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军临时营地内,辛九姑向庄梦蝶重复着冯素珍的话,临到最后又道:“老婆子一辈子行走江湖,狠人见得不知多少。放话杀人全家的,更是像吃豆子一样容易。但是这样人大多是随便说说,也不会真有人怕。这位驸马爷虽然不会武功,可是论气势,可是不输给老婆子所见过的任何一位高手。他说的那话,不是说过就算,而是会兑现的。我有一种感觉,如果柳师爷真有个好歹,他不会管那么多,肯定有办法,把所有人都变成死人。这种人,说到做到。”
说到这里,她看看庄梦蝶,又看看柳长安,忽然笑起来。“不过我现在倒是觉得,我们都安全了。这位驸马爷做梦也不会想到,柳公子不但安然无恙,还左拥右抱,福分不浅。我那傻徒弟青儿就惨了,不管跟你们哪个争,都不是对手。”
王赛金摇头道:“我不会欺负老前辈的徒弟。如果这次柳郎可以安然无恙,不管他有多少女人,我都不会在乎的。反正只要他人活着就什么都好,再说我这个样子丑丑的,哪里比得上老前辈的徒弟。还是大姐漂亮,肯定会得相公喜欢。”
庄梦蝶无奈地摇摇头,“嘴巴里说得可怜,其实这就开始吃醋了。大不了今晚上相公只陪你就好了。老前辈,不要听二妹胡说,你们能回来就是最好的消息。思严的身体……”
辛九姑脸色一片凝重,“思严体内若有若无,是有一些不寻常,但是说是什么毒,我却说不好。白衣教在西南,那里险山恶水,毒虫瘴疠丛生,所以武艺上是一方面,白衣教用毒是最厉害的。他们的毒独树一帜,即便是中原名医妙手也未必能治。我也不瞒你们,当初我便是从白衣教私逃的,未逃之时,我是白衣教内专门负责司药的医官,于教中大多药物都有所研究。但是在教内还有一位大蛊师,是西南山中的人。他研究的是用蛊之道,与我们用药的法子大不相同。听说过,他用的蛊,就是有这种特性。从表面看上去,你找不到毒素来源,但是一旦发作起来,却格外凶险。传统医术难以治疗,只能用他独门技法,才能真的化解这种蛊虫。只是据我所知,蛊只用在成年人身上,给这么小的孩子下蛊……弄影她……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庄梦蝶眼内含泪道:“当初求前辈收三妹为弟子,授他本领,是晚辈一力苦求,不能怪前辈。事到如今,是我罪有应得,与前辈无关。”
“话不能这么说。她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徒弟。我没有把她教好,是我的过错。我这就去找她,问清楚到底是什么蛊,凭我的手段,想来可以解掉这个蛊。如果她不肯说,我就要跟她算算帐了。”
柳长安道:“前辈不可莽撞。如今的花弄影,不能再按以前去想。现在她和白衣教走的很近,我都担心,她会不会也被蛊虫控制。如果前辈去找她,她对前辈不利……”
辛九姑冷哼一声,“那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她的武艺虽然不全是我教的,但是大概路数还都在我心里。不是所有人都有梦蝶这般际遇,可以突破那层门槛。只要不破掉那一关,境界到不了梦蝶这般境界,想要拿下老身,也未必是件易事。柳公子放心吧,我还没喝到你和青儿的喜酒,还舍不得死。先问了蛊虫方子再做道理。”
年龄虽然大了些,但是性情依旧是少年人的火暴脾气,一言出口,人便向外走,以柳长安的身手自是拉不住她。连忙对庄梦蝶道:“快拦住前辈。”
与辛九姑同为人质的一个白须老人笑道:“这位小兄弟,你过于担心了。辛神医当日确实只是个郎中,一身武艺仅能自保。可是她自医入武,一朝悟道,三载功成。即便是当世白衣教主亲至,要想胜她也非易事。花家丫头那点道行我也是见过的,就算是她手段再高,也敌不过九姑。至不济也能全身而退,不会有事的。我们欠驸马爷一条命,总得想办法报答他。等九姑解了小思严的毒,咱们就想办法送你回平遥。”
被这么一阻拦,再想拦住辛九姑就不容易。包括庄梦蝶在内,显然都对九姑的一身艺业有着信心,并不担心她发生什么不测。在这个领域柳长安终究是个外行人,即使开了气窍,与这些前辈高人相比,也差着一天一地,只好听对方的吩咐。
听到对方要送自己离开,柳长安摇头道:“不会那么容易的。这些白衣教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辈,最主要的是,他们要面子。如果我跑掉,他们就什么脸都没了,眼下他们少主又要回来,这个时候出这样的事,谁交代的下去?所以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会把我留下。几位前辈的武功我是相信的,但是白衣教人多,众寡悬殊,还是不要做无谓牺牲。”
王赛金道:“只要思严的蛊可以解,我们立刻就反水!别看他白衣教人多,有牲口的没有多少。我们都是马队,一路杀出去,他们追都追不上,到时候大家拉队伍投奔平遥,去帮官兵的忙。”
白须老人点头道:“赛金这主意我看很好!果然嫁了书生就是不一样,几天没见,我们的假小子都学会用脑筋了。白衣教的人我们打过交道,虽然不都是坏人,但总归是好人少坏人多,做得还都是抄家灭门的活计。有得选的话,自然是有多远跑多远,不要吃他们牵连。驸马爷那人不错,如果两下比较,我宁愿帮驸马,也不愿意帮他们。”
其他几名老人都点着头,“虽然我们对大周朝廷素无好感,可是驸马这个小伙子不错!两下比较,白衣教主那个妄人,不值得我们为他效死。我们几个老家伙,虽然敌不过白衣教千军万马,可是加上平遥军这些人,跑出去总是没问题的。”
连庄梦蝶都点了点头,“不错,我觉得几位前辈所言甚是。柳郎放心,单打独斗,白衣教没人是妾身对手。如果他们想以多为胜,我们也可以走的了。”
本来在为难着,不知该如何和官府交战,自己又该保持怎么一个位置。眼下有了这个新选项,所有人的心情都是一松。过了时间不长,一名女兵忽然跑进来对庄梦蝶道:“大当家,三当家要我告诉大当家,请你过去一趟,说辛前辈……在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