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有人突然拿着工具前来家中修门一事,凌栗表示自己真的是无辜的呀。
他是在临时被印云大师叫出去熬煮一些清粥时,忽觉心里一颤。在意识到了有事发生后,果断选择将煮粥手法教授与旁人,他则是打道回府。
可任他怎么也想不到,外面的花花世界是天堂,家里才是龙潭虎穴呀!
“季大侠,不知你这门还要修多久?”
在被指使第十六次更换修门工具后,一旁老实当递东西小跟班的凌栗壮着胆子开了口。
“可能还要再修会儿。”
头也不回的接过物件,季言叙仍旧打着十二分精神摸索着大门的门道,瞧见门缝处还有一丝的不合缝时,又开始吩咐身边人递上另一样工具,嘴里竟是还在念叨着修门的不易,惹得骑虎难下的凌栗连连点头附和。
这头,一唱一和的修门场面还在友好的继续,那头,已经将门口两人的别扭互动盯了一上午的管木子却是饿的肚子咕咕直叫。
想来,要不是手边有些齐沐今早专门托人从城外买来的糕点,她定会手撕了眼前这个成日里不干正事儿,闲来叨扰他们的不速之客。
“我说季言叙,你儿子什么时候来呀?”
接到凌栗求救的眼神,管木子端着小点心碟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走去,顺便趁着蹲下去的空档,还往凌栗嘴里塞了块点心。
这些时日接触下来,管木子感觉再次找到了上辈子同季言叙这个没脑子家伙的交流方式——对牛弹琴,还是双方都把对方不当人看的那种。
“圆儿哥今日要帮娣筱整理些东西,等忙完了就会过来。”
季言叙抬眼看了眼身边大大咧咧,没个正型的小妇人,不过很快又将注意力重新投放在修门大事之上。
这些天,因为自家爹爹、娘亲出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本就不敢在季言叙面前嚣张的圆儿哥终究是屈服在了亲爹的谆谆教诲中。
后来,还是每日陪着小娃娃的季娣筱察觉到事情不对,在一再的探寻下,才了解到父子间的霸王条款。
“圆儿哥答应了爹爹,要好好照顾姑姑,所以圆儿哥想着等到所有事情忙完了,再去找娘亲玩儿也行。”
说这话时,小娃娃是尽量用着一种轻快的语气表述出来,可往往在帮忙的过程中,却是望着另一头,连房檐都看不真切的地方出着神。
瞧着再这样下去实在是会出问题,自家兄长的性格呢,同样是个认死理的人。
没办法下,季娣筱只得将自己置身于其中,打破自打来了这狼河寨,便不多于他人交流的习惯,每日三餐时分按时按点带着小娃娃来这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的小木屋中报道。
只是令季娣筱不曾想到的是,那位成日里不着家、近来更是沉迷于探寻狼河寨怪事根源的兄长也会每日出现在小木屋前。
就比如现在,当季娣筱再次带着小娃娃前来报道时,看见的便是两大一小的三个身影齐刷刷的蹲在大门前,其中好巧不巧又有她家兄长。
“兄长今日为何又没有出城去?”
季娣筱记得今早出门之前,有人告诉她说今日有要事要办,需出城一趟。
“我突然想起来是明日的要事,今日便不出城了。”被询问的人面色如常的回答着。
“哦?可昨日我来此寻得兄长时,兄长给的答案与今日并没有太大区别。”季娣筱疑惑,“况且我看兄长同栗老板已经在此修了这门数日,若是真的如此难以修理,还是早日请工匠前来看看为好。”
“前些日子每每修到一半,我便想起还有要事去办,所以才耽搁了些时间罢了。再说了,这狼河寨百姓如今连自己都护不住,又有谁有这等闲工夫来帮他们修门。”
反驳了自家妹妹对于他的质疑,季言叙继续吩咐凌栗更换其他工具,甚至为了赌气,颇有些今日不将活儿干完,不离开的架势。
弄得现场几人明明到了饭点却开不了饭,作为能做饭的人呢,也在气势镇压下不得不低头,甘当小弟。
最后,还是管木子在听见小娃娃已经饿得同她一般肚子咕咕直叫,同时忙完了早上任务,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齐沐时,爆发了。
“你个疯子,你不吃饭,还不让别人吃饭了!去去去,别在这儿当道,碍了姐姐我的眼!”
