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麻醉针已经用完了,这枚银针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利器,没有丝毫其他的作用。
枭君屹吃痛,下意识松开了手,下一秒却被季绵绵死死地拽住了,送到了自己嘴边。她的眼睛红通通的,带着无尽的恨意,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像是发泄自己的怒火般的狠狠咬了下去。
带着铁锈味道的血腥气在嘴里蔓延开来,几欲作呕。
这个贱人!
枭君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多了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下意识地伸手揪住了季绵绵的头发,用力扯着把她的头抬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挥出了一巴掌。
头皮生疼生疼的,脸上也火辣辣的痛着,季绵绵被扔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墙上,脸上却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笑意。
这些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枭君屹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眼神阴鸷到了极致。
他抽出了一把刀,向着桑皎皎就扑了过去!
桑皎皎感受到了杀气,连忙抬起双臂护在了自己身前。
这个废物!
枭月烬那冷漠无比的表情顿时也挂不住了,脑海里空白了一瞬,下意识地飞奔了过来,护在了桑皎皎的身前。
却没想到正中枭君屹的下怀,他早就发现了桑皎皎在这个野种心里占据的地位似乎要比想象中的多得多。
趁着没人挡在门前,枭君屹直接跑了出去,还不忘反锁上了门。
听着门锁的机关咔哒转动的声音,地下室里三人的表情不由得都凝重了几分,枭君屹现在就是个疯子,谁知道他会再干出点什么事来。
“到最后还不是老子棋高一着。”枭君屹的眼神充满了阴狠和怨毒,伸出拇指抚了抚自己的唇角,忍不住对着地上吐出了一口唾沫。
那唾沫里竟然夹杂了些许暗红色的血丝,刺眼极了。
枭月烬打在他肚子上的那一拳用了十足的力气,他只觉得肚子现在还在隐隐作痛,都吐血了,该不会是打出什么毛病来了吧!
他的眼神就更阴鸷了许多,枭月烬,都是因为这个枭月烬!
从小他就知道,枭月烬会是和拦在他面前最大的阻碍,都把他赶出枭家,去了那个如同地狱般的星月屿了,他怎么就还能再回来抢自己已经到手的东西!
唇边的笑意越发扭曲了几分,他脱下了自己的衬衫,制作了一个简易的火把,用打火机点燃以后就顺着门缝扔了进去。
正重重燃烧着的火把刚好滚落在了地面上的一滩汽油里,随即就像是爆破一般,汽油被点燃了,火焰迅速地扩散开来,张牙舞爪地吞噬者一切。
听着里面传来的噼里啪啦的火焰燃烧的声音,枭君屹满眼的狰狞,转身迅速离开。
就让他拭目以待,看枭月烬会不会还这么幸运,再次活着出来吧!
枭月烬的表情有些冷,拧着眉把桑皎皎护在了自己身后,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句。
等到火焰逐渐稳定了下来,他才松开了手,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壁摸索到了门边。
门上完全没有锁孔,他后退了一步,又重重地踢出了一脚,可门却丝毫无损。
他们暂时是被困在这里了,好在地下室里并没有什么易燃物,火焰就一直仅限于在有汽油的范围内燃烧着,只要站在相反的方向,倒也不会被烧到。
只是这里的空气不流通,燃烧冒出的滚滚黑烟都散不出去,氧气也越来越稀薄,就算是烧不到,也迟早会呛死在这里。
他们逐渐有些喘不上气来,肺里变得火烧火燎的,整个人都被近在咫尺的火焰烤得浑身都滚烫极了。
桑皎皎都有些绝望了,难不成她今天真的得死在这里?!
就算她桑某人今天固有一死,也麻烦老天爷给她换种好看点的死法,当烤乳猪是怎么回事!
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而她桑皎皎,香于烤乳猪?
一想到这茬,她的思绪就开始飘飞起来,如果她是烤乳猪,那枭哥就是比较柴的猪,绵绵就是烤羊!
想想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咳。”枭月烬在她面前杵了半晌,就看到这人的思绪不知道飘到哪去了,顶着满脸的傻笑,连自己这么个大活人都看不见,就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
桑皎皎腾的被从烤乳猪的怀抱中拽回来,一边擦着口水,一边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这是越看他越香啊。
看着她那被烤得红彤彤的小脸蛋,枭月烬的眸中闪过了一丝心疼,表情也阴沉了下来,语气中带了一丝沉甸甸的愧疚:“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桑皎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后抬起小脸无比认真地看着他:“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就算是今天真的死了,能和你死在一起我就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反正她也是重活一次了,不仅报了仇,还碰到了这么好看的小帅哥,这一波她血赚好嘛!
