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这声姐夫是不是叫早了?”楚梦渺的改变让墨南宸露出了一丝由衷的高兴,也意味着楚家对他态度的认可。这一瞬间的他刚要开口,外面冷不防传来的这道声音迅速打破了宁王府正厅内欢乐的气氛,也让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转向了门口。
“你怎么来了?”墨南宸脸色一僵,霍然起身,看着走进来的墨北欢怒喝道:“这是宁王府,不是你的燕王府,本王没请你,给我滚出去。”
“王兄这可不是待客之道,我只是来贺喜的。”墨北欢亮了亮手中的礼盒,朝着楚梦溪笑盈盈的开口道:“大姑娘乔迁,本王怎么能不来表贺一下呢?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不必了。”楚梦溪看了一眼墨南宸,示意对方不要开口之后,转而摇了摇头道:“燕王殿下的礼,只怕还收不起,所以原样带回,请便。”
“大姑娘当真不看一看吗?我觉得还是你还是有必要收了为好。”墨北欢被这股淡漠的气息给震住了,以至于微微一愣之后才摇头道:“万一对你很有用呢?”
“有必要吗?”楚梦溪眉眼一挑,淡淡的开口道:“想来你是觉得这份礼物我是一定会收的?那我只能送你一句话,做人不能太自信,否则,容易吃亏。”
“自信一点有何不好?”墨北欢语气一凝,随即摇头道:“本王自从见到大姑娘第一面起,就很有自信,然则姑娘的心思却让我始终捉摸不透,这是为何?难不成本王真的不如三王兄?”
“确实不如!”墨北欢的话原本只是自言自语,但是楚梦溪却缓缓站了起来,真的点头道:“你和南宸比起来,远远不如,从始至终,你,都不如他。”
“大姑娘是在说笑吗?”墨北欢看着这一句话之后不再开口的楚梦溪,缓缓道:“本王会不如三王兄?”
“哎,我觉得,这礼都到了,不收白不收是吧?”欧阳岚急忙站了起来,从旁插嘴笑道:“要我看,有了这份礼,燕王殿下是不是就打算名正言顺的坐下来,也来参加宁王府的宴席啊?”
他一把扯过墨北欢手中的礼盒,边拆边笑道:“我来看看,一向以奢华著称的燕王能送出什么样的礼物。”
“这是一封信啊?”欧阳岚抖了抖礼盒之后,有些诧异,转而将信件递给楚梦溪道:“看看,燕王给你写的什么情书。”
“这是父亲写给吴卓的亲笔信。”楚梦渺见到楚梦溪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顿时顾不得其他,急匆匆上前同样也是色变道:“这怎么可能?父亲在荆州和吴卓从未有过书信往来,如何会——”
“南云,送客!”楚梦溪将信扔在一边后,目光一扫,宋南云当即站了起来,快速来到墨北欢身边冷笑道:“请燕王殿下随末将走吧,这是宁王府,王爷无端擅闯,末将身为王府镇府常兵大统领,有权力将你请出去。”
“大姑娘以为,自己还能成功吗?”墨北欢没理会宋南云,只是目光盯着楚梦溪冷笑道:“这封信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最清楚吧?只要本王将信件交给陛下,那你楚家的案子还能翻过来吗?”
“你要是觉得有用,那就上交吧?去承明殿的路你自己清楚。”楚梦溪目光清冷,一字一顿道:“这就是王爷的策略?”
“到了这个时候策略不策略已经不重要了。”墨北欢摇了摇头,只是随口道:“我送这封信过来,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本王才是能帮到你楚家的人,三王兄,他除了会打仗,什么都不行。但是朝堂纷争可不是战场,靠蛮力和勇气,注定会失败。所以,此时,你若后悔还来得及,我燕王府的大门依旧为你敞开。”
“多谢好意,不必了。”这一句话说的墨南宸勃然色变,但是不等他开口,楚梦溪就直接摇头道:“我还是那句话,做人不能太自信,否则的话,吃亏的是自己。”
“我知道,李龟年在大姑娘手中。”墨北欢咧着嘴一笑,目光一瞬间变得冷冽之极道:“但是大姑娘并没有证据,光靠一个李龟年,能成什么事?”
