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红开了,百日红活过来了!”
在莲儿姑娘一声喜极而泣的惊呼中,本将凋零枯萎的百日红重新盛开,绽放了新颜。
可在众人都被这奇异景象所吸引的同时,只有一旁默默伫立的齐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早已退到桌边,笑看着一切的管木子陷入了沉思。
约莫半个时辰之前,在大家听见狼河寨最后一抹颜色也要随即消失而露出悲伤情绪的空档,只有齐小夫人没心没肺的撑着下巴,盯着方桌中央的百日红发着呆。
嘴里好似还念叨着什么讨厌鬼,活过来的法子之类神神叨叨的言论。
之后,等到再次缓过神来时,听到的却是莲儿姑娘因为要照顾家中老婆婆,请他们离开的送客之词。
“莲儿姑娘,我想到让百日红活过来的法子了,麻烦你等我一下,齐沐,你帮我拖一下!”
这是齐小夫人在匆忙离开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临走前还抱走了现场唯一的小娃娃。
等到齐沐再次看见这一大一小出现时,发现同他们离开时并没有多大差别,倒是小娃娃将怀里抱着的陶罐递过来时的嫌弃模样令人忍俊不禁。
再然后些,在几双视线的共同注视下,齐小夫人将花束插进了陶罐中,而后不知道又念叨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咒语,方才将陶罐中的百日红拿出。
同时还不忘用着毫无章法的修剪方式将花枝根部进行去处,并重新将百日红插回了新的花瓶中。
“百日红开了,狼河寨有希望了。”
......
两日里,齐沐意识到狼河寨里出现了一种类似于不久前,城西头的状况。
这里,村民之间又开始传播开齐小夫人另有神通的消息,只是相较于之前的规模小了许多。
“听村里人说,你家夫人又整出了些幺蛾子,将花儿给救活了?”
瞥了眼竹屋外同个小娃娃都能疯玩儿上一整天的人,凌栗觉得他的人生无望呀。
算上那日第一次见到虚耗阎王的日子,他个生性同样活泼的人居然已经整整三日未曾出门,就连听到齐小夫人的英雄事迹都是今日一早,他因为实在是无聊,躲在窗下透风,才听了个一知半解。
“确有此事。”
看着自打他进屋,已经唉声叹气了数十声的人,齐沐同样无奈。
其实那日从莲儿姑娘家中出来后,他有向自家夫人主动探寻了其中哄人的奥秘,哪成想整出一系列匪夷所思之事的人儿表现出了他的同款疑惑。
“其实我也不确定是怎么回事。”对于花儿能复活一事,管木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梦里那个讨厌鬼告诉我只要将马上枯萎的花照着此法医治,便可将花救活,至于其中的道理,讨厌鬼并没有同我说明。”
上述是齐小夫人解答的原话,可让齐沐这个每日会被旁人明里暗里试探好几次的可怜人如何解释?
难道告诉好奇的村民说,他家夫人之前是个痴儿,如今人是好了,却是多了许多骗人的法子,而此番花儿复活之法便是骗术之一?
抑或是告诉前来询问此事的印云大师说,是他家夫人梦里的一位老友告知了此法,方才有了当日的效果?
脑海里闪过的种种结论终是在设想了下最终的后果后,被齐沐全盘否定。
可惜这头的凌栗并不知晓齐小公子内心的挣扎,在看见对方眉头皱到都快打结时,便无所谓的摆摆手道。
“齐兄你放心,若是几日后那百日红又谢了,我这处倒是有个老祖宗传下来的古方,说不定还能将齐小夫人说的谎再愿回去。”
哥俩好的拍了拍愁眉不展的齐沐肩膀,凌栗神秘兮兮凑了过去,小声道。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旁人,天星寨外的那棵桃花树便是我们凌家的老祖宗,我呢,就是世人口中谣传已久的桃花仙后人。”
听此,齐沐扶额:......怎么他身边的人一个两个都不正常了。
“你别不信呀,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个法子,没准儿能救命也说不定呀。”
拿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凌栗小心翼翼讲述起了祖传古方。
“我家老祖宗说了,当花要凋零枯萎的时候,将花束插进有热水的器皿里面,等到热水降温,成了凉水,这时再把接触到热水的花枝根部修剪掉,重新插回花瓶中,就会让即将凋零的花朵重开。”
说完,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凌栗还特意列举出了实例来证实。
“你别看这法子听着玄幻,可我从小就是用它来延长天星寨里桃花枝的寿命,不过就是这法子只能用作应急之用,坚持不了几日之久。”
“此法凌兄可曾告知过旁人?”
听着凌栗一字不差的表述出管木子之前做过的步骤,再联想起那日他亲眼看见陶罐中冒出的白雾,以及离开莲儿姑娘家之前,他刻意触碰陶罐感受到的余热感,一切都表示出凌栗所说的法子,同她家夫人哄人的那套竟是惊人的一致。
“怎么可能告诉旁人。”凌栗不假思索道。
齐沐坚持,“当真不曾同旁人提起?”
