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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言叙,你是疯了吗!”
  用刀朝着近在咫尺的身子刺去,逼退了紧锁住她的刀鞘,管木子在将口中的血腥味吐掉后,才有了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的机会。
  就在刚才,浑身的支撑力要被全部抽离的那刻,管木子听到了有人在等她的哭闹声,伴随着哭闹声的还有缕缕黑雾聚成的细线缓缓缠绕在四周。
  也正是形成屏障的黑雾将海水与她隔离的瞬间,身体久违的意识回归了。
  拼命将眼前人推开,在意识到对方并没有放过自己的打算时,她选择了主动出击。
  将不过六寸的匕首反握,回想着上辈子在学校学会的近身格斗,管木子用力所到之处皆为致命,在加上自身优势,竟是和想要置她于死地之人搏斗了一盏茶时间之久。
  可惜男女之间最本质的体格差异还是令她即将逃出危险时被人拽着手腕抓了回来,至于一直被当做救命道具的匕首在此刻同样被袭击者截获,成了推她走向死亡之路的必要之物。
  “这刀是凌栗的!”
  在手起刀落的同时,管木子拼了命般喊出了当下唯一可能救她一命的方法。
  她在赌,赌上辈子的季言叙和这辈子眼前的疯子是一个人,她同样在用着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博取着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结果,她赢了。
  尽最大努力压制住因为惧怕而忍不住颤抖的身子,在深吸了好几口气后,管木子咬紧牙关,强装镇定的睁眼直面着还差不到三寸距离就会刺破眼睛,现下就着月光,还泛着瘆人寒光的刀尖,沉声质问道。
  “你要让我死总该给我个理由吧!”
  “我杀人何时需要理由。”
  一手拽着迫害者衣领处,一手执着只要移动分毫就会划破刀下之人面容的匕首,季言叙面色如常道。
  只是那听起来与平日无什么差别的语气在此刻竟是让管木子不寒而栗。
  “你会将理由告诉我的,因为我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你所有秘密的人,我敢保证,一旦我死了,你的下场也不会好过!”
  一句稀松平常,威胁人的话让如今的管木子说的断断续续,而掌心处因为指甲嵌入渗出的丝丝血迹表示出放狠话之人不过是死鸭子嘴硬。
  “你无需在这儿古惑人心,我只知一句,那就是阎王让人三更死,无人能活五更天。”
  说完,不容分说的将匕首朝着管木子的眼球刺去。
  只是这次管木子并没有被吓到再次将眼睛闭上,而是依着赴死的决心目睹即将到来的一切。
  刀尖最终被停留在了眼珠的上面,距离很近,近到好似她只要一眨眼,刀刃就会将眼皮划破,近到她在竭尽全力的控制着跳动的眼皮。
  “我说过,你不会杀我!”
  狠狠甩开钳制住自己的人,因为一时没有支撑力的缘故,管木子整个瘫坐在了地上,连带着呼吸声也变得急促了许多。
  “我知道你今日为何要将我带来于此,你是怕我冒用小圆子娘亲的身份刻意靠近你,靠近你们季家,以此图谋季家万贯家财,我告诉你,我!管木子就算是从今日起沿街乞讨,卖艺活命,都不会对钱财起一点儿歪心思,更不会像你那般龌龊,自私自利!”
  “小人的自命清高罢了。”
  冷眼撇过地上浑身无力,却还是倔强的盯着自己的小妇人,季言叙径直弯刀出鞘,直抵在对方颈大动脉处,冷哼一声问道,“如今这般境地,你可还能说出此前言论?”
  “为何不能,士可杀不可辱!”
  挺直脖子,露出藏于衣领下的肌肤,管木子仰着头颅,直言道,“本人行的正坐的端,所说言论即便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可所言绝非假!”
  季言叙道,“若被发现所言非真,又该当如何?”
  “一旦有假,我定洗干净脖子,提头来见。”管木子从容不迫的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道,“我敢在此立誓,绝不会像季公子一般,随意绘画出一张女子画像,以此来欺骗他人!”