“李龟年是成不了什么事,但是有人可以。”楚梦溪示意众人不要紧张,转而缓缓摇头道:“夜路走多了,总会留下痕迹,王爷若是觉得自己的心思能瞒得过我,那你就太失算了。”
“那好吧,既然大姑娘不愿听,那就算了,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墨北欢深深地看了一眼楚梦溪,似乎想看清楚对方的脸色变化,但是很可惜,冰冷的面容之下,隐藏了所有的秘密,甚至于在这一瞬间,当那一双眸光抬起之时,更是让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那是一股直透灵魂的奇异光泽,仿佛是习惯了俯瞰众生之后,所产生的一种无所不知的感觉,让每一个与之对视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心头颤动。
墨北欢这临走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没了心思,虽然大多数人并不清楚这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能让墨北欢亲自跑过来,无疑,对于楚梦溪而言,那是一柄利剑,直指软肋。
“继续,不用理会他。”虽然楚梦溪没有在意,示意大家继续开席,但是每一个人都变得心事重重,刚刚的那股喜悦也随之被压在了心底,以至于月儿精心准备后续的助兴节目也全都被取消了。
“长姐,这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匆匆结束宴席后,楚梦渺顾不得回去,陪着楚梦溪回到清溪院后忍不住开口道:“父亲对吴卓深恶痛绝,又如何会给他写信?更何况吴卓在父亲上任之前就已经被流放了。”
“你不懂。”楚梦溪示意众人坐下之后徐徐道:“他这是在示威,吴卓已经被他抢到了手中,这是要打算让我交出萧子山,交换吴卓,否则的话,人在他手,可以随时变出无数封信,指向所有人。”
“难怪吴卓改判流刑,只怕是他在里边捣的鬼。”墨南宸有些恍然道:“那现在怎么办?他能来楚家抢人,难不成我们就不能去燕王府吗?我调集军中死士,足以把人带出来。”
“你这不行,人家就等着你上门呢,这就叫请君入瓮。”欧阳岚摇了摇头,直接否决了墨南宸这个简单粗暴的办法,但是自己却摇了摇头道:“实在不行,我和大块头过去,我们的身手足以保障全身而退,先去探探路也不错。万一这个燕王并没把人放在燕王府呢?那到时候岂不是要扑个空?”
“不用!”楚梦溪摇了摇头,目光一扫一直没有说话的墨南湘道:“你连夜进宫一趟,其他的事就不要管了。至于萧子山,决不能放。这才是他的阴谋。萧家和墨北欢的交易关键就是萧子山,只要把他放了,萧家就真的倒向了他墨北欢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吊着萧子远,我想以他的心性,应该是能猜得到我会如何出手,所以不妨先等等。”
“如果不放人的话,那萧子远岂不是会选择继续跟着定王?”常衡只问了一句,但是却让欧阳岚一愣之下,随即笑道:“大块头,你可以的啊,就说了一句话,却让我都没想到这一层。差点忘了,萧子远是跟着定王的。”
“不错,萧子远的心智不在你我之下,他又怎么会选一个谋算过人,反复无常的墨北欢呢?”楚梦溪微微点头,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深意道:“我要是他,一定会选定王,甚至于即便是要救萧子山从而选择和墨北欢合作,也不会真心实意,一定会在关键时刻反水,帮助墨北庭登上东宫之位,也唯有这样,靠他的心智,才能在新朝之中大权独揽,实现萧家一家独大。”
“他是休想,只要我还活着,就决不允许有人去抢长琳的位置。”墨南宸冷哼一声后,满脸杀气道:“一个个都是叔叔辈的人物,却全都不知羞耻,去抢侄儿的东宫,这要是成了,将来煌煌青史,又该如何记载洪熙一朝?”
