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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做什么工厂,我怎么养活这么多的工人?我不知道,就被你三两句劝服了,大笔的钱投进去打了水漂,我对得起我厂子里的那些工人吗?”
  阮文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您又何必呢?二棉厂什么个情况你不是不清楚,为什么非要把我拉下水?觉得我浑身泥泞摆脱不了,就不得不帮忙了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阮文冷笑了下,“您到底什么意思我也不想猜,我今天下午刚回来,脑子真的转不动。邱姐,我曾经真心想要帮棉厂,可最后是你们舍弃了我,不是吗?”
  邱爱梅在听到这话时,宛如犯人被判了死刑,她一下子僵硬在那里,“阮,阮文……”
  当初姓张的捐款逃走,整个二棉厂瘫痪了似的,阮文提出了解决的办法,可工人们想要她补齐所有的工资,这让阮文缺席了后来的竞拍,才有了祝福福接手二棉厂的事情。
  邱爱梅知道那件事是她没处置好,伤了阮文的心。
  “阮文你别跟他们计较,他们都没什么文化,能懂什么呀?辛辛苦苦工作,就是为了那点工资嘛。你是挣大钱的人,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这次不会了,他们不敢了。”
  阮文听到这话轻笑一声,“是,是没什么文化,那么辛苦就为了挣钱,之前为了钱可以为难我,往后就不会吗?”
  邱爱梅被问住了,这种事情,她哪敢做保证啊。
  可她也必须赶鸭子上架做出保证,“不会的,他们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开除他们。”
  “没必要。”阮文递了一个橙子过去,“邱姐,我是生意人,生意人图的是利,不然我何必大老远的跑那么远舟车劳顿的去收账呢?二棉厂的这笔账我算过了,不合算。我投入进去怕是没两年回不来本,而且还很可能落得一身埋怨,既然如此那倒不如从开始就拒绝当个恶人。”
  看着邱爱梅面如槁木,阮文低叹一声,“邱姐,求人不如求己,您又何必把这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呢,您明明知道我什么样的性格。”
  邱爱梅眼神空洞,失去了色彩一般看着阮文,她当然知道阮文什么性格。
  可还存着一丝希望,直到阮文把这希望彻底的碾碎,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可我没了别的办法啊。”邱爱梅忽的从沙发上滑了下来跪在了地上,这让阮文有些意外,连忙把人搀扶起来。
  “阮文,就当我求求你,我总不能看着那些老兄弟姐妹们没了奔头啊。”
  阮文看着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她低声叹了口气,“邱姐,您大可不必如此。”
  邱爱梅仰头看着她,“你真的不帮忙吗?”
  “您若是需要一份工作,我可以给您介绍……”
  “我不需要。”邱爱梅生硬的拒绝,“我只是想要保住二棉厂,阮文你怎么就这么狠心?要是他们知道你见死不救,你真的觉得你的工厂能安稳的发展吗?二棉厂和你的那个纺织厂,就隔着一条河。”
  阮文看着站起身来的人,她眼皮微微一挑,“邱姐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这不经意的一眼让邱爱梅心砰砰的跳,“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也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压根不会被我威胁到。”
  这般恭维,阮文觉得特别的讽刺,“您也不用这么说,我的确不会怕威胁,或许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是他们若有那个胆子,尽管试试看。不顾自己的妻子儿女老娘家人的,尽管去折腾。”
  阮文什么时候被要挟过?
  她这会儿可真瞧不上邱爱梅了。
  “阮文……”邱爱梅忽的惶恐起来,她刚才说了什么?
  怎么就脑子昏了,敢说出这样的话。
  阮文又岂是会被要挟的的人?
  邱爱梅仓皇起来,她想要离开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刚想说话,程佳宁过了来。
  “阮文你回来了呀。”程佳宁看到了会客室里的人,不过她假装没看见,“成都那边好玩吗?下次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她也想去看大熊猫,听说阮文拍了好多照片,让韩建国去照相馆那边冲洗了。
  “有机会再说。”阮文笑了笑,“邱姐要在这里住一天吗,我给安排下。对了陈主任在哪里,你知道吗?”
  “厂长啊,她有会,你忘了吗?咱们厂之前说要给退伍的老兵送年货什么的,厂长去省里头跟人办交接,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邱爱梅听着昔年老领导忙碌着和省里的干部办交接,她觉得自己仿佛跳梁小丑,“我先走了。”
  看着仓皇离开的人,程佳宁撇了撇嘴,“她这人怎么这么倔脾气呢?”
  之前她去了安平县,先是倚老卖老套她的话,后来又论交情。
  程佳宁跟她哪有什么交情呀?
  公事公办呗。
  没想到这人竟然不死心的来找阮文,这不是自寻其辱吗?
  程佳宁对邱爱梅并没有什么好感,再加上在安平的时候两人就差大打出手了,这会儿没告状已经很给面子了。
  反正人都已经走了,倒也省得再想办法给什么好脸色。
  不过她也不知道邱爱梅在,就是听说阮文回来了,就过来看看,顺带着汇报下自己的工作。
  程佳宁从安平回来没几天,有一肚子话要说,“你还别说,咱们的那个牛仔布质量真不错,我还从厂子里带回来了一些零碎的布料,回头请老裁缝给我弄条裤子和裙子,阮文你要不要啊?”
