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夫人,我们狼河寨村民一向敬你,可你为何又要在此档口为难我们!”
看着高台上居高临下的红衣女子,狼河寨村长眼里不由透出一抹寒意。
偏偏立于高处之人似是未曾察觉周围众人情绪变化,以袖掩面轻笑道。
“你们哪儿是敬我,不过是怕了我的身份,要不怎会背着我处处为难我那好妹妹呢。”
招招手将位于后方的季娣筱唤到跟前来,齐小夫人又道,“我这妹妹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娇贵人儿,岂是尔等凡人可以冒犯之人!”
“季姑娘想要用计换了莲儿,那便是欺骗了狼神,齐夫人乃是狼神钦命前来救助我们之人,孰轻孰重难道还要老身告诉你吗!”
说这话时村长一双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却是惹得管木子笑声连连。
“村长可真会说笑,你既已说了我是巴妥司钦定之人,又怎会有人比我更了解狼神的想法,莫不是村长背着我,哦,不对,应该是背着大伙儿偷偷见了狼神,想要某得一点儿活下去的好处?”
“你!满口胡言!”村长顿觉一口气提不上来,要不是有身边小辈扶着,这会儿可能就被气得跌坐在地上,痛骂着管木子不知好歹。
“呀,怎么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来了。”管木子捂嘴故作惊讶,“这当真是近墨者黑,这不刚和你们这群粗鲁的家伙待着没一个月,竟和个你这老顽固一般,神志不清了呢。”
“你......你竟敢辱蔑老身!我看......我看你这地位也是做够了!”
瞧着被自己碰上去的吉祥物不受控制,村长颇有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朝着身边小辈使了个眼色,村长便在搀扶中盘坐于地上,不再开口。
而此时受了长辈命令的汪平则是转身朝着众位村民聚集的地方大声喊道。
“其实齐夫人的身份都是假的!村长告诉过我,他只是不想让我们害怕,才捏造出了有关狼神显灵的故事!如今齐夫人想要坏了我们的祭祀大典,那就是我们狼河寨说有人的敌人!”
因为汪平突如其来的身份戳穿,人群中出现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很快就演变成了大声交谈,到了最后竟是有几个胆大的村民高呼着要让管木子滚下高台,甚至是一旦有人反抗,便一同火烧,祈求狼神原谅的激烈言辞。
对此,管木子表现的不甚在意,犹如耳边传来的并非咒骂,而是悦耳动听的音律般惹人沉醉。
她在细听着村民们即将达到顶值的怒意,同样她也在寻找着一个恰当的时间点向众人介绍她的新朋友。
直到不知是哪个不长脑子的家伙抄起一块儿石头朝着高台之上砸去,红衣女子才悻悻然睁开双眸,俯视着眼前的一切。
“你既不是狼神钦派之人,便没有资格插手我们狼河寨之事,大伙儿们,我们让她滚下去!”
见红衣女子被少年郎一拽,轻巧躲过砸出去的石块儿,底下的村民仍不死心,抄起脚边的石头就要继续攻击。
可这次手中之物还没掷出,瞧见的便是高台之上的那抹红色一个飞身腾空而起,径直落在他的面前。
而在离开高台前从少年郎手中接过的那把长刀,此刻也不偏不倚的架在村民脖颈处,只需移动分毫,那削铁如泥的宝刀便可将人头颅斩下,血洗当场。
“你别抖呀,要是不小心划破了颈动脉,我这刀可要大开杀戒了。”
笑说着向村民解释当下的处境,偏偏齐小夫人所说之言又令人不寒而栗,而那因为造势随风吹起的红色长衣也在无时无刻中飘散着鲜血所特有的铁锈味。
“你身上......咳咳。”
距离齐小夫人极近,且一直处于被气死状态的村长在嗅到那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时,极其配合的连连咳嗽了数声。
想来要不是小辈给拍背顺气,这会儿都要被那令人作呕的气味熏到昏死过去。
“这味道你们不熟悉吗!”管木子讶异,“今日月圆,我等狼族可是要吸收日月精华才可保千万年之昌盛,偏偏有个不识相的家伙装疯卖傻想要混迹其中,没办法,我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将其扒皮抽骨,放血去腥,祭了五脏庙。”
“你!你......吃人是.....是犯法的!”
已经被吓到的汪平颤颤巍巍的指证着管木子的恶行,可惜舌头还没捋直,又被长刀挟持,一个腿软功夫,和村长一块儿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是你们凡人的规矩,我可是神?”
移动刀尖指向在场所有人,管木子重回正题道,“你们不是想让娣筱拿出亲手采摘百日红的证据吗?既然她做不了,那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亲自代劳。”
说完,将手中的百日红朝着漆黑夜空一抛,一抹鲜红便在众人视线之中飞起,而后“嘭”的一声,花瓣四散,飘飘然散落在村民发间。
“好戏开场咯!”
随着一声不合时宜的轻快提醒,一直佩戴于腰间的哑铃铛被抽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摇动着。
与此同时,还伫立在高台上的少年郎似有感应般双耳微动,心里也在默默随着管木子手上动作倒数着十个数。
十——
九——
......
