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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蓟生去要了根冰棍,“在意大利没吃好?”
  “吃得挺好的,他们那边美食多,不过谁又能拒绝火锅呢?”
  阮文对饮食倒也不算太挑剔,吃草没问题,吃肉也欢快。
  唯一的执念大概就是火锅。
  在省城的时候,没少和陶永安出去找火锅吃。
  她的开销分为三项:电话、吃饭以及实验用品采购。
  而其中吃饭花销比电话多得多。
  饶是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请客,阮文的基尼系数也是居高不下。
  学校外的羊肉火锅味道倒是不错,但锅底不如眼前这个。
  辣味刺激人的味蕾,让人欲罢不能。
  谢蓟生看她明明被辣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却还是倔强着吃个不停,忍不住摇头。
  “酸儿辣女,你这么吃,将来是打算给我生个小闺女。”
  “谁要给你生啊。”阮文嘟囔了句。
  看在谢蓟生给她涮好了羊肉的份上,她没认死理。
  谢蓟生:“不给我生你给谁生?”
  阮文嗔了他一眼,“就不生,忙着呢没空。”
  她心态年轻的很,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而且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哪有时间去照顾孩子?
  不生,起码阮文不着急。
  谢蓟生笑了笑,也没再追问。
  他们都很忙,在一起的时间都屈指可数,即便是有了孩子也无法照看,何必祸害孩子呢。
  小房间里只有阮文吃东西的声音,这让她有点心虚,“生气了吗?”
  “没有。”谢蓟生帮她涮了点蔬菜,“别光吃肉,也吃点蔬菜。”
  他刚把涮好的豆芽夹到阮文的碗里,有人敲门。
  紧接着,涌进来一群糙汉子。
  阮文知道这群人的来历,很是友好的笑了笑。
  这一笑,倒是让这群军队里的大老爷们傻眼了。
  有泼辣的娘们不害羞,恨不得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
  像是这种小小瘦瘦的清秀挂的,哪个不是红着脸,说话跟蚊子哼哼似的。
  眼前这位起身冲他们问了句,然后又坐下吃了起来。
  一点没有被那么多陌生人打量后的不好意思。
  谢蓟生的警卫员说,“阮文同志和别的女同志不一样。”
  倒是真和那些军嫂不一样。
  “要不坐下吃点?就是椅子不够。”桌子也小,坐不开那么多人。
  “没事蓟生媳妇,你吃你的,不用管我们。”
  谢蓟生看了眼说话的老兵,有些无奈。
  这可不是他教的,纯粹是这帮大老爷们胡说八道。
  那老战士才不怕呢,瞧了谢蓟生一眼,“我说蓟生,你不给介绍介绍下?我又不知道弟媳妇的名字,不叫弟媳妇叫啥,你说对吧弟媳妇?”
  阮文知道这老战士是故意的,一口一个弟媳妇,就想看她脸红呗。
  她偏不让。
  “阮文,您叫我阮文就行。”
  “哟,这名字真是有文化,俺叫元大虎,比你们家小谢大三岁,喊我老元就行。”
  阮文客客气气的喊了声“元哥”,这让元大虎笑了起来。
  这性子倒是比谢蓟生软和多了。
  一硬一软,中和起来倒是不错。
  元大虎带进来了七个人,一群人叽叽喳喳问了起来。
  阮文边吃边回答,倒也是说的热闹。
  这一聊就到了十一点钟。
  阮文眼睛亮晶晶的,越说越是热闹。
  谢蓟生连忙拦下,“明天得早起,有机会再说。”
  元大虎嘿嘿一笑,“那你倒是再定个时间啊,阮文妹子,蓟生老大不小了,你看你们俩的婚事啥时候办啊,到时候老哥哥天南地北都来喝你们的喜酒。”
  “就是就是。”
  房间里一阵哄笑声。
  阮文看了眼谢蓟生,“再过两年吧,到时候我督促小谢,说什么都要把各位请来喝喜酒。”
  “还等两年,蓟生忍得住吗?”
  开起了荤腔的被谢蓟生给打了出去。
  阮文倒觉得还好,这群人够照顾她了。
  当初应酬酒桌上,那才真是荤段子不断,想想她都不知道那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就是一口气,凭着那一口气。
  后来同事猝死,那口气也没了。
  谢蓟生把人赶走后,送阮文回房间休息。
  “别听他们胡说,一群糙老爷们就知道嘴上拿人开涮。”
  阮文看着他,不说话。
  谢蓟生觉得有些不太好。
  下一秒他看到阮文拔高了几分,努力的和他平视,“辛苦你了。”
  她轻声一笑,转身进去关上房门,把谢蓟生关在门外。
  这恶作剧让阮文晚上做了个春梦。
  梦里头,谢蓟生像是个禽兽,一遍遍的问她,“累不累”,等着她泪汪汪的哭出来,那人又是恶趣味的说,“辛苦你了。”
  阮文没睡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她吧。
  第二天一大早,有人送来了一套军装,但是肩膀上没有杠和星星。
  没有军衔。
  阮文换上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莫名的想起了那句诗
  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她定然不会辜负这一身衣服的。
  ……
  广播里早就说了,今天要对年初参战的战士们进行表彰。
  大队里的喇叭连上广播,就等着听直播呢。
  八月里正热着,王家沟的村民们都是天刚亮去地里干活,等到九点来钟回家歇着。
  日头最盛的那半晌,谁愿意去地里晒着啊,万一中暑了身体难受不说,还耽误干活。
  因为今天要听广播的缘故,村里人早早都收拾家伙事儿从地里回来。
  三五成群的聚在大街上,议论起来。
  村长王大壮搀扶着老支书出来,在树底下放了小马扎,请老人家坐在那里休息。
  “我之前听说,阮文救的那个小谢同志就去了南边,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被表彰。”
  “想什么呢,参战的几十万人,受表彰的才多少?哪轮得着他啊。”赵全福她妈刘春兰啐了一口,“俺们家全福也去了,跟我说了这次受嘉奖的都有谁。”
  刘春兰顿时成了王家沟的焦点。
  村长看了眼,问老支书,“看样子包产到户是趋势,咱们这边虽然没说,但是今年县革委会改了名字,现在叫县政府。我估摸着,咱们这边也快了。”
  老支书抽着旱烟,吞云吐雾,“那你是想给他们分地?”
  村长有点拿不准老人家到底啥意思,村里人不止一个去找他,都想要分地。
  地是自家的,干劲足。
  上面公社没说话,老支书也没交代,村长不好说。
  树底下能够听到刘春兰掰扯着的名字。
  叫什么的都有,跟信口胡说似的。
  “全福他妈,你们家全福不还是个大头兵吗,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刘春兰被问住了,有一会儿才开口,“你家又没当兵的,难不成你比我清楚?”
  她刚说完,播音员熟悉的声音响起。
  “……此番中央.军.委对52个英雄模范单位、79名解放军指战员、12名民兵以及一位非战斗人予以荣誉称号……”
  村里人仔细听着那九十二个名字,忽的有人喊了声,“我听到谢蓟生的名字了,是咱们认识的那个小谢吗?”
  “全福他妈不是说没有吗?”
  “听她那老娘们胡说,她说的名字你听见了吗?”
  刘春兰捍卫自己的尊严,“在后面呢,在后面呢。”只是这声音低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