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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日城西出了个闹心事,就是圆儿哥所在的疏平书院里有个同窗失踪了。
  虽说那孩子在消失后的一个时辰就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可管木子觉得这事儿必须让府中拉起警戒。
  任由众人解释说疏平书院的学生多是邑都城内达官显贵后代,每隔一年半载出现这种小打小闹的状况大可不必惊慌时齐小夫人彻底怒了。
  她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可圆儿哥以后那可是腰缠万贯的主,所以这事儿必须重视起来!
  闹到最后,在耳根子实在承受不了过多罪时府中上下索性两手一拍,随便管木子爱闹闹去。
  而在众人口径达成统一的第二日,府中最显眼的地方被挂上了一个写有众人名字的小牌子,在每个名字上面还分别钉上了小钉子。
  这样挂于牌子一侧的显眼红绳就可以被当天的闲人自行选择。
  若是哪一天大家都有事忙活,管木子也已经想好了对策,就是每日圆儿哥放学前的两刻钟前让齐叔来瞧上一眼,务必保证每日小娃娃有人接送。
  今日接圆儿哥的任务原来是闲下来的齐沐接手,可在红绳被挂上去的前一刻被突然出现的梧叶夺走。
  等到他回神看见的就是已经挂在长迈名字上的红色以及两道朝着门外走去的身影。
  与之前出现的固定搭配不同,今日从学堂回来的队伍显然要比往日热闹许多,而在圆儿哥一连串的叫人声中某些暗潮涌动仍在继续。
  “你要是把关系早挑明了也没今日的糟心事。”
  揉了把圆儿哥脸上的奶膘,再目送着软糯糯唤着自己“外公”的小背影离开,竹迪子方才将挥动的手收回,调侃意味十足的挑眉看向一旁有口难言之人。
  见此长迈冷哼一声,“彼此彼此!”
  “什么彼此?我们可不一样,小长迈——”
  佯装不懂长迈在说什么,竹迪子学着二十年前初见朋友时远远听见的那声呼唤,至于换来的结果无外乎是长迈被惹毛,大和尚拼命在一旁做和事佬。
  “几位长辈再闹下去怕是有失颜面。”
  齐沐是在等圆儿哥回来想问问今日在学堂里可有发生过什么好玩儿的事情,这样在夜里入睡之前就有更多的话题可以和管木子闲谈。
  只是今日踏入偏厅里小娃娃没看见,倒是看见三位长辈跟个孩子似的斗嘴不停,且还有动手的打算。
  “他们两个这些年丢的脸还少嘛!”
  当两边本就没有多少肉的脸颊各挨一拳时大和尚彻底放弃了和稀泥的打算,一个挥袖动作还顺势将另两人撂了个趔趄。
  不再顾及长迈和竹迪子的反应,一屁股坐在三张圆凳中间位置后大和尚没好气道,“我们是有些重要事情来告诉你们一声。”
  “愿闻其详。”
  依着规矩,齐沐最后一个落座,可将话题引出的大和尚在他洗耳恭听时却是双唇紧抿不愿再多说一句。
  眼神还忍不住瞪向刚刚坐好的竹迪子身上。
  “哦,我们此番前来其实就是有两件事情。”
  一贯的嬉笑模样,竹迪子的随意让齐沐觉得可能要事也不是什么重要大事,所以在茶杯递到自己面前时,刚才稍显紧绷的身子明显放松了些。
  可当温热的茶水尚未入口,耳边听到的事实又让他举着茶杯的手一顿,继而回过神来将之前的那份惊讶连带着口中的水流一同滑入腹中。
  “城南季府诸位长辈虽说与我们只有一面之缘,可今日听见暴毙一事实属突然,不过晚辈还望诸位将此事隐瞒,起码……莫要让木子知晓。”
  “我还以为你会和我们一样期待木子听见这好消息时的兴奋呢。”
  听着齐沐的要求,竹迪子觉得实属可惜了些。
  他原本就只想将这事儿说给季言叙,季娣筱外加一个管木子听听,现在好了,分享事情的人少了一个,这样也在很大程度上让他缺失了一份看人反应的喜悦。
  只是竹迪子的这般变态爱好只有他自己喜欢,在听着根本不像是个正常人口中说出来的胡言乱语时未等齐沐再次拒绝,大和尚反倒先嚷嚷起来。
  “你有病呀,谁跟你个疯子一样没事儿爱听这等破事!”
