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宁坊,定王府外时隔多年,在外人看起来终于开始热闹了。伴随着和亲大婚的临近,大批人手开始从徐州封地开赴京城,配合礼部的人将这座王府装点的美轮美奂,也迅速引来了无数行人的指指点点。
只不过此时在王府内部,墨北庭却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来来回回走动了几次之后,直到书房门口,自己的贴身小厮大头走了进来之后,才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道:“查的怎么样了?”
“凤凰山据点被人秘密攻破,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应该是被人给清扫过了。”大头摇了摇头道:“属下无能,追查了方圆数十里,差点没把凤凰山给翻了过来,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请王爷治罪。”
“治罪?治什么罪?”墨北庭差点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怒喝道:“本王要的是把人给追回来!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在朝中依仗着皇兄和墨南宸的势力耀武扬威,真要是被她发现了,本王还会有好果子吃吗?”
“可是——”大头的头此刻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满脸苦涩道:“凤凰山据点我们经营了数年之久,处置了那么多人从未被发现过,这一次也有可能——”
“可能是谁?”墨北庭一声怒吼之下,才一脚将大头踹翻在地,外面管家急匆匆冲了进来,让墨北庭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墨北庭因为常年在封地,所以定王府内大部分都靠这个积年的老仆在管事,同时还肩负着打探京城各方势力动向的重任,是个绝对分得清楚轻重之人,此时对方火急火燎的冲进书房重地,毫无疑问,是出大事了。
“禀告王爷,老奴的人在东直门口看到了两辆囚车返回康仁坊。”管家是一路跑着进来的,上气不接下气道:“看里面的人,好像就是我们在凤凰山据点被人抓走的楚家下人。”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墨北庭这一下脸色算是彻底变得漆黑起来,足足愣了半晌之后才看着管家道:“你的意思是,这两个人被送到宁王府去了?”
“王爷,此事已经明了,凤凰山据点肯定是巡防营的人动手干的,只有大军出手,才能如摧枯拉朽一般捣毁我们辛苦多年筹建的据点啊!”管家哭丧着脸道:“夜晚城门一关,隔绝内外,凤凰山就算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我们也无从得知,只有他们才能做得到。”
“怪不得,怪不得墨南宸此前在朝堂上对巡防营出城一事三缄其口,事后宋南云更是躲得不见踪影,连本王去找都找不到人。”墨北庭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喃喃自语道:“原来,原来早就是预谋好的,就想着在楚家那边遇袭的时候同时动手,这样就没人注意到这件事了。”
“王爷,这件事只怕是瞒不住了。”管家和大头对视一眼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两个一个常住京城,知道楚梦溪的声望和手段,另外一个自从跟随墨北庭进京之后,几乎就一路碰壁,但凡是楚梦溪出手,根本没人能挡得住对方。
“是瞒不住了,但是那又怎样?楚梦溪还敢明目张胆的对付本王不成?”墨北庭几乎是强行自己给自己打气,一下子站了起来怒斥两人道:“我是皇族亲王,而且马上就要承担和亲大业了,她一个破家的孤女,就凭两个下人,就敢打上门来不成?”
墨北庭的这番话听起来很强势,但是熟悉他的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心里依然没有信心了,对阵楚梦溪,没人能有获胜的希望。甚至于此时两人心里想的是巴不得对方直接了当打上门来,那样至少还能搏一搏,真要让对方忍了下去,选择转手报复的话,谁也帮不上忙。
“你去打探一下,看看宁王府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消息传出来。”两人的沉默似乎也让墨北庭看出了一丝端倪,所以强自稳住心神后朝着管家道:“把我们的暗线明线全都拉出来,一定要打探出这两人关在什么地方。”
“要尽一切可能把人给我抢回来。”墨北庭的这句话让管家有些无奈,嘴唇蠕动了几下之后终于忍不住道:“这都过去几天了,只怕该知道的事情,楚家那边早已经知道了,我们还是想办法灭口吧,毁尸灭迹,到时候也就死无对证了。”
“这两个下人身上还有件事没问出来!”墨北庭显得有些固执,声音也变得歇斯底里道:“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杀了。”
“可是宁王府被楚梦溪几次清洗,我们的人手已经所剩无几了,而且大部分也都接触不到什么机密。”管家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墨北庭,转而咬牙道:“王爷不如求助燕王吧,他手眼通天,说不得会有办法——”
“这还用你来说?”墨北庭瞪了一眼,将对方赶走之后看着还没走的大头忍不住怒道:“你赶紧去整顿人马,将徐州那边的人全都调到京城来,惹急了本王,那就谁都别过了。”
“这时候大举调集人手进京啊?”大头有些傻眼,转而为难道:“王爷三思,此时虽然可以借助大婚的由头把人调过来,但是巡防营那边可未必能瞒得住,安排在城外的话,万一出了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那是你的事,本王要的是——”墨北庭脸色狰狞,瞪了一眼大头之后刚要继续,外面管家去而复返,手中递过来一封信道:“王爷,东屿公主约你去一趟驿馆,说是有要事相商。”
“去什么去?这个女人除了利用本王,还会干什么?”墨北庭一挥袖子,信是看都没看就咆哮道:“本王当初那也是鬼迷了心窍,才会信了墨北欢的邪。”
“王爷,刚刚说要人手,现如今不是有人就送上门了吗?”大头倒是心中一动,顾不得其他,推了一把墨北庭后低声道:“突厥人这一次南下可是秘密调集了不少人手,我们何不借他们的手去宁王府?反正失败了那也是突厥人的事,只要王爷和这位东屿公主一天没有举行大婚,那就是两家人,她出手总比我们自己要好吧?就算是失败了,大不了朝廷不和他们突厥和亲了,损失的又不是我们,还能帮王爷减少个麻烦!最重要的是,只要王爷不和亲,未必不能和宁王燕王一样,窥视王座啊!”