  管木子等到再次站起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在前来寻她的少年郎帮助下勉勉强强有了丁点儿力气。
  至于此前伤了她的疯子,在冷眼盯着她许久后,转身离开了。
  临走前还带走了之前凌栗特意给她防身用的那把匕首。
  “巴妥司,你将我送到凌栗那处过一夜吧,我不想让齐沐看见我这个样子担心。”
  借着劲儿趴在少年郎的背上,管木子小心叮嘱着等下要哄骗齐沐的说辞,可在路过狼河寨久不见的灯火通明处时,还是命人停下了脚步,远远观看着。
  “你说,我是不是特蛮横无理,特矫情呀。”
  听着耳边传来隐隐约约的欢笑声,不知为何她有些想哭。
  可能是怕刚才季言叙要是再狠点心,她就要命丧当场。
  也可能是在经历了一场迫害后,突然萌生出一种自己不属于这里的无力感。
  她一直仗着在现代认识着如今的一群人而自以为是的主动触及着所有人,甚至意图让现在的一切都按照着上辈子的进度重新来过。
  她也不曾真正意识到不同背景下的不同经历,即便是同一个人都会产生出不同的性格的道理。
  就好比今晚季言叙的所作所为,于她来说,与其说是意料之外,倒不如归结于必然使之。
  因为她在靠着上辈子的记忆触碰着这辈子另一个全新人格的底线。那个时代背景下,独特生长的深宅秘史。
  只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好啦,你个脏娃娃,我不过是随口一提,你就把我之前的话当个屁给放了得了,记住呀,可别等下在齐沐耳边露了馅。”
  隔着颗脏兮兮的脑袋,管木子伸手揉着少年郎的脸颊,在长长叹了口气后,嚷嚷着快些离开,免得闻到香味让她忍不住偷跑过去。
  毕竟她已经到了这个异世界,也有了留下去的足够理由,就当且行且珍惜吧。
  狼河寨小道上,某个小妇人的玩笑声在空旷的街道上久久萦绕。
  而在数丈之外的一处拐角,没人注意到漆黑一片的地方从小妇人有感而发的前一刻就站了个青衫少年悄悄的注视着一切。
  等到两个欢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后,青衫少年将手中锦带握紧,径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管木子身上的伤,伤的是不重也不轻。
  平日里要有人让她帮个忙,搭把手,她就疼到吱哇乱叫,可当有人说是门口送来了几份餐前小点时,她又能活蹦乱跳的四处蹦跶。
  为此,凌栗给出的答案是此小妇人糊弄人的秉性又犯了。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没好利索,明明是让你用匕首防门口那个来路不明的怪小子的,你倒好,防到了虚耗阎王面前,你是不是嫌你小命不够长,赶着趟去给阎罗殿填新丁呀。”
  照例给人受伤的地方上着药,凌栗在看着管木子身上大大小小数十处伤,还有心情同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时,真真是恨铁不成钢。
  “我这不是为了保密绝佳性才在你这儿多待上个几天嘛,你大人有大量收留我几天,求求您了。”
  将瓜果分为两半,一份招呼着门外同李子上蹦下跳的少年郎拿去,另一份则是毕恭毕敬的递给凌栗,顺便拉下袖子,将受伤的掌心递了过去。
  “再说了,我这不是为了栗老板你那一脚之仇先试试水不是?只是小女子才疏学浅了些,没能入了那季公子的法眼。”
  “你若入了,恐怕下次你我再见面,就要待在那吴丫头的解尸案上吧。”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没心没肺之人,凌栗倒是回想起了今早季言叙前来还匕首的模样,不由调侃道。
  “看来你在我那天星寨也是从猴儿身上学到了些真本事,竟是将活阎王都能伤上一二。”
  “季言叙受伤了?!”管木子目瞪口呆道。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被单方面吊打的那一位呀。
  “今早看去,好像是肩颈处受了些伤,不过看样子应该并无大碍,将养几日就可痊愈。”
  凌栗如实回答,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不是你昨日将人打伤的吗?怎得如今说起,你倒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嘶,我有点记不清了。”将昨晚惊心动魄的画面在脑子里走马观花过了个遍,管木子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是在打斗过程中用匕首滑过季言叙的肩颈周围。
  “也可能真的是我打的,毕竟我自打变聪明后,就天赋异禀了许多。”
  “您可脸皮比讨吃食的李子还厚。”凌栗无语。
  在将桌上的瓶瓶罐罐依次规整好后,摆摆手示意眼前的人尽快消失,别在此处扰了他整日里的好心情。
  可当视线触及到管木子光秃秃的手腕时,一声提醒猛然在他的脑海中滑过。
  “等一下!”
  前脚刚踏出房门,后脚管木子就被人叫住,等到身子还没彻底转过去,就被扑面而来的粉色锦带吓得手忙脚乱。
  等到她好不容易将东西整了个大概,打算再次道别时,听到的则是凌栗神情古怪的同她道。
  “今早不知怎么回事,齐沐那家伙没问关于你的任何事情,反倒让我定要将这锦带亲手还给你,真的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