  “说的跟我动手的时候你没在身边一样。”
  对于大和尚极力摆脱嫌疑的焦急样,竹迪子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鄙视。
  要是所有人都像城北灵崖寺的和尚一样一心向善,那世道还有什么乐子,改朝换代又是为何,干脆大家都去求神拜佛算了。
  “你……就是不可理喻!”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容大和尚做任何辩解,即便当时他是被骗去城南,可见死不救于他而言本就是大忌,所以在被人摸着脑袋安慰时就只能双眸紧闭,双手合十祈祷着佛祖谅解。
  “玄虚,其实你可以考虑当个妖僧,没准儿本事还能更上一层楼。”
  在竹迪子的这句调侃说出口的那刻,今日偏厅里的氛围注定不能太平。
  看着猛然站起,狠狠瞪了眼自己转身负气走到外面阶梯坐下,打死不回头的大和尚,竹迪子也注定不会有任何愧疚之意。
  “好了,咱们来聊聊第二件事情如何?”
  视线收回,嬉皮笑脸的模样也被一派严肃取而代之,示意齐沐等下莫要被吓着后,竹迪子慢悠悠道,“我们三个老家伙此番回来其实是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而这份不对劲儿我们怀疑是跟十五年前的怪面女妖有关。”
  “怪面女妖?可此人不是在十五年前已经死了吗?”
  自打话题再次开始齐沐紧皱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可对于亲耳听到的事情他还是保持着怀疑态度,“更何况怪面女妖之事不是和失踪孩童有关,就是不知是什么事情让各位产生了怀疑?”
  “疏平书院。”
  四个字被竹迪子随口吐出,并未直接点明怀疑从何而来,可即便如此齐沐还是依着极快反应明白了其中的联系。
  “你们是在怀疑书院里失踪的那个孩子和怪面女妖一事有关?可那孩子没多久就回来了,也并未有任何受伤情况,如此看来若将此事强行与十五年前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是否有些太过武断?”
  “我们也只是有些怀疑。”
  明白时态的严重,竹迪子如实承认今日所言多是建立在猜想之上,只是有些事情的重要性还是务必同一众小辈交代清楚。
  “刚才你也说了,怪面女妖在十五年前便已逝去,若是近日邑都城内孩童失踪的事情真的和她有关,想必你应该知道我们担心的是什么。”
  “你们是在怀疑……小师叔?”
  沉声道出三位长辈怀疑的对象,在长迈和竹迪子相视一眼默契点头时两人有注意到齐沐面上明显的情感变化。
  明白今日所言无论是猜想还是在不久的将来被证实为事实,都足够让和茹慕钦最为亲近的人受到伤害。
  可对于他们而言还是那句话,十几年前的谜团必须弄清楚。
  “除了他我们没有其他能怀疑的对象了。”
  茹慕钦的确是提起十五年前之事能被怀疑的直接对象,为了佐证猜想,长迈将一直怀疑的另一件事在此刻挑明,“其实你应该能感觉到之前狼河寨的经历很有可能存在幕后黑手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操纵着一切,而这种上不了台面,稀奇古怪的病症正是当年怪面女妖喜好的做事之法。”
  例证的提出如愿换来了齐沐的认可,因为从明面看来狼河寨一事的确是有顾间在其中穿针引线,但就顾间一个人的本事要让整个村子染上怪病多少还是有些勉强。
  可对于这件事情的认可并不能表明他对茹慕钦的怀疑。
  “我们知道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你还接受不了,当年他也的确是被世人认定是受害者之一,但十五年过去了,一切都会在时间的消磨中改变,有的爱会被冲散,可有的狠却是会愈发浮于表面。”
  “可大部分人的狠也会消散于岁月之中。”
  仍在坚持着内心初衷,齐沐的想法长迈他们认可,但放在那人身上他们不认同。
  “你也说了是大部分人,那你可知在怪面女妖走的第二日茹慕钦并未出现过多伤感,反倒起了个一大早去往灵崖寺内为汀娘供上了一盏长明灯。”
  李曼汀便是怪面女妖之前活于世间用的名字,“那盏长明灯被人整整供奉了十五年,十五年的坚持世间有情人又有多少人真的可以做下去,可就是这种日夜相伴,以物忆人的情谊在几个月前戛然而止。”
  供奉李曼汀的长明灯是在今年初春熄灭的,灵崖寺上下没人知晓那灯是如何灭的,也没人知晓灭于何时。
  他们只知道那个常年在小屋子里供奉的身影在今年初春时节消失了。
  等到无禅都以为再也不会看见那人时,那道身影却又再次出现,身边还跟着个叽叽喳喳的小施主。
  可在那人心里的执念十五年来都不曾消散,反倒愈演愈烈。
  “十五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当年茹慕钦的确是受害者,可十五年后没人能保证他会不会为了汀娘报仇,更甚者,若是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与当年相差无几时,我们就要怀疑当年的受害者是否真实存在,还是说他才是主导一切的操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