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两瓶酒,一边撸串一边喝酒。
见老板忙完了,何远就邀请他过来坐会儿,一起唠嗑。
东哥那边倒是很快就散了,几个人结完账后四散离开。
等他们一走后,整个小店就更加清净了。
撸完串,喝完酒。
何远结了账后,打着饱嗝往小区方向走。
时间已经很晚了,夜晚的河边人很少,十分清净。
何远本来想沿着河边散散步,消化消化,一看这情形,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大晚上的,河边人迹罕至,连个路灯都没有,乌黑乌黑的,要是不小心踩到狗屎怎么办。
何远经常在这附近看到有许多狗屎。
草里,树坑里,甚至马路上,到处都是。
何远没勇气去尝试,开始绕着河边走。
路过一条小道的时候,何远看到前面有一对男女在拉扯。
这边晚上经常有人喝多,在街上发酒疯。
何远也没有放在心上,绕过两人就准备离开。
“宋川,你放开我,我不跟你走!”
女生被男生拖拽着往前走,她使劲儿的甩着胳膊,想要甩开男生。
“你跟谁上床不是上,让我上一下怎么了!不就是钱吗,我给你钱!”男的大声吼道。
“老娘不是做那个的,你跟我滚!”
女生一巴掌朝着男的扇了过去,男的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
“唐朵朵,学校里谁不知道你在外面卖,你还跟我装什么纯。你看看你,这么晚了还跟别人在外面吃饭喝酒,穿的这么骚,是不是又在接客了?反正你也被那么多人上过了,多我一个不多,让我也爽一次!”男的死死的抓着女生的手腕,欺身压了上去。
“喂,你们在干什么呢。”
一道光亮晃在男子脸上,照的他一个恍惚。
他一手搭在脸上,还没回过神来,脸上“啪”的一下,挨了一巴掌。
“卧槽!”
男子刚骂出来,肚子上又挨了一脚,一个踉跄跌在地上。
何远走过去,手机还开着手电筒,在男子眼前一晃一晃的。
“喂,知道我是谁吗。”何远问。
男子半撑着身子,努力睁开眼睛,但眼睛被手电筒晃的睁不开。
“看来是不认识。”何远笑了,“啪”的又是一巴掌,扇在男子脸上,“大晚上的,在街上耍流氓,小子你行啊,要不要我打电话报个警?”
男子一听这话,身子一个“哆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他怨毒的看了何远一眼,结果看到一片亮光,只能捂着红肿的脸颊,灰头土脸的跑了。
等到男子跑远了,何远起身,关掉手电,走到一边蹲坐的唐朵朵面前。
何远道:“起来吧,人都走了,还坐着干什么。”
唐朵朵抹了一把脸,从地上爬起来。
她穿着牛仔裤,针织衫,露出来的半截白皙的手腕,上面一片通红。
“你干嘛又跟着我。”唐朵朵用手背往脸上一抹,从地上爬起来。
“我就住这边,顺路回去。你呢,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街上。”何远道。
“刚刚店里的那个是你?”唐朵朵突然问。
何远低头,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给自己点上。
吐了口烟气,何远语气平淡:“嗯,晚上有点饿了,出来吃点宵夜。”
“……”唐朵朵没有说话。
何远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已经快十二点了。
再看唐朵朵身形单薄,在夜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
何远叹了口气。
“走吧,去我家。”
说着,何远往前走,也没看身后。
穿过这条小巷,再走两步路,就到了小区。
何远刷了门禁,进了小区,唐朵朵就跟在他身后。
坐电梯上楼,进屋之后,何远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扔给她。
“擦擦吧,都是灰尘。”
唐朵朵接过毛巾,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里面响起水声。
过了好一会儿,唐朵朵才从里面出来。
脸已经擦拭过了,带着水渍,刘海湿漉漉的,贴在额头。
何远在角落里翻出一瓶医用酒精和棉签,在沙发上坐下。
“过来。”何远道。
唐朵朵站在沙发前,没有动,何远拉了她一把。
翻起她的衣袖,何远拿着棉签,蘸着酒精,给她擦拭伤口。
“嘶。”唐朵朵缩了一下手。
“怎么了。”何远面色不变道。
“有点凉。”唐朵朵小声道。
何远没有说话,将被石子划出的伤口擦拭完毕,何远道。
“你这手上都是划伤,家里没创可贴,先这样处理一下吧,明早再去买。”
“你动作不能轻点吗。”唐朵朵忍不住道。
“在外面,别人可没有给你轻点。”何远低头收拾桌子。
“难怪你找不到女朋友。”唐朵朵小声嘀咕。
何远把桌子收拾干净,放好,然后重新坐回沙发,点了支烟。
“说吧,那个人是谁。”
唐朵朵扭过头,半晌,低声道:“一个同学。”
“同学?”何远挑了挑眉毛,“那长相,有点着急啊。”
那男人剃着一个小平头,穿着一身皮衣。
说实话,那年纪看着比何远都还大,真没看出是个学生。
唐朵朵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何远的衣服。
何远身上还穿着三叶草的t恤,外面披着一件黑色外套。
他本来就长得有些娃娃脸,还有酒窝。
胖了之后,脸上有肉,看起来更显小。
“那个东哥又是怎么回事。”何远又问。
“我老板。”唐朵朵低声道。
“你老板?做什么的。”
“卖手机的。”
“卖手机?”何远看了唐朵朵一眼。
唐朵朵没有躲闪,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你跟他什么关系?”何远继续问。
“我帮他卖手机,他给我提成。”唐朵朵道。
“你帮他卖手机?”何远挑了挑眉毛,这个回答有点出乎他意料。
“嗯,一个手机给我提成百分之十到十五,生意好的话,一个月下来有三四千。”唐朵朵道。
何远突然想起,之前在公交上,就听道唐朵朵跟马尾辫说一个月四千什么的,难不成那个时候,唐朵朵说的就是卖手机?
