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然而至的限制行动,管木子是抱着不给齐沐添麻烦的心态才老老实实待在小木屋里当只米虫。
再加上屋子小,本就只有两个可以休息的房间,想着圆儿哥定不能和季娣筱住在一个屋内,她呢索性担当起家长的职责,十二个时辰不离身的照顾着小娃娃。
这也导致每日担起叫醒服务的季娣筱在敲门示意后,看见的往往都是一大一小两个身板呈现着“大”的姿势,毫无顾忌的熟睡着。
有好几次在被唤醒后,两个迷迷糊糊转醒的人还会不约而同的出现擦口水,拍着脸蛋迫使自己清醒的动作。
而在听见耳边传来的拍脸声响时,一大一小又会相视而笑,互道着早安。
小木屋这几日的一日三餐都是由管木子亲自动手做的。
理由是她在村里认识的那几位已经好几日没有回家了。
至于同她住在一起的季娣筱,在一同生活的第二天就被管木子发现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家。
每日里,除了能打打下手,擦下桌子,基本上有关厨房的任何事情都与季娣筱无半点关系。
幸好的是,这季家姑姑还有张清冷长相甚是讨齐小夫人欢心。
“那日请娘亲来的餐食是姑姑提前拜托出城的栗老板买的。”
这是管木子在满腹疑惑的看着季娣筱进厨房犹如进战场一般时,小娃娃悄悄凑到她耳边给的说法,顺便还不忘提了句。
“那日请客后,不知怎的姑姑同爹爹闹了脾气,没让爹爹洗碗,结果家中本就没几个的碗碟全打了,可娘亲当天晚上又来了,害的爹爹东拼西凑好久,才好不容易凑出来一套餐具供我们使用。”
管木子:“......那你们之前的几个月是怎么过的?”
小娃娃想了想,“嗯......娘亲没来狼河寨之前,我们的一日三餐是村外客栈打包回来的,娘亲来了之后,家中银子没剩多少,便由爹爹成日里缠着栗老板讨些回来。”
“缠着凌栗?”管木子有种见鬼了的错觉,他完全能想象得到凌栗被季言叙折磨到崩溃,却有口难言的心态。
“嗯,栗老板可好了。”学着季言叙提起凌栗的动作,小娃娃板着一张脸的同时还竖起了根大大的拇指道,“爹爹说,栗老板是他遇过最心善的人,要不是他的好心救助,家中本就银两不多,还不会做饭的我们定会横尸街头,成个饿死鬼,爹爹还说了,同娘亲这种品性恶劣的人相比,栗老板完全就是天上的神仙。”
管木子扶额,“那也得凌栗想当这个活神仙才成呀,还有啊,小圆子,其实有关你爹爹对我的评价你可以当做耳旁风忽略掉,实在不行,也可以不用这么直白的告诉我。”
“圆儿哥不想说的。”小娃娃小脸皱到了一块儿,“可爹爹威胁圆儿哥说不将这些话告知于娘亲,就会将他送我的画像收回去。”
管木子:......可耻呀!居然还有人因为要贬低她,而威胁自己的儿子,这完全就是个中二少年,外加智障呀!
对于季言叙人品的谴责,管木子是在看见推门而入的少年郎时戛然而止。
这几天除了照顾季家两位,她还有个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将巴妥司异于常人的饮食习惯给掰正咯。
索性经过上次小道边的一番教导,如今的少年郎多多少少表现出些听她话的意思一事,甚是让管木子满意呀。
“今早我瞧见有村民在搬运些稻草,你可知什么事?”
将一碗素面,两碗带有丁点儿肉块的荤面推至道各自主人面前,管木子询问起屋内唯一可以自由进出的人。
可问题刚问出口,就得来了个少年郎加大版,且不加掩饰的白眼。
“我每日是往丛林深处去,你认为我在那儿是遇见面恶心善的猛兽多,还是面善心恶的人多?”
管木子:“......你这小狼崽是不是不会好好说话?”
小狼崽是这几日齐小夫人给巴妥司起的应付其他人的小名,因为某人死活要在名字里带个“狼”字表明身份。
企图将递出去的素面报复性的扯走,却是在少年郎一个龇牙咧嘴的动作中认命的收回了所有小动作,气得管木子当下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最后还是极有眼色的小娃娃见情况不对,在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哄得娘亲直夸他懂事后,果断选择了将两个属炮仗的家伙分开了。
至此,管木子才有些恢复食欲的兴奋感。
“我看你这几日胃口都不太好,要不我让小狼崽帮忙给凌栗传句话,让他送几道好吃的过来。”
看着几日下来,饭量愈发小的季娣筱,管木子不免有些担心,可又想了想季娣筱的身份,让她不免产生一种自己在多管闲事的感觉。
毕竟让她身处在那个位置,她也会有时刻保持身材的良好觉悟。
“我胃口一向不是很好,前些时日不过是瞧见凌公子厨艺精湛,才多尝了两口。”
季娣筱如实回答,惹得管木子是真心认可。
毕竟相较于凌栗的厨艺来讲,她做的东西只能称得上是维持温饱,能哄骗的也只有圆儿哥那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娃娃,和巴妥司那个根本没见过世面的狗崽崽。
“其实此番请求兄长将娣筱送来,是有一事想要同齐夫人探讨一二。”
对于管木子突然对她表现出现的认可神情,季娣筱并没有读懂多少,可现下是这几日来唯一可以同齐小夫人单独聊天的时间,她不想放过。
“行,你问。”
见季娣筱是诚心发问,管木子停箸,随即做出一副好学生渴望回答问题的良好态度表示自己的诚意。
因为她太想探听到季言叙那个疯子为何又在无缘无故的针对她了。
“娣筱想知道,当日为何齐夫人会说自己并非圆儿哥的亲生母亲?”季娣筱慎重问道。
“这个嘛说来话长,要不你先听我讲个故事?”