大力挪开挡了一早上进出门道路的竹篮,管木子提着凌栗的后衣领就将人整个拽了起来,哄进了厨房,顺便将一直被拦在门外的两位也请进了门。
只是在她准备跑出去迎接归来的另一人时,被人扯住了长袖,回头一看,真真是令她气愤不已。
“扯我袖子干嘛!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呀!”
管木子气急败坏的瞪着拦路之人,奈何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告诉她,“你将帮我忙的人都弄走了,你得给我把接下来的事情弄完。”
“你有病呀!好呀,姐姐我现在姐帮你把门修好!”
说完,齐小夫人撸袖子挽胳膊的抬手就要往人脑袋上招呼,可惜对方是个习武之人,一个闪身就将明目张胆的报复给躲了过去。
于是只听一声“嘭”的响动后,大门那处一直存在的缝隙被人用外力拍合了,至于木门的吱呀声在季言叙的反复开关门中也得到了极大程度的缓解。
“门修好了,我可以去吃饭了。”
拍拍手上的灰尘,随手将工具丢弃在脚边的竹篮中,季言叙对着身边好心帮忙的人微微颔首以示道谢后,径直走向了厨房。
身后,则是留着手痛到难以表述的管木子独自咬牙隐忍着一切,但是这样并不表示她不可以博取同情呀。
“齐沐,手疼~”
哭唧唧的小跑到回家那位身边,管木子学着小娃娃的语调委屈巴巴的伸出有些透红的手,惹得齐沐是既无奈,有心疼。
不过这份你哄,我可怜的戏码没有持续多久,她就被齐沐身后跟着的数十位村民的架势唬得眉头紧皱。
为何之前凌栗描述的不祥之感,她在这刻有些感同身受呢?
“小夫人,求求你救救我们狼河寨吧!”
随着带头之人的一声呼喊,紧随其后的村民们也应声附和,偏偏这头的管木子被这架势弄得是浑身不自在,以至于一个没回应,眼前的村民已经相继跪了下来,对着她磕着响头。
“村长,你这是干嘛呀!使不得!使不得呀!”
内心最后一份侥幸被击破,在村长带头跪下来的下一秒,管木子只觉双腿一软。
等到反应过来这事儿折大寿时,已经为时已晚。
“你们别这样呀,这事儿我受不起,我求求你们了,我给你们磕头,磕头行了吧!”
意识到事态早已无法挽回,管木子在村长磕头的同时,她也心里苦的还着礼数。
虽说几日没出门,可狼河寨里总共就这么大点儿地方,难免有些风言风语传到她的耳边,可看着自己在这封建迷信的世道上非但不能朝着正道上走,还越走越偏的前途时,她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一现状呀。
正如齐小夫人所料,此番狼河寨村长前来寻她一事,正是因为数日前,那次不过偶然的救花行动。
常言说道,一传十,十传百,那是越传越离谱,越传越邪乎,等到事情发展到今日,管木子当日的举措已经同狼河寨供奉了数十年的狼神纠缠出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原来此处名唤狼河寨乃是由于这处有条养育了数十代百姓的母亲河——狼河,还有一位众百姓供奉了数十载的狼神命名而来。
据传此狼神天性极善,从未沾染过血腥,且有普度众生之相,是天神特意命来保护狼河寨百姓一生顺遂的活神仙。
可就是这般好的神仙在三个月前的一日夜里,被几个喝醉酒闹事的小村民们砸了神庙,毁了供奉香火。
而这正是导致狼河寨怪事发生的根本原因。
如果听到此处,众人定会疑惑,这狼神和管木子这个平日里为非作歹的小妇人那可真是八竿子打不着呀,为何村民会将此人动作求救的稻草?
对此,胡子早已花白的村长是这么解释的。
“狼神名唤巴妥司,乃是受了重罚坠落到凡间的先天神,应有罪必罚,巴妥司也被打上了烙印,一辈子失去了狼族最引以为豪的那对狼牙,可人会变,天会阴,巴妥司在祸乱了人间数百年后,竟是幡然醒悟,而狼河寨便是它最后的栖息之地。据见过狼神的老祖宗们说,已悔过改性,被天神将狼牙还回的巴妥司可以用鲜血为誓,缔结生灵万物,破其转世轮回之道,唤回将死之生灵,数日前听闻小夫人用秘术将已经枯萎的百日红唤回,那定是狼神亲自派遣,望我等无知庶民重获新生的希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