那自己岂不是误会了唐朵朵?
“那你们今天怎么了,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何远问。
“他最近开了个直播,用直播卖手机,生意不错,赚了点钱,所以晚上请我们吃饭。”唐朵朵道,一边说着,一边紧了紧衣服。
何远因为经常抽烟,所以客厅里的窗户一直开着。
现在天凉了,晚上的夜风吹进来,挺冷的。
何远进屋,在衣柜里找了一件外套,回来扔给唐朵朵。
“披着吧。”
唐朵朵拿着衣服闻了一下,脸上有点嫌弃:“都是烟味。”
何远有鼻炎,自己不太闻的出来。
“那你自己进去选,我先去洗个澡。”何远说着,直接去了浴室,
何远洗澡很快。
刷牙,洗脸,洗头,再来个沐浴乳。
一整套下来,也就十分钟出头的样子。
从浴室里出来,唐朵朵蜷缩在沙发上刷手机。
何远用毛巾擦着头发走过去,在唐朵朵身边坐下。
唐朵朵飞快的将手机关掉,放在手边。
“你接下来怎么办?”何远问。
“什么怎么办?”
“你老这样,不太好吧。”何远叹了口气。
本来他是不想多说的,但谁让他总是遇到。
算上这一次,他已经是第二次收留唐朵朵了。
“比如今天这个事儿,那个叫东哥的。你在他手下做事儿,他让你喝酒,你是喝还是不喝?退一万步来讲,今天他逼你喝酒,明天就能让你干其它,那你是干还是不干?”何远道。
“我不挣钱,你来养我吗?”唐朵朵开口说道。
何远觉得,唐朵朵把天聊死了。
如果他什么都不懂的话,他大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评唐朵朵不懂事,不自爱。
可以说她还小,有些事没她想的那么简单,然后以长辈的身份,对她的人生指指点点,苦口婆心,恨铁不成钢。
可偏偏何远对金钱的重要性深有感触。
他刚到北京那会儿,因为钱不够,差点去住地下室。
晚餐只能去小超市里面买馒头,偶尔买包方便面,都要犹豫要不要加火腿肠。
甚至那个时候北京的地铁票还是两块钱通城,有时候工资发晚了,何远连地铁票钱都要算着刷。
所以他特别能够理解,钱有多重要。
“那你准备还是在那个什么东哥那里卖手机吗。”何远心平气和道。
“不卖了。”唐朵朵将腿盘在沙发上,“现在从我这里拿手机的越来越少了,以前一个月能有十几二十个,现在一个月只有两三个,估计再过阵子,可能都没有人买了。”
“那你准备干什么?”何远问。
“当主播吧。”唐朵朵歪着头,想了一下,“我听说主播听挣钱的,只要个手机,每天唱唱歌啊,跳跳舞啊,或者打打游戏,就有不少收入。”
“主播这个行业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能出头的,要不是技术流主播,要不是搞笑流主播,要不然就只能刷一张脸。这年头,能站着赚的钱,都很难,能轻松赚的钱,不是写在刑法上,就是游走在灰色地带。”何远道。
唐朵朵听了之后,歪着头想了想,道:“可是,我看东哥赚钱就挺容易啊,他直播的时候卖出好多台手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