  阮文的腿又直又细,再加上平日里保持锻炼,虽然练不出胸来,但屁股还是有的,这样的身材最适合穿牛仔裤。
  紧身的裤子最合适。
  程佳宁想想就觉得很不错,打算回头催一下师傅,让再给做一条牛仔裤给阮文穿。
  这就当新年礼物了。
  她可真聪明。
  阮文又倒了一杯水,“让你出差,你这还学会中饱私囊了?”
  第305章 305当牛做马
  “你这话就是诬陷人了,我这是内部价购买的,才没有占便宜呢。就有一些布头尺寸不够质量也差了点,就便宜处理了,当然是优先咱们厂里的人嘛。”
  不过纺织厂里的人对牛仔布似乎不太感兴趣,程佳宁打听了下,这些人一般都是把布料凑到一起,然后去市里卖一通。
  虽说这些布头是给了人不好再管的,但程佳宁打听了下,发现纺织厂还是稍微控制了下的。
  “那个厂长还挺聪明的,他这么一控制价格,就从根本上杜绝了厂里头的工人浑水摸鱼。”
  工人们的黑市交易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市场经济,如果工人们私底下卖出的布料太过于便宜,会吸引大量的购买者。
  为了满足购买者的需求,增加自己的利润,工人们很可能会剑走偏锋,比如说制造出更多的残次布料。
  甚至有可能以好充次,从纺织厂偷布。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纺织厂采取了手段,一旦发现市场上的牛仔布头,尤其是他们厂出产的牛仔布头远低于规定的预期价格,就会向工人追责。
  具体的追责方案程佳宁看了看,还挺严苛的。
  不过这一招就是为了防范小人,再怎么严苛都不过分。
  纺织厂那边阮文过问的不算多,听程佳宁这么一说倒觉得自己放手是对的,知人善任就是了,没必要所有的事情都亲力亲为。
  “看来你对纺织厂还挺了解的,怎么样再交给你一个任务如何?”
  “什么?”程佳宁跃跃欲试,她这次去干的还不错,起码阮文没批评她对吧?
  阮文倒也没卖关子,“你不是跟那些设计师都认识吗,去把我们的牛仔布推销出去。”
  这一句话让程佳宁愣在那里,“你确定没搞错?”
  她是认识不少的设计师,但人家做的都是礼服,可不是牛仔裤!
  “年纪轻轻的耳朵怎么这么不好,怎么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程佳宁早就习惯了阮文这略带几分阴阳的态度,她也管不了那么多,“阮文,你可能对设计师有些误会,他们可都是做高定,设计制作的衣服都是在时装周上走秀啊。”
  “误会?照你的说法,设计师只为有钱人做衣服,那那些时尚杂志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是为了激励穷人努力挣钱变成有钱人吗?”
  程佳宁被问住了,她从小习惯了看那些,哪会去思考到底为什么。
  “有钱人只会想要自己更有钱,他们会在乎穷人的死活?”
  “怎么不会?”
  “一个穷人死了会有千千万的穷人顶上了,你总不至于天真的认为这个世界上有钱人占大多数吧?”阮文笑着摇头,“穷人只是有钱人的劳动力,是被压榨的存在。你认识的那些设计师他们的确是以设计礼服闻名,可你不妨去打听打听,他们还设计了什么。”
  这还是个天真的傻孩子呀。
  阮文摸了摸程佳宁的小脑袋瓜,“不记得我说过的话了吗,要学会思考问题,脖子上面这个漂亮的小脑袋瓜,可不是装饰品。”
  程佳宁有些懵懂的看着阮文,“那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真以为我出国就是吃喝玩乐吗?”
  这么一句反问,让程佳宁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去办这件事的。”
  她原本还挺斗志昂扬的,可阮文的一盆冷水泼下来,让程佳宁宛如战败了的小公鸡,耷拉着脑袋没了精神。
  年轻骄纵惯了的人,如今在阮文这里一再的尝到难过滋味,程佳宁走到门口时忽的忍不住问了句,“阮文,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笨啊?”
  “没有。”阮文很是认真地回答,看到程家千金脸上的笑容,她又是补充了句,“我认识的人当中,你不是最笨的。”
  程佳宁:“……”白高兴了。
  阮文继续说道:“比如你那个同学方巧莲,她就比你笨多了。”
  “别拿我跟她比。”程佳宁觉得这太掉价。
  阮文仿佛没听见似的,“你也不算笨,就是太单纯了点,有时候单纯是好事,不过在你们这种富豪之家,单纯只会害了你。”
  倒不是阮文危言耸听,程家可不是什么父慈子孝的良善人家。
  那里最不需要的就是单纯,不是吗?
  程佳宁站在那里,“你大道理真多。”不过说的很对,就是太直白以至于很扎心。
  “既然是你的老师,那自然要多说几句,谁让我这个学生脑瓜不太灵光呢。”
  程佳宁哼了一声,“我早晚有超过你的那一天。”
  这其他本事没学到,放大话倒是比谁都狠,阮文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我拭目以待。”
  她喝了很多茶,也品尝了许多咖啡,可最后还是觉得白开水好喝一些。
  因为没有味道,所以才能够回味无穷。
  程佳宁看着在那里喝水的人,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就是水吗?”至于这么一副人间美味的模样?
  她实在是看不懂阮文。
  相处越久,越是看不懂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