“当真不可能!”凌栗急了。
“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我还指望着有一天能给天星寨带来暴利呢,今日要不是害怕那小妇人做错事,连累了我,小爷我才不在这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
“齐沐只是好奇,还望凌兄莫要见怪。”
瞧着凌栗的态度并非欺骗于他,齐沐赶忙道歉。
可在想到自家夫人之前提到的那个看似稀松平常,但是梦中几个儿时好友都被提及了像谁后,齐沐再次试探性的开了口。
“不知凌兄在第一眼看见我家夫人时,可曾认为她有病?”
......
“阿~嚏——”
本在竹屋外同圆儿哥玩捉迷藏的管木子猛觉鼻尖一痒,紧接着止不住的喷嚏声接连而出,吓到早已在稻草堆里藏好的小娃娃赶忙跑了出来,询问怎么回事。
“或许是有人想我了吧。”
管木子揉揉鼻子示意圆儿哥继续刚才的游戏,怎料小娃娃不愿意了。
“胡说,姑姑说了打喷嚏有人挂记的话都是骗小孩子的,娘亲明明就是生病了。”
边说着,边不容置疑的将不懂事的大人拉到一旁的木头墩上坐下,同时学着大夫的模样,像模像样探了探管木子的额温。
“娘亲较圆儿哥冰了些,恐是感染了风寒。”
“哪有人将没运动的大人同刚跑来跑去的小娃娃一同比较的。”
将额头上还是试温的小手抓了下来,管木子好奇问道,“你个小娃娃,不过四岁,怎么口中的大道理懂得比大人都多。”
“因为平日里姑姑怕我受骗,会将所有的道理都告诉给圆儿哥。”小娃娃如实回答。
“没想到小圆子这么听话呀。”
没忍住揉了揉小娃娃极为肉乎的奶膘,管木子又问,“那家中大人所说的话,圆儿哥可是都信?”
“圆儿哥认为谁对我好,我就听谁的。”小娃娃抬眼看了下面前笑眯眯的小妇人,随即低下脑袋,语气略带委屈道,“只是奶奶和姑姑说娘亲不存在一事,圆儿哥不信。”
想起怀里那张被他死命护了好些年的画像,圆儿哥的情绪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低荡,只是这次没等他陷入不好情绪多久,就被耳边再次传来的喷嚏声吸引了注意。
“娘亲你病了,我带你去找齐大夫。”
圆儿哥二话不说拉着双手捂着口鼻的人就要往屋里跑,却是忽略了大人同小孩子之间最根本的体格差异。
一番天旋地转,本该接触着地面的双脚腾空飞起,等到小娃娃再次缓过神时发现,自己早已被一双温暖的臂弯团团怀住。
嗅着鼻尖不断传来的清香,还有那种从未感知过的柔软触感,圆儿哥的眼眶竟是在一瞬间被泪水填满。
等到管木子感受到怀里传来的微颤,将小娃娃的脸捧起来时,看见的便是一个双唇抿紧,双眸瞪大,坚持不肯哭的可怜模样。
“怎么之前同我相认的时候没有哭,现在因为你想我,害我打了几个喷嚏就成了这幅模样。”
用手帕轻轻拭去小娃娃眼里的泪水,管木子忍不住打趣。
圆儿哥呢,还在忍不住抽泣,“爹爹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是小圆子在娘亲心里永远都是个小娃娃,不过年纪多大都是。”
指腹滑过圆儿哥小巧挺拔的鼻子,管木子从腰间的锦囊中拿出了个小小的油纸袋。
将油纸袋按着折痕打开,许多花花绿绿的小糖豆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这是有个叫做猴儿的哥哥知道娘亲要来狼河寨寻小圆子特意让栗老板带过来的,说是加了好多羊奶,小圆子最喜欢吃了。”
挑了一颗同小娃娃肤色般白白润润的糖豆,递了过去,管木子也往自己口中放了一颗。
“还有呀,娘亲之前不是给小圆子提到了好些朋友嘛,他们呢,前几日给娘亲递了信,说是可想可想见着小圆子啦,还说他们比娘亲讨人喜欢,小圆子见着他们也定会喜欢他们的。”
“圆儿哥最喜欢的还是娘亲。”圆儿哥急忙表明自己的心意。
“娘亲也最喜欢小圆子。”
管木子乐呵的接受着小娃娃的表白,顺便扯着现在空闲,仔细介绍了城东头那几位小朋友的特别之处。
在提到鲸末奇奇怪怪的听声音方式时,她还特意将腰间带着的哑铃铛取了下来,惹得小娃娃是一阵惊讶,又一阵乐的笑迷了双眼。
与此同时,在狼河寨深处的一处山丘之上,本该沉睡寂静的一个黑色身影在听见遥远地方传来的一阵铃铛声后,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