“什么死不死的。”枭月烬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微沉了脸道:“你还没和我结婚呢,我死也不瞑目。”
话音未落,就直接揽住了她的纤腰,在那抹柔软红润的唇瓣上轻轻印下一吻,随后贴着她的耳垂,声音清冽好听极了,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恨不得溺死其中:“桑皎皎,我喜欢你。”
尾音还微微上挑着,像是含了丝笑意,丝丝缕缕地直甜到人心里去。
桑皎皎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自己这是被告白了?!还是被枭哥?!
她的脸蛋嘭地一下就红透了,晕晕乎乎地抿着唇,点了点头。
这是人干的事吗?
要不是身边就是火堆,她恨不得缩到墙角去装不存在,高唱“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枭月烬有些不满的挑起她的下颚,那张一向雍容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味,精致的眸子微眯着,挑起一侧眉尾似笑非笑道:“你点头算怎么回事?得亲口说出来才行。”
这简直就是犯规吧!
桑皎皎沉溺在美色当中,脸一点一点的越来越红,情不自禁地张口道:“我,我也……”
这时,地下室那扇可怜的门再次被人一脚踹开,星月屿恶人组闪亮登场!
烈火穿着身酷似宇航服样式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纯白色防火套装(虽然看起来比较像是米其林轮胎人),手里扯着根高压水管走了进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有些不太真切,但还是无比地焦急道:“老大,小丫头,你们没事吧!”
桑皎皎第一次因为见到老父亲烈火而这么高兴,几乎要到了喜极而泣的地步。而正紧贴着她站着的枭月烬就不是那么的开心了。
就差一秒,那么一秒,他就可以听到小家伙的真情告白了。
现在这样吊着人不是更难受吗!
枭月烬就这么板着张脸,嗖嗖冒着冷气,阴森森直勾勾地盯着烈火。
就烈火自己一个人神经粗,兴高采烈地一心灭火,地下室就这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四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堆越来越小的火苗,直到那噼啪的火星爆裂声也全部消失。
这下子就算是烈火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他摸着自己的寸头,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才想出来一个话题:“那啥,老大,我们赶来的就已经没有枭君屹的踪迹了。这附近都派人去搜了。”
“嗯。”枭月烬低垂着眼眸,懒得去看这货,只心里面抓心挠肝的。
他们却没看到一个人的脸色顿时就白了几分。
季绵绵从墙角走了出来,脸色苍白一片,眼眶红通通的。
如果枭君屹没有被抓到的话,那爸爸他……
她不敢再继续深想下去,也顾不得提起有些过长的裙摆,疯了似的夺门而出,向着二楼爸爸的房间跑去。
白皙的脚在脏兮兮的地板上踩过,一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她也只不管不顾地爬了起来,膝盖被磕破了皮,殷红的血液渗了出来,印在那本就脏污极了的裙子上。
她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只目光空洞地盯着眼前的方向,快点,再快点……
一把拉开了那扇无比熟悉的大门,里面的装饰还是一如既往的温馨极了。
窗户就这么大咧咧的敞开着,淡黄色的窗帘被风不断地扬起,在空中形成一个柔和的弧度,在床上微微隆起的弧度上拂过。
季绵绵的脚步突然就停滞了下来,一点点缓慢地向前挪动着,瞳孔微微放大,脸色苍白到了极致。
那个一向生龙活虎的人,她顶天立地的爸爸,就这么面色惨淡而安详,在床上安睡着。
他的神态是那么的平和,就像只是睡着了似的,走的时候,一定没有经历什么痛苦吧。
季绵绵以为自己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一定比以前坚强多了,可她还是难过,几近崩溃的难过,沉甸甸的压在心上,让她忍不住痛哭出声。
她哭的近乎要昏阙过去似的,爸爸不在了,那无意于是她的天都塌了。
爸爸他可是只不过才正值壮年,就这么逝去了,而且还都怪自己,要不是自己识人不清,爸爸他也不会!
季绵绵跑的太快,桑皎皎等人一时间甚至都追不上她的脚步,等循着哭着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局面。
她一时也有些不敢置信,也被吓了一跳,更是心疼已经哭成了个泪人的季绵绵,连忙凑近了床边,俯身去倾听。
季老爷子胸膛的起伏虽然有些微弱,但心跳声还是清晰而又有规律,他没有死,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没事没事,他还活着!”
说着,桑皎皎就连忙给季老爷子做起了胸外心脏按压,季绵绵闻言也抹了抹眼泪,抽抽搭搭地凑了过来,满脸期盼地看着她动作着。
没多一会,就看到季老爷子涨红了脸,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幽幽转醒。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家宝贝闺女那双红彤彤的活像是小绵羊的眸子,季老爷子连忙一手撑着床板坐了起来,吹胡子瞪眼道:“谁欺负你了,看我不去收拾了他!”