“唉,现在估计也就是你才这么想。”欧阳岚摇了摇头,墨南宸是没有这样的心思,但是不论是墨北欢还是暗戳戳留在京城的墨北庭,目光可全都盯着东宫之位,是算定了墨长瑾去世之后,墨长琳尚且只是个襁褓婴儿,根本没有办法被立为太子。
“大晋祖制,皇子不到十岁,是不能被立为太子的。”墨南湘叹了口气道:“这个关键时间,只要有人抢先一步,即便是皇兄不愿意,那也是无可奈何。”
“无妨!”墨南宸大手一挥,随即坚决道:“真要有人不知死活,我就带兵灭了他就是,斩草除根,只要人死了,那还能抢得到吗?”
“你这是最后的办法,如今还没到时候。”欧阳岚摇了摇头,动刀硬抢,估计墨北欢现在还没这个勇气,应该说还没做好准备。毕竟对方最不擅长的就是打仗,兵权也一直都在墨南宸的掌控之下,加上五大边军如今归属姜岩统领,对方是个十足十的楚家人手。所以墨北欢才会对楚梦溪念念不忘。拿下了她就等于拿下了大晋最强的战队,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
“梦溪,你想到办法了吗?”墨南宸语气一滞,随即将目光转向了楚梦溪,试探着问道:“可有办法破解?”
“你们觉得这封信和吴卓这个人重要吗?”楚梦溪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欧阳岚,徐徐道:“这封信是伪造的,墨北欢知道,我知道,他所依仗的,就是陛下不知道,或者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好在承明殿上以此要挟陛下,反制朝臣,形成群情纷纷之相,逼迫陛下结案,从而将楚家的案子了结掉。如此一来,即便是我不去燕王府,楚家一系的人手也会被彻底打压,到时候不光是朝堂之上的寒门会被尽数拿下,而且还会连累姜岩和五大边军统领府,大清洗之下,只要抢到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的位置,就足以借势彻底改变朝堂局势。”
“这是釜底抽薪之计。”欧阳岚点了点头,也不管自己用的词准不准确,跟着道:“如此搞不好就不用挟制群臣了,大清洗过后,满朝文武全都是他的人,足以采取最快的手段,逼迫皇帝陛下退位,到时候他名正言顺的坐上承明殿的宝座。”
“姑娘也没有办法阻止吗?”常衡看了一眼楚梦溪后,开口道:“若是没有办法,我有一个,常琳军此刻就在京城,我率军连夜入城,执行宁王的策略,斩草除根,然后将所有罪责全都揽到我身上,最后带着常琳军快速挺进燕北,决战草原,借外战吸引群臣视线,只要打赢了,那么这件事也就可以大事化小,了不起,我去幽北草原放羊去,也不至于真被人给抓回来。”
“不行!”常衡的话尚未说完,墨南湘就急的直接站了起来,连连摇头之下,也顾不得其他道:“常大哥你走了我怎么办?”
“哈哈,南湘,你可总算是说出来了啊!”墨南湘话音一落,就羞的捂住了脸庞,欧阳岚见状还有心思调笑了一句,只不过在楚梦溪目光忽然转过来之后,忽然心头一动,转而点头道:“毒圣妹妹,你这是有主意了不成?”
“主意墨北欢不是给了吗?”楚梦溪微微点头之后,似笑非笑道:“我早就说了,他这个人就是太自信,所以容易吃亏。既然人家都说了,那我们照做就是。南湘,别顾着害羞了,赶紧启程去皇城,怎么说我想不用我再多言吧?”
“放心!”这一下不光其他人有没有明白过来,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墨南湘身上,惹得对方也顾不得其他,咬牙点头道:“我肯定能办妥,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