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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因为如此,相知相遇相爱又是如此的珍贵。
  谢蓟生点头,事已至此他总要查个一清二楚才是。
  “辛苦你了。”
  石磊觉得这两人似乎都松了口气,而罗嘉鸣神色则沉重了很多。
  罗嘉鸣的苦恼他明白,可阮文和谢蓟生他们又是怎么一回事?
  ……
  田家村是蓟州下属乡镇的一个小村庄,准备学习先进分子小岗村,今年农忙结束后就包产到户。
  这个好消息让村里人欢欣雀跃,仿佛包产到户后好日子就到了。
  公安局的车来的突然。
  突然到让村子里的人有些摸不准,没听说谁家孩子犯了错啊。
  可公安局的车忽然过来,总不能是空穴来风吧?
  车上的公安朝村民打听了下,车子在村子的土路上七拐八拐,最后拐到了后街的田厚明家。
  “老田头家犯啥事了?”
  “你没听说吗?之前田小禾把她老公打了,然后跑路了,估摸着是刘瘸子报警了。我记得当初刘瘸子花了二百块钱娶得田小禾呢。”
  “这两口子不是都过了二十多年吗,怎么现在跑了?”
  “好像是刘瘸子说自己当了剩王八,他家那儿子不是他的。”
  村里人的对话隐隐传入阮文耳中,她下车。
  忽的一只手伸来,帮她挡住车门上沿。
  阮文瞧了一眼,“谢谢。”
  罗嘉鸣心中五味陈杂,所谓关心则乱,他现在也后悔的不得了。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当时的胡言乱语。
  帮着挡一下不过是他惯有的礼节而已,阮文这一句谢谢让他忽的觉得很没意思。
  默默的转开头,他跟着进了去。
  田厚明没想到公安的同志到访,“公安同志,您怎么来了?我家可是本本分分的农民,没犯过案子。”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谢蓟生找当地公安帮忙。
  两个一等功勋章获得者,谢蓟生这张脸一刷,立马得到了当地公安的大力支持。
  “是这样的,你别瞎胡想,就是来问你个事,你……”
  “鬼啊!”田厚明的尖叫声打断了公安的问话。
  老田头这才看到了公安身后的人,简直跟他那个死了二十多年的女婿一模一样!
  “新民你死了找美国佬报仇去,跟我可没关系哈。”
  田老头直往屋里躲,他怕女婿找自己报仇。
  谢蓟生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倒是那公安同志有些尴尬,“可能是因为您和您父亲长得太像了些。”
  谢蓟生和从未曾谋面的父亲并不像。
  只不过从汪叔那里知道,他是一个再乐观不过的人。
  不像谢蓟生,汪萍骂他“整天哭丧着脸”。
  “我进去问两句。”
  老田头前些年死了婆娘,和村子里的赵寡妇搭伙过日子。
  可巧今天一大早赵寡妇就出门了,没人帮忙照应,老田头一个人躲在屋子里,恨不得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
  他害怕女婿来找他报仇,当初人走的时候说得好好的,“爸妈我打小就没了家,也不知道爹娘是谁,你们把小兰嫁给我,就是我亲生爹娘。我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麻烦您二老帮忙照看小兰一下。”
  当时新民给了他多少钱来着?
  老田头记不清了。
  可他的死,真跟自己没啥关系啊。
  是美国佬的炮弹无情。
  他死了小兰总得活下去。
  他走之前不也说了吗?要是自己没能活着回来,麻烦爸妈劝小兰再嫁人,不用守着我。
  他是按照新民的意思做的啊。
  所以,别来找他,这跟他没关系。
  屋子里不怎么亮堂,谢蓟生看到蒙着头撅着屁股在那里瑟瑟发抖的人。
  “你们,为什么抢走我的手表?”