“爸爸!”季绵绵抿着红润的唇瓣,眼泪不争气地不住从眼眶溢出,哽咽着道:“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了!”
“怎么会呢。”季老爷子的目光柔软极了,满是宠溺地看着她:“我刚刚不过就是睡着了而已,你怎么就哭成这样子了,都不漂亮了。”
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桑皎皎,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把自己实际上是昏倒的事说出来,他不想让绵绵担心。
“呜呜,我好怕。”季绵绵已经哭成了个泪人,一抽一抽地喘不上气来,断断续续地说道:“爸爸,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季家,季家都毁在我手上了。”
“胡说。”季老爷子的脸上浮起了一丝严肃,抓住了她的肩膀,无比认真地道:“你我季家都是受害者,该说对不起的是他枭君屹!”
看着他那和蔼宠溺的面容,季绵绵一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小声哭泣了起来,哭了一会居然没声音了,抬起她的脸来一看才发现她居然昏倒了!
季老爷子吓得差点也跟着晕厥过去,只因为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勉强吊着一口气,跟着桑皎皎和枭月烬等人去了医院。
在医生口里,他们得知了一个也不知道是祸是福的消息。
……
季绵绵勉强睁开了眼睛,只觉得眼皮似有千斤重一般,又疼又肿。
身子酸痛的像是被卡车碾过似的,她两手用力地揪住床单,才让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背靠在墙上。
胃里也空空荡荡的,明明什么都没吃,算在不住地翻涌着酸水,让人恶心想吐。
她的脸色苍白极了,手背上正扎着点滴,冰冷透明的液体正在不住地渗入她的身体。
好半晌,她才发现身旁似乎有人正直直盯着自己,转过头去,才发现是爸爸坐在另一张病床上,满脸的复杂和欲言又止。
季绵绵当即就坐不住了,一把将针管拔了出去,翻身下床,也不顾双脚就这么踩在了冷冰冰的地板上,眼里含着水雾地跑了过去。
她的眼眶红通通的,因为这几天哭的太多,一双圆圆的眸子都红肿了起来,衬着她那过于尖细的下颚,看着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爸爸,你的病医生说怎么样了?”她满脸的小心翼翼,斟酌着自己的话怎样才能不伤害到对方。
季老爷子略有些欣慰地笑了笑,女儿终究是长大了。随即眼睛又沉寂了下来,直言不讳道:“我知道自己的病是因为枭君屹给我下了毒,我没什么大碍。”
他嘴上云淡风轻,可那苍白的面容却是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明明不过才是正值壮年的人,鬓边的花白已经显眼极了。
不过是几天没见,爸爸脸上突然就多了那么多的皱纹。
季绵绵抿紧了唇瓣,她明明想要坚强一点,明明不想哭的,可眼泪却是止都止不住,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懦弱极了。
看到她这副样子,季老爷子实在是心疼的不得了,忍不住伸出大拇指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声音轻柔地像是能被风吹散一般:“以后要坚强一点,不可以总是哭了,对……不好。”
他那两个字咬字极轻,含糊地让人听不清楚,季绵绵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正想开口追问,却突然响起了一阵轻缓的敲门声。
桑皎皎推门走了进来,大而媚的眸子弯成了两只月牙,走路时的脚步看起来都欢快极了,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季老爷子这次中的毒,和当初枭君屹给她下的毒,两者之间似乎有着某种相同之处,可以根据之前的经验,加快解药的破译速度,那么这就说明,季老爷子的性命可以保住了。
她眉眼含笑,脆生生道:“你放心把老爷子交给我们吧,楚洛肴会带着他回星月屿研制解药的。”
楚洛肴,那不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医术和毒术都用的出神入化的那位吗?
有他在,季绵绵终于也能放下心来,像是泄了气似的,软绵绵地趴伏在了季老爷子的膝头。
桑皎皎和季老爷子对视了一眼,用眼神询问道:“和她说了那件事了吗?”
季老爷子沉默着垂下了眼睑,有些艰难地摇了摇头。
他们怎么神神秘秘的?季绵绵满脑瓜子的问号。
作为当事人,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迷。
桑皎皎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挣扎,只是闹着绵绵也不好,这种事她迟早会知道的,不如早做打算。
她抿了抿唇,精致的脸上带着些许小心翼翼,轻声说道:“绵绵,你怀孕了,已经一个月了,医生说你这胎怀的有些不稳,平时千万要多注意一些……”
季绵绵的面容一点点褪尽了血色,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紧紧攥了起来,再也听不进她的任何一句话,脑子里嗡鸣声一千。
她怀孕了,这胎肯定是他枭君屹的,只是它怎么早不怀晚不怀,偏偏等到他们结下了血海深仇的时候才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