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风一慌,手匆匆收了回来,看向门口,笑道:“大舅舅,您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许凌牵着弯弯走近,目光直视着他道:“刚才你在做什么?”
柳清风神色不变,“刚刚呀,清朗把被子给踢开了,我给他盖上,现在天气有些凉了,很容易感冒,要是感冒了就得打针,他啊,最怕打针了。”
“嗯,舅舅一直都知道,清风是个好哥哥。”
柳清风脸上的笑僵了一下,许久,他才笑道:“谢谢舅舅夸奖,这都是我该做的,毕竟,我比他大,照顾他是我的本分。”
弯弯蹙眉看着他,站在许凌身旁,没有开口,只是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嗯,回去躺好吧,你还病着。”
他手上本来还扎着针,刚才动的时候无意中跑针了,有些回血。
许凌学过急救,帮他重新扎好针,忽然听到他说道:“其实,你们刚才都看见了,是吧。”
他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把胶带粘好。
“呵。”柳清风轻笑一声,“别演了,没必要,还是去关心清朗吧,毕竟要是你们晚来几分钟,很有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不会的。”弯弯忽然上前,坚定地摇头,“大哥不会伤害二哥的。”
许凌睫毛轻颤,低低笑了两声,再抬头时已然换了神色,他靠在枕头上,侧眸看着他们,眼里带着挑衅,“我是不会动手伤害他,那样多蠢,还是像现在这样的好,疼是疼了点,但是有用,不是吗?看他那眼睛哭得,你不知道,我最喜欢看他哭了。”
弯弯看着他,摇头,“没用,妈妈也相信不是二哥推的。”
柳清风脸上的笑一下子没了,他冷冷看着他,“不着急,对一个人彻底失望,总该一步一步来,怎么可能会一下子做到。”
感觉站得有点累了,弯弯去拿了两个椅子过来,“舅舅,坐。”
她自己也跟着坐下,然后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你是不是摔坏脑子了,你就是再摔十回八回,二哥没推那就是没推,爸爸妈妈就算一时误会,家里还有监控的不是么,真相总会大白的,那你不就是白摔了,你到底是想害我二哥还是我大哥呀。”
说着,她托着下巴摇了摇头,看他的眼神像是在关爱智障儿童,原谅她实在没搞懂他的逻辑。
柳清风脸扭曲了一下,“你闭嘴,你懂什么,只要他们觉得柳清朗是坏小孩,就不会再喜欢他了。”
“你才闭嘴。”弯弯站了起来,直接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二哥就算真的做错什么事爸爸妈妈也只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他身上,让他走回正道,才不会不管他的,他可是他们的孩子呀。”
“那我就不是他们的孩子了吗?”这话几乎是他歇斯底里吼出来的,甚至都没计较弯弯打他的事,只把注意力放在她说的话上。
“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爸爸妈妈不在意你呢?”
弯弯问出了她的疑惑,这是她最不理解的地方,刚才要掐二哥的人,分明就是大哥。
她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大哥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柳清风看着她,冷笑,“在意?要是真的在意的话,就不会有我的存在了。”
弯弯滞住,她不了解之前的事,无法反驳,只能执拗地说爸爸妈妈不是那样的人。
见他一脸嘲讽,弯弯求救地看向舅舅。
把她抱在怀里,许凌沉声道:“可以让清风出来一下吗?我想跟他谈谈。”
“他不想见你们,想说什么就直接跟我说吧,等他心情好点了我再转达给他。”
“你是清风的次人格吧,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他直接说了出来,他愣了一下,随即轻哼一声,“凭什么你问我我就得说啊。”
“看你年龄也不大,读过的书不多,想来有件事你是不知道的,你这种情况算是一种病,既然是病,那就可以治,等清风好了,你也就不复存在,到时候没人会记得你,一个没有名字的附属品而已。”
“谁说我没有名字的,我叫何必,清风给我起的名字,据说还有个典故呢。”说到他的名字由来,何必还有些得意。
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
写这个的人因为***被砍头了,他要是知道这个的话,又不知会是个什么表情。
“你是什么时候跟清风认识的?”
何必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就是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么,也不怕告诉你,四年前。”
那时候清风才四岁,和清朗一般大。
许凌眼神波动了一下。
弯弯也有点惊讶。
“原来你是病毒啊。”
何必眼睛一沉,“你才是病毒。”
“我不是,我又不是两个人。”
何必气得想锤她,又不敢,知道在她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只能把视线落在许凌身上,他嘲讽道:“之前他被孤立的时候你们没人管他,被欺负的时候也没人帮他,这个时候出来装什么好人,不觉得虚伪又恶心么。”
想到查到的资料,许凌的心沉了下去,“没有不管他。”
何必嗤笑一声,“可得了吧,别狡辩了,我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许凌脸色不变,再次强调道:“不管是你爸爸妈妈,还是爷爷奶奶舅舅们,都没有人不爱你。”
何必收了笑,神色阴郁,“你们所谓的爱,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让做什么做什么,即便被孤立,被忽略,被欺负,不被在意,也从来不抱怨一句,不敢告状,怕小朋友们更讨厌他,不敢调皮,怕爸爸妈妈不喜欢他,不敢对弟弟不好,怕你们说他不懂事,他每天都努力让自己做一个好儿子,好哥哥,可是你们,你们从来都没有好好对过他,是你们把他逼疯的!”
“咣当——”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弯弯抬头看去,只见汤撒了一地,盒饭咕噜噜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最后静止。
许静面色苍白如纸,几乎稳不住身子,颤抖地扶着门框,声音哑涩道:“清风,你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