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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石油和煤咱们很容易搞到似的。”
  阮文苦笑,“这倒不用担心,今年会有改……”
  78年是发生了重大变化的一年,从小岗村席卷全国。
  小岗村,包产到户。
  农民,农田。
  阮文忽的想起来,“咱们学校是不是有农学系?”
  “废话,咱们吃的菜说不定都有那帮人的手笔呢,你问这个干什么?”
  阮文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我真傻,陶永安你怎么不提醒我?”
  这下轮到陶永安不解了,“我提醒你什么?”他就没跟上阮文的思路。
  “你说的没错,咱们想要搞来石油也不容易,化学纤维固然体现技术含量,但是在得不到的情况下,我们是不是可以用天然纤维来取代?”
  字面上的意思陶永安都懂,可他又不是很明白阮文话,“对啊,所以用棉花嘛。”
  “笨!”阮文瞪了他一眼,“谁说天然纤维只有棉花?咱们用的纸。”她抓起了一旁的一个小本子,“不也是纤维产品吗?”
  “可是这能用吗?”
  阮文气得直瞪他,“工艺不同,产成品不同,汽油和化肥都来源于石油,知道吗?”
  陶永安再蠢钝,这下也反应过来了,“你是说再寻找新工艺?”
  “嗯。”阮文觉得自己真的傻,亏得她还跟着阮姑姑去田里干过活,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成本,压缩成本。
  怎么压缩,自然是从原材料处。
  石油现在弄不来,棉花目前成本高。
  那阮文能做的就是寻找另一个替代物。
  而广大的农村,天然纤维可以说是多不胜数。
  比如小麦、玉米秸秆,这些大部分都被烧掉的秸秆,是最佳的替代物。
  阮文不是农学系的学生,生物考试分高,但不代表着她对这些有研究。
  所以现在得需要找农学系的人帮忙。
  她当初带的那些备考生倒是有报考农学系的,第一批有张爱华和曹心巧两个报考了农学院,好像还都被省外的那个院校录取了。
  第二批阮文带了差不多四百人,不过她也没注意到底有多少考上的,联系相对少了些。
  张爱华和曹心巧毕竟才读了半年的大学,并不一定能解决阮文的问题。
  何况远水救不了近火。
  阮文想还得从自家学校着手。
  奈何本校她没有认识的人。
  “我倒是认识两个,打篮球认识的,不过人现在放假了,也不在学校啊。”
  现在可是暑假假期!
  阮文并不气馁,“老教授们没放假,咱们去找他们。”
  挡在前面的那座大山眼看着就要被挪走了,阮文哪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退缩?
  学生不在那就去找老师,总之一定要找到。
  十分钟前还因为祝福福而失态的阮文现在忽然间斗志满满,陶永安想自己还是不够了解阮文。
  离开化学实验室,两个人往农学系那边跑。
  北山大学占地面积比不上清北,但是作为省里第一高校,也称得上幅员辽阔。
  除了医学系,校内最占地方的就是农学系。
  偏安一隅的农学系种了十多亩的农副产品,远远就能看到一片矮墩墩的绿。
  “咱们暑假期间,听说这些东西都送到国营饭店了。”
  “这你也信,国营饭店才多大的营业额,一天能用多少菜?”
  陶永安想了下,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那这些菜……”
  “没去赶过集?”
  “你是说黑市?”
  阮文点了点头,“没觉得现在管的没那么严了吗?”
  村里人能够在地里刨吃食,自留地里种一点菜就能凑合着过日子。
  城里人怎么办?
  尤其是住在单位大院的那种,压根没地方种菜。
  菜站供应的蔬菜品种少数量也不充足,大部分时间没办法满足城镇居民的需求。
  所以集或者黑市的存在有其的必要性。
  阮文从首都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一个集,她在三轮车上远远看了眼没去凑热闹。
  “农学研究需要钱,需要买化肥买种子,花销比较大,再加上省里头还有个农学院,咱们学校的农学系不受重视,所以……”
  “自食其力,挺好的嘛。我就欣赏这一点!”条件不足,自己上。
  只是很快陶永安就欣赏不来了,他和阮文还没说明来意,农学院的一个老教授指挥两个人,“你们俩来的正好,我这边地里都是杂草,你们帮忙把草给薅了。”
  离开了乡下的陶永安没想到,除了每周一次的劳动课外,自己竟然还要拔草。
  好在他在乡下锻炼的皮实,二话不说就干了起来。
  阮文也找了个锄头过来。
  老教授看了眼,继续研究自己的玉米去了。
  农学系这边十多亩地,种的东西是五花八门。
  应季的蔬菜黄瓜和西红柿也都有,不过黄瓜长得歪七扭八的,有的像新月有些则是矮冬瓜。
  “你说他管饭吗?”
  阮文一向不是干农活的好手,就算是去帮阮姑姑挣工分,那也都是落后别人一大截的。
  陶永安一条道干到头,阮文这才弄了一半。
  这不他又回过来和阮文相向而行,帮着阮文锄草三分之一。
  “那不是有蔬菜嘛,过会儿吃点就行了。”
  “长得有点吓人,能吃吗?”
  阮文笑了起来,“那回头让教授给咱们先试毒。”
  那还不如打死他呢。
  陶永安觉得腰酸,索性和阮文齐头并进,把草捡到筐里一块丢出去。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俩人这才完成一个来回,有半亩地左右。
  “你们俩,过来喝口水歇歇。”
  陶永安过去,看到凉棚下的两杯水——一杯红的,一杯青的,里面还漂着絮状物,颜色鲜艳的可怕。
  他想走。
  阮文把他抓了进去,“老师,您这是用黄瓜和西红柿榨的汁?”
  老教授点了点头,“你喝过?”这可是他自创的。莫不是和外面的不谋而合了?
  “没有,看着像。”阮文指了指鼻子,“闻出味来了。”
  “这黄瓜怎么榨汁?”
  “怎么不能?我前些年在农场那边干活,改造了好些个机器,可惜年纪大了转行也转不了了。”老教授深深的遗憾。
  瞧着两个人端起了他的蔬菜汁喝,老教授一脸期待,“味道怎么样?”
  “还行,不过西红柿有点涩,您榨汁的时候可以放点盐和糖,就放一点点就行。”
  阮文想吃糖拌西红柿了。
  “对哦,我光顾着追求原生态,想要你们尝尝这和普通的柿子有什么区别,忘了这回事。盐能够刺激细胞壁破裂,释放出细胞液,这样味道酸酸甜甜的,你们年轻人更喜欢。”
  阮文笑了下,刚想要开口,老教授又发话了。
  “行了,我再去试试看,你们俩喝饱了继续干活吧。”
  阮文:“……”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呢。
  陶永安瞧她神色,在一旁幸灾乐祸,“你看人家就把咱俩当牲口使唤,给个萝卜就算不错了。”
  “那干活去呗,牲口。”
  阮文倒是不着急了,先跟老教授打好关系嘛。
  而且这大夏天的,让一个老头在这一大片菜地里干活,她也于心不忍。
  折腾到十一点,太阳毒辣辣的挂在上面,远处的蝉鸣声不断,似乎在叫嚣着天气太热,受不了了。
  陶永安索性把衣服脱了,晒得一身黑皮都汗津津的。
  “你说,咱俩要不找个机会溜走?”
  “反正也没啥事,干呗。”
  没啥事。
  阮文这说的是人话嘛。
  她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好吗?
  脸上都是汗,沾了土和草,倒是有几分乡土美人的模样。
  陶永安正郁闷着,又听到老教授喊,“那俩学生,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