“这倒也是!本王自问才学不逊色他们两个,凭什么要为别人做嫁衣?”墨北庭哼了一声之后,脸色好看了不少,转而自言自语道:“和亲之后娶了外族人为妻,就等于是断绝了争夺皇位的希望。那还不如索性断了这条线,我自己来,依靠徐州的富庶,未必不能登顶成功!”
“这个暂且不说,至少能借刀对付楚家人。”大头此时犹如一个狗头军师一样振振有词道:“而且本来阿史那云和楚梦溪之间就已经较量了这么多次,这一次她肯定还会忍不住,我们顺水推舟即可。”
“那好,本王这就去见她。”墨北庭的这种毫不迟疑的动作让管家暗自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之余,只得再次开口道:“王爷,燕王那边该求救还得求救,不能让他独善其身,毕竟如今京城各大豪门世家,可都簇拥在燕王府麾下。”
“那就把这件事告诉燕王,我就不信这个时候他还能坐得住!”墨北庭哼了一声之后脸色再度变得难看起来道:“这一次必须把他拖下水,否则的话,以他的性子,他肯定会隔岸观火。”
墨北庭急匆匆出门,也顾不得其他,一路直奔城东,但是却在驿馆门口被阿史那云的侍女带到了旁边的一座茶楼之上。
“你们倒是好想法!”墨北庭哼了一声之后走到二楼的包厢,一下子坐在了阿史那云跟前道:“你说有要事,到底是何事?”
“我的手下打探到楚家夜袭当晚,凤凰山那边同样发生了厮杀,巡防营的大军横扫了山中的一处隐秘所在,劫走了几个重要的人。”阿史那云扫了一眼墨北庭低声道:“难道定王对此不感兴趣吗?巡防营啊,那可是宁王的手下。”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啊,突厥在我大晋京城的布置不止这一天两天吧?”墨北庭冷笑道:“你既然知道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反正你我还未成亲,这些事本王也管不到。”
“难道定王不打算出手吗?”阿史那云盯着墨北庭似笑非笑道:“还是王爷打算咽下这口气不成?刚刚从东直门进来的可是有两辆囚车,人家也没遮掩,里面的人好像就是从凤凰山截下来的吧?”
“哼!”墨北庭哼了一声,脸上显出一丝不耐之色,转而怒道:“既然知道,那你就该出手,而不是现在在本王面前卖弄,本王的手下如今都在徐州封地,短时间内如何能够调得动?”
“我可以替你出手,但是我有个条件!”阿史那云看着墨北庭的神色变化,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跟着徐徐道:“凌阳郡主不住在宁王府,那里的防备比起楚家,应该松懈不少,只要我们好好谋划,找好人带路,这一次想要成功应该不难吧?”
“你是盯上了本王的暗线,是吗?”墨北庭脸色一变,随即直接摇头道:“找人带路没问题,但是本王的暗线凭什么要让给你?”
“王爷,你我马上就要大婚了,到时候就是一家人,难不成王爷还打算和我分清彼此吗?”阿史那云声音一变之后充满着异样的味道,媚笑道:“我嫁入你定王府,那以后就是王爷的人了,王爷应该对我放心才是。”
“如今我主动提起这件事,那就是在向往也表达心意呢。”阿史那云端起茶盏微微一笑道:“我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