一听问题是这,管木子顿时放松了心情,道,“我之前呢,因为一些缘故,痴傻了差不多十五年之久,可那十五年里的每一场梦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其中有一个就是我在梦里梦见了个四岁的小娃娃,属马,二十来斤重,长得白白胖胖,小娃娃呢,生活在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家中有个慈祥和蔼的祖母,一个成日里板着张脸,但内心话多到让身边人忍不住揍他的好爹爹,还有一个呢,是位德才兼备,长相同爹爹一般冷冰冰,但是心肠很好的姑姑,可就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家庭却因为有人暗地里笑话小娃娃没有娘亲而产生了些不能同旁人说清道明的秘密,我记得在小娃娃身上有张单人画像,也是唯一一张有关那个从未出现在小娃娃生活里娘亲的画像,那张画陪伴了小娃娃数个黑暗的夜晚,却又正是因为家人们一个个善意的谎言促使小娃娃真的相信有个如同画中人的娘亲在某个遥远的角落思念着小娃娃,最后小娃娃的梦想成真了,他的确有在某个地方寻到娘亲,可命人绘画出这幅画的家里人知晓,那画中女子不过是爹爹和祖母照着三岁大的小娃娃模样凭空想象而成,他们同样不曾想过谎言有成真的那日。”
回想起上辈子小圆子一瞧见自己就放声大哭,还死拽着她不让走的可怜人模样,管木子不由轻笑出声。
“其实那个画中人在之后有了解到,小娃娃知道自己并非是女子亲生,可既然小娃娃诚心不想揭穿,画中人又何苦做那恶人,一意孤行的戳破小娃娃的幻想不是吗?”
“齐夫人的意思是,你同圆儿哥的见面已经在梦中遇见,现实不过是重演了一遍。”季娣筱稍显惊讶。
“不全是。”管木子摇头,“梦里,在小娃娃找到我这个便宜娘亲前,我不曾注意过有小圆子这个人的存在,可在如今,我们两个是在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所以相较于梦里的相见,要来的快得多。”
季娣筱回想了下,“可是你们进入狼河寨之前那次客栈相见的缘故?”
“小圆子是那个时候,可我要更早些。”管木子微微颔首,“不过对于你不知道小圆子和我身份一事,我还是很怀疑。”
季娣筱道,“或许我同兄长的关系正如你所说,不太亲近罢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被季娣筱一句突如其来的感慨弄到哭笑不得,管木子强忍住笑意道,“季言叙那家伙,你要说他记不得和谁上了床,生下了小圆子我还能勉强接受一二,可你告诉我他同你不亲近,那你可真的是冤枉他了。”
似是为了验证自己所言非假,管木子将眼前的障碍物清除的一干二净,同时与季娣筱之间的距离也单方面的拉近了许多。
“我告诉你呀,我在来这狼河寨之前,有在城东混过一段日子,好巧不巧又混了个神婆名号,而在我的业务范围内,除了最擅长的算姻缘外,慧眼识人心那可是我敢称第二,没人敢当第一。”
潇洒的拍了拍小胸脯,齐小夫人分析道。
“就你那没良心的兄长,从面相看来,完全就是个皮黑心更黑的主,他那人呀,根本就没有多少凡人的七情六欲,情情爱爱,要不然看见小娃娃唤我娘亲,他那榆木脑袋就不会光想着我是个骗子,要将我除之而后快。可是呢往往正是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不懂感情,一旦有好感的事物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可以放低身段,甚至不要任何面子的去靠近,毕竟以他脑子的发育程度,根本就探寻不到其中的奥秘,一切的一切都是按照骨子里的一股劲儿冲着,就是咱们常说的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城墙不回头的那种一根筋。而据我夜观星象,还有数日来的观察发现,这辈子能让他如此认定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你,这个亲生妹妹,一个是......这个人现在还不好提,等他们事成前我再给你通风报信。更甚者,就连小圆子这个亲生儿子都不及你在心里的分毫,所以,你还要怀疑自己同季言叙不熟吗?”
一通分析下来,说的管木子都被自己的真情实感打动到心疼某个疯子,可她要等的还是季娣筱的表态,不然自己哪天死都是个不定数呢。
偏偏想要的回答没有等到,等来的却是后院里挖泥巴的小娃娃拽着个娇艳欲滴的物件好奇的探头问着她道。
“娘亲,我听见你在说圆儿哥的名字,是不是在叫我呀?”
边说,小娃娃便带着一身的泥土朝着管木子本来。
与此同时,小娃娃的手中还拽着株几日前被她深埋于后院的百日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