已经习惯了,以为他每一次都会接住,不再担心之时。他却突然手一松,瓷杯铿锵一声响,掉在了地上,死无全尸了。
看到那凄惨无比的茶杯尸体,谢宛云那个心痛啊,简直无以言表。这套茶具可是她极为喜爱的一组白瓷兰杯,上头绘的兰花笔法自然,清新淡雅,是于闲带她出去散心时无意间瞧见的,据说是绝版的,来自于一个无名公子的自制卖品。当时是梅、兰、竹、菊各一套,其实几套都有人买了,就剩下这一套了。谢宛云一见就极为喜欢,现在却被乔厉就这么毁于一旦。
谢宛云咬着牙问道:“哥哥这是何意?这杯子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为何平白无故地将它毁去。若是妹妹得罪了你,只管冲我发火便是了,犯不着拿这些东西置气。”
看到谢宛云怒了,乔厉却笑得更灿烂了,手那么一伸,袖子那么一拂“乒乒乓乓”,桌子上的摆件全像大珠小珠落玉盘似地落了一地。声音倒也算是清脆,只是这姿态就没有大珠小珠滚玉盘的优美了,地上狼藉一片,凌乱不堪。
而乔厉则站了起来,双手撑在谢宛云的椅北上,逼视着她。
“话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好端端地在屋子里读书,这祸却怎么就从天上降下来了。妹妹,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一声,这,又是为什么?”
他,真的知道了昨天的事是她的计划?
还是只是猜测,故意唬她的?
谢宛云看着乔厉的眼,他的眼瞳,黑色的部分格外地大、格外地黑,看进去就只能看到一片黑暗,瞧不出他的心思。
乔厉从上往下看着谢宛云,以前只晓得她貌丑,从来都是懒得瞧的。乔厉对容貌一向极为挑剔的。
而这次,眼对着眼,看得久了,竟发现她有一双极美的眼。
不是说这双眼睛形状有多美,或者眼睫毛又多浓密这种外观上的东西,而是这双眼里好像有很多很多东西,让人越看越想要去探索。
而她的唇的色泽,看着好像初春的桃花瓣一般嫣然润泽。
看着看着,乔厉竟有些眩惑,头不知不觉越俯越低。
谢宛云疑惑地看着乔厉,这人在做什么啊?吵架吵到一半,她可不晓得乔厉已经完全走神了。
直到乔厉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甚至,谢宛云能感觉到那股子灼热的时候,谢宛云才觉得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正准备伸手推开乔厉时,却听到了可欣的声音。
还没有进门,她就大嚷着:“二姐姐,你没事吧?我怎么好像在房里听到你这边好像在砸东西似地在响啊?”
边叫嚷着,可欣边跑了进来。
她却是听到刚才那一阵惊天动地的动静才来的,不过,一踏进屋子里,她就发觉不对了,疑惑地看着以神的速度又回到谢宛云对面坐着、好像无恨惬意的乔厉。
“大哥哥?这么早,你怎么就来了二姐姐的屋子里啊。”
时机正好,谢宛云就笑道:“大哥哥来找我说想去见见那个设计铺子的匠人,我正同他说,还是等他大比之后再去见也不迟呢!”
“那是。”
可欣像模像样地点了点头,然后,眨着一双眼睛祈求地看着乔厉。乔厉一瞧她的表情,哪里还不明白她在想什么。若是平常,带上可欣去玩玩,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只不过现在,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然不想让可欣去掺和,就不悦地道:“这是正事,你一个姑娘家掺和个什么。看你,衣衫不整地就跑出来了,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乔厉一生气,可欣还真有些怕,可是,又不愿意轻易放弃这好不容易出去透口气的机会,可怜巴巴地看着谢宛云。指望她替她说几句好话。可是,现在,她却不知道,谢宛云现在是自身也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她?
就在这时,门氏的丫头香儿到了,叫乔厉去见钱氏。
乔厉随她去了,临走前丢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示意她这事儿还没有晚。
不过,那也是之后的事了。至少现在,谢宛儿终于松一口气。
这一口气还没有松下,可欣突然朝谢宛云眨了眨眼:“我老哥不错吧?嘻嘻,说真的,如果二姐姐你真正变成我们家的人就太好了!”
谢宛云哭笑不得。
就算是干兄妹,兄妹也是兄妹。
更何况,乔厉?
还是别让她做噩梦了。
而乔厉刚一进门,一个花瓶就朝他掷了过来:“你这个不考子,好啊!说是好好读书、好好读书,感情没有好好读书,半夜里全溜出去偷香窃玉了?说,你究竟做了什么!给我说请楚。不说清楚的话,小心我打断你的腿。你究竟跟那丫头做没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