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被陶永安念叨着的两人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下。
这是一条沥青路,路旁种着法国梧桐,这会儿正绿叶茂密,偶尔能听到早蝉鸣叫。
“这就是你报考省大的原因?”
谢蓟生忽然间开口,让阮文一愣,然后笑了,“是不是觉得有点幼稚?”
“不幼稚,相反很让我钦佩。”
舍弃最知名的学府,选择省大。
不止是因为有着对梦想的执着追求,更重要的是阮文必须坚定。
不会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
起初谢蓟生也想过,阮文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去首都。
等他知道,阮文想要做的事情后,反倒是了解了。
留在省里好,不管是要用天然的纤维材料——棉花,还是需要化纤原材料石油煤炭,省城都比首都好。
而且,首都不止一个罗嘉鸣,还有更多眼睛在盯着。
倒是这里,能够安心地做实验做研究。
而且还能被学校庇护。
到了首都,可不止阮文一个高考状元,哪及得上现在在省大的待遇?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在省大都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阮文笑了起来,“那我就当你说的是真话,问我后悔不后悔的人多了,有时候我还真会想一下这个问题,想将来我会不会后悔。现在好啦,总算有个夸奖我的了,真不容易。”
阮文觉得,她可真是头倔驴。
不过,这世间也需要她这么一头倔强的驴子,去做一些事情。
“阮文,我这次是特意请命过来的。”谢蓟生忽然间停下,路灯那晕黄的光,透过法国梧桐稀疏的叶子从他头顶洒落。
阮文忽然间心跳快了下,“是吗,你说带给我东西,什么,是书吗?”
“机场原本打算派一个老师傅过来,不过我毛遂自荐来了这里。”谢蓟生知道这个年轻姑娘又在故意岔开话题,她一向都是个中好手。
可这次,他没有顺着阮文的话说下去。
“我想这里有让我牵挂着的人,所以我就想来瞧一瞧。”
阮文想逃,她不傻,知道谢蓟生在说什么。
可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的脚下像生了根,往土里钻啊钻啊,怎么就是挪不动脚。
阮文慌了,“你该不会是想着那个废品站的老板还有同党吧?”她真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借口。
“我觉得也可能有,你想他敢走.私文物,肯定有靠山,说不定能挖出一个厉害人物呢。”
“那个案子,已经结了,□□也被拔掉了。”
阮文立马反应过来,“是吗,那小谢同志你真厉害,你真的很适合做公安,真的,扫黑除恶一把好手,社会安定离不开你这种好同志。”
她说的很快,快到像是想着早早说完,然后再去做别的事情。
“做点新的尝试也不错,比如我觉得我的父亲是孤儿,我也是孤儿,我不想让我的孩子重复我的命运,没想过结婚,更没想过跟人处对象。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你找到了那个喜欢的姑娘吗?”她说这话时语气轻松极了,只是眼睛眨了好几下。
如果周建明在,他一定会指着阮文说,“哈哈文文你又做亏心事了,快说,说出来我不跟我妈告状。”
阮文心跳的快极了,“我想起来我们宿舍晚上要开会,那个我先回去了,东西回头再……”
她终于提起了脚后跟,但刚转过身去,手被人抓住了。
细细的手腕,上面仿佛没有多余的肉
谢蓟生想,如果阮文养在许工他们眼皮子底下,或许会比现在胖上一点点,那样会更好看。
她本来就长得好看,现在太瘦了些。
“我找到了。”谢蓟生低头,对着那略有些躲闪的目光,“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哼,我们小谢同志会打直塞球!厉害着呢
第45章 045我答应了
阮文觉得自己像是又回到了那场同学聚会。
她站在那里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敬酒。
可对方拉着她说了很久,久到她觉得自己腿也酸了,口干舌燥。
同学们的哄笑、老同学的告白并没有让她觉得感动,反倒是想要迫切的逃避。
阮文反思过,觉得可能自己不会爱人吧。
她小时候有多渴望被疼爱,后来就有多抵触。
人就是那么奇怪。