二——
一!
摇铃动作骤起,现场出现了一瞬间的暂停,可还没等反应过快的村民再次起哄,丛林里传来的嘶吼声便足以令在场众人心惊胆战。
“嗷呜——”
许是被山中猛兽唤醒了心底沉睡已久的兽性,少年郎在听见狼嚎的同一刻,纵身飞跃跳至距离最近的参天大树之上,借着月光洒下,一双透着丝丝寒意的绿眸在昏暗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
而在狼性觉醒的瞬间,原本磨的平滑的犬齿也在肆意的生长着,不受控制,却又在月光的衬托下暴露无遗。
“怪物!这群外乡人惹怒了狼神!我们大难将至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开了一嗓子,惹得现场百姓犹如炸了锅的蚂蚁般抱头鼠窜,几个脚步快些的村民已经先人一步跑到了空场外围。
可惜被一直镇守在出口的季言叙一脚踹回了空场之中,连带着灰尘也飞扑了几尺之高。
“大伙儿,我们被包围了!”先旁人一步意识到村民们已如瓮中之鳖的汪平大呼道,“不如我们将齐夫人抓了,也好有和他们谈判的资格!”
瞬间成为众矢之的管木子:......这破事和她有个屁关系呀!
虽说齐小夫人一直在默默咒骂着眼前一群不开眼的蠢家伙,可在看着季娣筱不做思考的挡在她面前时,心里还是多多少少有份保护普通民众的自觉感。
二话不说将人拉到身后护住,哑铃铛也再次起到了该有的作用。
一时间狼嚎声从空场的四面八方涌来,且有愈发逼近的趋势。
没等管木子暗骂新朋友不给力,准备赤手空拳博出路时,一片巨大的暗影如乌云压顶般从两人头顶划过。
季娣筱是在听见一声巨吼,耳膜都有点被震破的迹象时,亲眼目睹到一只庞然大物腾空出现。
此物四脚自立,背高约到齐小夫人肩颈处,通体毛发雪白,肉眼望去竟是寻不到一丁点儿杂色,且毛发蓬松,与体型本就较寻常大型犬大上数圈的李子相较,更是多出数倍有余。
只是身后直愣垂下的尾巴,和那因为察觉到危险而弓起的脊椎无不在展示眼前这只巨狼时刻处于一种防备转态。
长而低沉的嘶吼声还在从巨狼口中传出,在接收到齐小夫人看似无意的告状后,本就怒视着一切的双眸圆睁,目光锐利的扫过在场所有人。
空场四周,因为少年郎狼嚎缘故引来的山中猛兽开始逐渐聚集,不过转眼,场地内的哭叫声便此起彼伏的响起,却也是惹得巨狼不悦。
一声震耳欲聋的仰天长啸不出意外的从巨狼口中溢出,连带着漆黑的夜色也在发生着看不清,说不明的变化。
等到村民被空中的点点血红吸引,抬眼望去时,看见的便是满天的百日红花瓣随着狼嚎的平息落下,直至归于尘土。
因为巨狼的出现,空场上以火祭祀狼神的闹剧得以画上个圆满的惊叹号,一直藏于暗处的印云大师们也带着诸位小沙弥担起了驱散人群的责任。
管木子是在眼看着最后一个不认识的村民被带了现场后,“嘭”的一声双腿一软,扑到了身前还气势汹汹镇场的巨狼身上,连带着手持了一晚的长刀都被她嫌弃的扔了脚边,不想多看一眼。
“兄弟,今儿个你帮了我个大忙,到时候我定吃香的,喝辣的带着你!”
已经将最后一点力气用在往巨狼身上蹭的管木子开始做着些不切实际的应承,偏偏被糊弄的巨狼也不恼,任由身上人毛手毛脚在它身上挠着痒痒。
只是这一幕人狼和谐相处的画面却是惹得前来查看情况的另一拨人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时动也不得,停也不行。
“娘亲。”
最终还是小娃娃用着奶声奶气的唤声唤起了瘫软无力之人的注意。
等到管木子抬头看去,瞧见的便是一张双目含泪,想靠近却又不敢的可怜模样。
“兄弟,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儿子。”
哥俩好的拍了拍巨狼的脑袋,管木子热情的介绍着这场诸位好友,可惜众人脸上呈现的更多的还是对于庞然大物的敬畏之意。
“兄弟,你再瞧瞧这个,是不是比那小狗崽儿得人心的多。”
在介绍到一直默默站于人后的齐沐时,管木子面上的心喜之意怎么也掩饰不住,换来的却只是巨狼的一声长长的哼气声。
气得管木子当场不乐意,拽着个巨大狼脑袋就让它和齐沐来了个正面直视,口中吩咐之意也是不做丝毫掩饰。
“你来之前答应过我的!说是要将今日害我的人抓住生吞活剥了,你不多看两眼我家的齐沐又怎知他的好,怎知那凶手是个蠢货,不将我与这般翩翩少年郎绑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