  “没有没有!”老田头的声音从棉被里面传出来。
  “小兰拿那个当命根子似的,她哥想要那块表她都不给,说是你爹娘留给你的唯一的念想,我们没抢。”
  他是打了那表的主意。
  可一向听话的闺女死活不松手。
  把新民留给她傍身的钱都给了他,就是不给那块表。
  他婆娘心软,就没再逼小兰。
  “那块表小兰说要给你们的孩子的,我们不是那么丧尽天良的人。”
  站在门口的罗嘉鸣听了个清楚,这老头说话几分真假不知道。
  但那块表是要留给谢蓟生的,这件事田家和卓护士长都这么说。
  毫无疑问,说谎的是郑家姨母。
  或许她没说谎,说谎的是她早逝的阿姐,把偷偷留下的表说成了逝者的赠予。
  罗嘉鸣抓着门框的手泛白,手背上是青筋暴露。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真相。
  石磊也没闲着,他去村子里问那些与谢蓟生母亲交好的人。
  倒是真找到了几个。
  “田兰脾气好,就是脾气太好了,要是泼辣点那她怎么可能被她爹妈逼到那份上?”
  “就是,这边挺着大肚子逼着她改嫁,手里的钱被爹妈兄弟都骗走后,连饭都不给她吃,虽说咱们乡下大肚婆去干农活是常事,可田兰自小身子弱,哪能经得起这折腾?”
  “你说那手表啊,有印象有印象。那是新民娶田兰时,给田兰的聘礼,不能说聘礼,聘礼的话那就被田兰爸妈给拿走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对对就是定情信物。”
  “后来新民牺牲的消息传回来,田兰晕倒了,就有点疯癫颠的,说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她经常说新民就是个孤儿,家里被鬼子扫荡后流浪,后来当了兵才过上安稳点的日子,说新民好不容易才能成家,不能让他就这么绝了后。”
  石磊大方,来之前买了炒货,桌上一放,那些婆姨们都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也有机灵的,问了句,“那个年轻人看着和新民有点像,是新民和田兰的孩子吗?当时田兰自己偷偷跑出去,听说去医院生了孩子没挺过去,那孩子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石磊礼貌性地笑了笑,“婶子你还知道些什么?新民是怎么娶田兰的?”
  “就是我们村的田大牛也是当兵的,非要给新民介绍对象,田兰长得好看,相看了两次就结婚了呗。”
  “那田大牛呢?”
  “早就没了,跟新民一起去打美国佬,没回来。”那婆姨叹了口气,“大牛家也挺不容易的,他爹娘觉得儿子出息了,还指望儿子带他们过好日子,哪曾想就没回来呢。”
  虽说家里还有其他孩子,可那几个没出息,指望不上。
  石磊又是跟这些婆姨们聊了聊,折身从车上取回来一包糖块,“婶子们带回去给家里孩子吃。”
  这让婆姨们乐了,有年纪大的做主一块块的分,不能随便乱抢让大城市来的同志看了笑话。
  石磊笑了笑,回到老田头家那边。
  谢蓟生倚在车门上,一旁是阮文手里拿着狗尾巴草在那里编小猪。
  至于罗嘉鸣,坐在门槛上抱着头,沮丧将这个人淹没了。
  石磊简单的跟谢蓟生说了下,“……要不去看看那个田大牛的遗孀和孩子?”
  被兄弟瓜分了丈夫的抚恤金,烈士遗孀带着三个孩子艰难过活。
  好在三个孩子都还算争气,老实本分将寡母照顾的很好。
  田大牛是谢蓟生父母的介绍人,既然到了田家村去拜访一下倒是应该的。
  阮文跟着一块过去,在一个农家小院里看到了那个精瘦的中年妇女。
  她正在院子里翻新被子,瞧到人来,拿着鸡毛掸子在身上一扫,招待起众人。
  石磊简单介绍了一下,“……要是几位兄弟有啥需要帮忙的,我们也尽可能的帮忙。”
  不管怎么说,这是烈士子弟,应该得到照顾。
  “不用,他们都过得挺好的,大牛当初去打仗,不就是为了给他们挣个安稳日子嘛。”
  田家婶子说话敞亮,眼神时不时落在谢蓟生身上,“你是田兰和新民的儿子吧,我瞧着你就像,之前我家幺儿说听到你名字了,说等回头让他儿子也去当兵。”
  当兵多光荣啊。
  “那您孙子多大了?”
  当兵的话,他可以安排下。
  石磊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还没断奶。”
  石磊:“……”那是安排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