现在阮文不缺关心爱护她的人,阮姑姑、小表哥、陈主任,还有很多。
她似乎也不再需要追求爱。
就像是她跟阮姑姑说的,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呢,结婚并不是排在前面的那个。
谢蓟生到底不是她那位大学同学,阮文的心跳又没那么快了。
她努力的露出笑容,想要告诉谢蓟生——谢谢你的喜欢,只是我想我可能没办法予以相同的回应。
她有自己要忙碌的事情,很多事情。
她要翻译挣开厂子做研发的本金,要研究如何制作出卫生巾,还想要挣很多很多的钱,这样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要做的事情太多了,阮文想她大概是没时间和人谈情说爱的。
但这话还没说出口,谢蓟生抢先了她一步。
“我原本以为,我之前只是想要用这个办法把你划在我的保护圈内,这样小罗投鼠忌器不会再做什么。可是今天看到你和陶永安庆祝。”
陶永安抱起了年轻的姑娘,在那逼仄的实验室里转圈圈,他们笑得开心,就连实验室里的其他人都笑着,似乎把所有的祝福都送给了这两个年轻人。
谢蓟生有瞬时间的冲动,“我想那种涌上我心头的情绪,叫做嫉妒。”
阮文解释,“那是因为我们一直在做实验,之前一直失败,好不容易成功了,我们有些太兴奋,所以才……”
“我知道,可是我依旧有些嫉妒。”谢蓟生的笑容坦荡,“阮文,男人的心胸其实也没有那么的宽广,他们也会小肚鸡肠,哪怕是理智都不能战胜。”
谢蓟生伸过手去,抚去了阮文鬓角的碎发。
这个举动有些过于亲密,阮文想她应该抵触的,可谁让谢蓟生身手好,自己压根来不及阻拦呢?
又或者,她也没想过阻拦……
“可你也只是那一瞬间的嫉妒而已。”她脑子不听使唤,忽然间这么一句,说出来就后悔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她转身要走,却忘了自己的手还被谢蓟生抓着,怎么走?往哪走?
“那你希望我不想看到你和别的男人说话吗?”
“你这是偷换概念!”阮文恢复了正常,声音都大了几分,惹得谢蓟生轻笑,“所以你得告诉我,你希望我为你吃醋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正常只有瞬息间,阮文没有应付过这样的男人。
或者从一开始自己就该坚决的拒绝,不应该留给谢蓟生丝毫机会。
可晚了。
当她开始解释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谢蓟生,我很感谢你喜欢我,你很优秀,可是我可能不太……喜欢你,我们就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好不好?这样我们还能做朋友。”
她低着头,磕磕绊绊的拒绝,说这话时,只听到那轻笑声。
阮文抬起头来,看着那春波荡漾的面孔,她有微微的气恼,“你笑什么?”
“我只是在笑,原来伶牙俐齿的阮文同志也会变成结巴。”
他在笑,这个小姑娘总是忘记一个事实,他可是侦察兵。
一个极为优秀出色的侦察兵。
“我,我才没,没有呢。”阮文想打自己一巴掌,她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手又被谢蓟生抓着了。
“我不希望我的喜欢与爱慕成为你的负担,别这样。”
他声音温柔,像是这时节的夜风,带着微微的暖,让人心都为之柔软。
爱慕。
他说的是爱慕。
阮文有时候又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你怎么会爱慕我?”
“可能救命之恩,就只能以身相许吧。”谢蓟生察觉到她那片刻间的心软,只不过他没有乘胜追击。
阮文被这话逗得哭笑不得,“小谢同志你真是……”总有些出人意料的调皮。
谢蓟生看着神色和缓下来的人,“阮文,别给自己太大的负担,我也不希望自己给你造成负担,我送你回去,回去后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不管什么时候我对你做出的许诺都有效。”
阮文却没有走。
她站在那里,“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不对,或许是好几个问题。”她不太确定。
谢蓟生点头,“你说。”
“你之前保护我,是因为我父母他们的缘故,对吗?”
她记得谢蓟生说过,她未曾谋面的祖父,那个死在了日本人最后的疯狂中的祖父,曾经搭救过谢蓟生的父亲。
“有一部分原因,不完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