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过后,周婉言冷静下来。
前几日还好好的,这帖子突然就送到了瑞王府,其中定然有人作祟。
她眼前浮过一抹影子。
是莫欢,一定是她,对一定是莫欢,她不仅想要把自己从府中赶出去,还要毁了自己。
此时此刻,周婉言心中已经气急,把一切的过错都算在了莫欢的头上,殊不知,倘若没有她开始对穆淙的勾引,后面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所谓,自食恶果。
周婉言永远不会意识到这些。
她强撑着极近崩溃的脸色落在瑞王妃眼里,并没有让瑞王妃生出多少可怜的心思。
熏汝亦是冷眼瞧着眼泪直落的周婉言,心中冷笑。
当初勾引世子的时候可没见她哭哭啼啼一脸伤心的模样,如今报应来了,可真是痛快。
“再哭就滚出去继续跪着。”瑞王妃沉声警告。
周婉言不得不收了泪水,紧紧的握着帖子压制住胸腔里快不受控制抽泣。
瑞王妃打量她一眼,有些不耐烦的挥手,“今晚不必守夜了,回你的屋子去。”
瑞王妃可不是见她可怜,今儿个中午莫府的温氏递了拜帖过来,说待过两日来王府看看周婉言。
如今莫府没倒,圣上盯着王府,她不敢做的太狠,拦着温氏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周婉言身上也不能有明显的伤痕。
毕竟是官宦人家,瑞王妃出身世家,道理还是懂得。撕破了脸皮,当真争论起来,王府的若是要大的多。
“谢王妃。”
不必守夜自然是好的,可周婉言高兴不起来,一个没留神,走出门的时候被门槛拌倒,直接摔了下去。
瑞王妃看都没看,就由着兰笙搀扶自己回床榻上休息。
熏汝走上前,看着狼狈起身的周婉言幸灾乐祸的笑,“自己德行有亏被表姑娘退社,还有脸哭,我要是你,早就投河自尽了。”
周婉言咬咬牙,忍住想撕烂她嘴的冲动,拖着疲惫不已的身子回了房。
坐在床榻上,她盯着帖子瞧了许久,脑海中突然想起熏汝的话。
表姑娘,瑞王妃的父亲是永宁侯,永宁侯府的二姑娘是她的侄女儿。
所以,退社的事,是她的意思么。
折磨自己还不够,居然连海棠社都不给她一席之地,那是自己凭本事挣来的,当初若不是她让了位置,这海棠社社长的位置还是她的。
瑞王妃,你且等着,只要我不死,我必定要让你对此付出代价!
纤细手指肿,墨绿色的帖子逐渐变了形,最终被她揉成一团丢在了地上。
回到府中的莫欢去看了看蒋氏,又去看了看温氏,才折返回自己的院子。
秋时叶落,窗台上的扶郎花应季开的好,莫欢瞧着粉嫩嫩的花瓣,目光却飘远了。
首辅华嵘权势滔天,可与瑞王相比,两家在朝堂上还是对立,只做着表面的客套。
她若想从首辅那边打探消息,简直难上青天,若是从萧山下手,是容易了些,不过萧府同莫府情况有些不同。
萧山有一位妹妹,是当今圣上颇为宠爱的一位妃嫔之一萧嫔。
萧嫔进宫许多年,有一女为七公主,不过生下公主时难产,今后再不能孕,故而,圣上对她很是不错。
可以说,天资平庸的萧山能坐上工部侍郎的位置,还是多亏了她这位妹妹。
她差人打听过了,萧山出事之后,萧府便闭府了,府中除却采买的下人一律不准进出。
想要去萧山府上打探东西,可谓是难上加难。
她也有想过将这件事告诉穆衍,一想到那位肆意随性充满威胁的少年,莫欢又犹豫了。
一来是她与穆衍虽是合作关系,牵扯不深,这件事事关重大。二来则是她不想让无关人员牵扯进来。
思来想去,莫欢连身边枭枭的话都没听见。
“小姐。”
枭枭拍了拍她的肩膀。
莫欢回过神来,茫然道:“怎么?”
枭枭嘟囔着嘴巴,一脸幽怨:“今日你走后不久,夫人就和二夫人说,要黑表姑娘另开一间院子呢。”
莫欢以为什么重要的事儿呢。
给周婉言另开院子这是迟早的事情,她名义上的双亲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温氏还能把她赶出去不成。
住在她这院子里,有些体己话说的多有不便,又有人注意着,自然不好。倘若让周婉言随温氏住一个院子。
那就更不妥了。
温氏得注意外头的言辞,毕竟如今她才是莫家的嫡千金,周婉言身为表亲,哪儿能占了别人的位置。
况且,祖母也不会答应的。
另开一间院子,是最好的办法。
见她不说话,连云鸯都走过来问:“小姐,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在意呀?”
“不过是开个院子罢了,难不成你们要看着她住在我的院子里么?”她是知道这几个丫头待周婉言极为不喜的。
不过这莫府本来就是人家的家,想开一个院子也不是什么不了的事情。
听她这么一说,枭枭和云鸯对视一眼,有些愣怔。
小姐说的还挺对的。
每天起早都能看见表姑娘在院子里,过的很不自在。
倒不如让她另开个院子别在自家小姐跟前儿晃悠。
可是转念一想,还是替莫欢不值当。
事已成定居,她们几个丫鬟的说辞也改变不了什么,何况自家小姐也不在意,云鸯和枭枭也没继续说下去,省的真的让小姐生气了。
转眼几日过去,已是月初。
淮阳郡大坝一事结果出来了,是下层的一个曹司勾结淮阳郡的当地官员,瞒天过海,暗中扣下的建设大坝的银子。
圣上大怒,直接令人把那曹司斩首,与其勾结的人也无一幸免,派了钦差前去捉拿行刑。
事情真相大白,入诏狱的莫亭渊和萧山自然被放了出来。
圣上赏赐了查出此案的大理寺卿,至于莫亭渊和萧山,治下不严,这次牢狱之灾,只当是惩戒了。
这件事解决的很快,又是证据确凿,朝臣并没有什么异议。
莫欢从莫亭渊口中得知此事的结果,心里骤凉。
别人不知道,她知道,这件事的主谋是华嵘,经手的是萧山,莫亭渊还是知情者,那个曹司不过是个替罪羔羊罢了。
小小的从七品,如何敢对百万两银子动手。
她真是好奇,圣上当真相信这个结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