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以前走路弱柳扶风,都是装出来的。现在不装了,倒真成了弱柳扶风的纸片人。
虽然何绡之前给足了药钱也让她看好了病,但她身体落下了病根,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全好,看着便有些虚弱。
孙氏扶着门框,看着杨立春问:“你可知你爹去了哪里?”
杨立春瞪她一眼,气呼呼道:“我哪知道,他是你男人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
杨立春也不想说这么粗俗的话,可看着孙氏她就来气。
要不是孙氏死缠着自己爹,他家也不至于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亲爹不着家,亲弟弟给对头打工当小弟,继母又长得一副狐媚子模样,什么活都做不了,还要她伺候,……现在想想,孙氏还的确不如荷花那个糙妇呢!
至少荷花干活勤快!
杨立春越看孙氏越生气,干脆进了屋子,大力的摔上了门。
孙氏望着紧闭的院门,泪眼盈盈。
想起自己私藏的首饰银钱全部不翼而飞,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杨成武的黄豆收得很是顺利。
比起一年两茬的豌豆,黄豆积压的人家显然更多。十月就要收新一年的黄豆了,这些黄豆再不卖出去,就只能亏在手里。
农人的想法很简单,能卖点是一点,总比烂在手上好。
而且杨成武做事风格随何绡,价格虽然会压一压,但也不过分,比起其他商人贩子已经算得上公道。
所以第一天收黄豆,他就弄回来了两千多斤。
两千多斤黄豆,一次性拉不回去,杨成武来回跑了好几趟才弄到厂房的仓里。
杨成武的两个小弟分别叫大武小武,是跟了杨成武的名字取的名儿,年纪不大力气也小,搬了一整天黄豆累得直喘气。
杨成武看着他们瘦削的脸,抹了把汗笑呵呵的说道:“现在累点没关系,以后跟着你们大哥我,能吃饱能喝好,还能变得像我一样壮。好好干活,以后大哥和大哥的老大,绝不亏待你们。”
大武小武性格较为木讷,觉得杨成武说话像念绕口令一样,听了个云里雾里,于是只点头不说话。
杨成武也不逗他们,收完黄豆就又送凉粉,如此反复。
但没想到过了不到十天,程掌柜就面色惨惨的对杨成武道:“杨家小哥,明日不用送五百斤凉粉来了,这县城出了好多家卖凉粉的,价格还比我们低,我们的客人全部被拉走了。”
杨成武惊讶道:“这么快就有人卖凉粉了?价格还比你们的低,他们卖多少钱?”
“他们只卖五文钱,比我们低一文。”
杨成武更加好奇了:“现如今豌豆最高价格可是都涨到两文钱了,最便宜的也得一文五一斤。他们只卖五文钱,还要刨去人工成本和调料等东西,能有多少赚头?”
程掌柜叹了口气:“能有多少赚头不重要,他们就是想把我的客人拉过去。”
街上卖凉粉的小摊子少,大多都是像他这样的酒楼大店。
那些酒楼之前因为卤味的事情一直针对喜乐酒楼,这次的凉粉容易模仿,他们弄出来后可不就开始打价格战了吗?
程掌柜想想就忍不住叹气!
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他们咋就这么喜欢干呢?
杨成武不太明白里面的弯弯道道,只问程掌柜:“那你们降不降价?”
“得降!”程掌柜叹气道,“我们也卖五文。你家凉粉是直接三文批发给我的,我只出个调料钱,比他们赚头多。”
“那明天就只送两百斤?”
程掌柜点点头:“先送两百斤吧!”
定下数量,杨成武送了货收了钱,顺便收了豌豆后回去把事情说给了何长山听。
何长山听完,琢磨了一会儿喊来姚娘子:“按照如今模样,凉粉每日供货量最多应该也就三百斤,你们熬凉粉人手的时间应该会空余很多,你看要不要把豆皮先做出来?”
主子说过,如果凉粉卖不动了就做豆皮,到时候把豆皮送到程掌柜那里做成卤味,应该也好卖。
用卤豆皮再拉回一些客人,等那些人价格战打不下去豌豆也没了的时候,他们的凉粉就重新可以走量了。
姚娘子觉得这计划可行,拿了何绡留下的方子就回去研究。
提到何绡,杨成武就忍不住问何长山:“老大都去半个月了,那瓷器得多久才能烧出来啊?”
何长山也不知道,但他神神在在道:“很长时间,那东西精贵,不是说能烧出来就烧出来的。”
主子连七月的事儿都安排了,说明要赶回来肯定还早着呢!
被惦记的何绡,此刻才准备开第一窑。
靠山建窑很麻烦,过程也很复杂,盖完瓷窑光是弄陶泥就弄了好久。后面还要摞泥、拉坯、印坯、修坯、捺水……等等,没有一个简单的活儿。
关键这里懂烧瓷的,就姚六一个人,何绡也只是空有理论知识的半吊子。
而且古代烧瓷都是用木柴烧,比不上后世电窑的温度技术等。所以何绡又给了姚六许多后世烧瓷的资料,导致姚六现在正处于一种,古代技术和后代技术相结合摸索的恍惚状态中。
姚六是烧瓷工人里面的把头,要判断窑温,还要把控窑温。因为没有人手,所以开窑后摆放瓷器归满窑师傅的活儿,他也得亲手来做。
因此这大半个月,姚六忙得不可开交,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一圈。
今日终于要开窑,姚六心头也憋着一口气。
能不能成功烧出瓷器,就看今天了。
开窑有很多讲究,许多细枝末节的问题如果注意不到,也可能会毁掉这一窑的瓷器,因此姚六今天格外小心。
但等到开了窑瓷器取出来时,姚六才发现,当时放进去一百多件瓷器,成功烧出来的却只有六个,其余的都碎裂了。
换而言之,成品率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看着碎裂的瓷片,姚六心中很是难受,觉得自己辜负了何绡的期待。
但何绡却很高兴。
柴烧瓷器因为温度比较难控制,不管在哪个时代成品率都很低,她其实对这一窑压根就没报希望。
现在竟然还有六个完好的,对她来说反而是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