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鸣懒懒靠着对面的墙,指尖夹了根烟,没点着,只是放在鼻下嗅着,垂眸看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着她出来,他直了直身,下意识往里面看了眼,然而她已经把门关上了,什么也看不到,他收回目光,轻声问道:“弯弯还好吗?”
“嗯,没事,医生刚来看过,没什么大事,睡醒了就好了。”
“嗯,那就好。”叶鸣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些。
两人一时间也没了话,气氛有些尴尬,叶鸣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她说:“弯弯很好,你放心吧。”
能看得出来,小姑娘在他们的教导下长得很好,人聪明又可爱,跟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这一点他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了,重要的是,她过得很幸福,她跟曹明明说的话他知道,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介意什么亲生和抱养,也从来没因此觉得比清风清朗矮一头,是完完全全把自己当做柳家人的。
这份坦然与平和,完全来自于他们的精心照顾。
她是个敏感的孩子,必然是他们先释放出了这种善意,让她感受到了,所以才会更加坚定这种认知。
“谢谢。”他忽然开口说道。
“嗯?”许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抬眸看向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好谢的,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她照顾自己的孩子,哪里用得着别人向他道谢。
叶鸣拿着烟的手紧了紧,却意外地并没有以往的那种不甘,难受肯定是难受的,但更多的是欣慰。
起码,他们是真的对她好。
他眼里闪过释然,许静若有所感,看了他几眼,忍不住在他的眼睛上多看了几下。
弯弯的桃花眼就是遗传他的。
人都说,长这种眼型的人都多情,她却不这么觉得,至少叶鸣不是那样的人。
“怎么了吗?”察觉到她的视线,叶鸣问道,他伸手抚了抚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在看什么。
许静笑道:“弯弯的眼睛和你长得很像。”
原来是这个。
叶鸣愣了下,摇了摇头,“其实跟她妈……跟小月像。”顿了下,他补充道:“不是眼型,是那种神韵,色彩。”
干净而纯粹,以及她们同样对画画的热爱,他在裴家看到过弯弯画画,和小月画画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相比来说,他觉得弯弯长得更像她一点。
而他的眼睛……不像他也挺好。
许静看着他,眼神在他眼睛上扫过,他的眼神更深邃,似乎藏了很多心事,又看着像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暗淡无波,看得人只看一眼便觉得压抑得难受。
其实她以前见过他,上学的时候,当时她只是想看看柳荣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无意间碰到了他,当时他眼里满是少年人的朝气,人看着也狂,揽着顾馨月的肩膀,哪个要是敢多看一眼他就凶巴巴瞪过去,霸道得不行,那样一个人却只要被顾馨月看上一眼,就能瞬间被捋顺毛,乖得不可思议。
比现在这副样子好多了。
许静在心里叹了口气,造化弄人啊,谁知道他们回来会发生那么多事,他也本该一家和乐的。
想起这件事,又不由得想起硬是拆散了他们的叶母,有时候还真是搞不懂她是怎么想的,儿子的幸福难道还比不上什么所谓的门户之见么。
哎。
家事难解,她也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管什么,朝他点了点头便走了。
叶鸣同样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没多大一会儿,也走了。
有许静和柳荣在,确实不用他担心什么。
酒店门外,叶母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她皱了皱眉,近段时间的不如意让她看着憔悴了不少,以往保养得当的脸现在皮肤也耷拉下来,多了几分凶意,她低声咒骂道:“也不知道是哪个贱人在背后骂我。”
她脑子转了一圈,已经找出了一长串的名单,更让她心头生怒。
走了两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识躲在树后面,借此挡住身影,继而悄悄探出头来,看了眼刚上车的人。
即便没有看到正脸,但她生的人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抬眸看了眼酒店,外面布置得喜气洋洋,横幅上也写着恭贺许凌和陆云岚新婚快乐。
她眸光轻闪,原来他们是今天结婚,所以,许凌是来参加婚礼的?
想到这里,她心头更恨,明知道她跟那个女人有仇,居然还来参加她的婚礼,他果真还是跟以前一样,什么让她不痛快他就专做什么。
一群白眼狼!
孔璇和叶林是,他更是。
之前就为了个女人跟她吵闹,现在还跟她看不顺眼的人混在一起,她真是瞎了眼了才会疼他,小时候还不是他要什么给什么,他想学什么就给他报什么,给他的都是最好的,现在她得到了什么,不过就是一肚子的气罢了。
翅膀长硬了就敢跟她拍板了是吧,呵,她到是要看看他翅膀到底有多硬。
已然看不到了他的车,叶母恨恨地看了眼酒店,眼底一片阴霾,待看到家里冷清清一片时,更是心头恼怒。
现在大儿子也走了,明明是孔璇提出离婚,也是叶鸣强迫他签字的,没法找他们撒气,就都撒在她身上。
可真有出息。
叶母眼里闪过嘲讽,一脸的凶狠,吓得底下人也都不敢靠近她,暗自在心里叫苦,以前她还能有个豪门贵妇的样,最多就是看不起他们罢了,现在买动不动就拿他们出气,简直就是个泼妇。
“水呢?人都死了吗?我都回来这么久了不知道倒点水过来?”
叶母怒气冲冲地喊道。
管家叹了口气,找了个人去给她送水,结果她喝了一口,又全都吐了出来,还把水一下子泼在了对方脸上,一张老脸满是尖酸刻薄,“这么烫是想烫死我吗?”
这人是刚来的,之前的人都已经被她赶走了,也在别家做过不少回,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时就吓傻了,被羞辱的尴尬与怒气一点点涌上来,涨得满脸通红,她希望能有个人来救救她,然而其余人都自身难保,一个个噤若寒蝉,努力压低存在感,生怕殃及到自己,哪里还敢凑过来。
疯婆子。
所有人在心里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