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不是二弟妹在管家么?”莫亭渊忍不住皱眉。
自从何氏管家以来,府里的琐碎小事儿似乎发生的越来越频繁了。
“是二婶在管家。”莫欢应了声儿,“不过这老刘头是母亲院儿里嬷嬷的远方亲戚。”
说到这儿,她便没了声音。
莫亭渊哪儿还不懂,想来是这老货仗着温氏那边的身份才敢嚣张。
温氏偏重周婉言,他是知道的,自然也能理解,倘若可以,他也希望自己的女儿从小能跟在身边,只不过大局为重,只能牺牲掉她。
“你母亲的禁闭还有十多天,若是得空,你且去陪陪她。”
莫亭渊还不知道哪日莫欢与温氏发生争执的事情。
蒋氏常以莫亭渊朝政为重来告诫下人,府中的小事什么不可叨扰他去。
莫欢也不掩饰,秀丽的柳眉轻轻一蹙,很不情愿道:“女儿不想去。”
“为何?”莫亭渊嗓音一沉。
“母亲不想见到女儿,女儿去做什么。”莫欢负气一般的垂下眸子。
莫亭渊一下子就想到了温氏威胁周婉言,彻底冷落了莫欢。
他眸色一沉,心中暗衬这温氏未免太不懂事,不论谁是他们的亲生骨肉,这明面儿上莫欢始终是莫府的嫡出大小姐,怎么能让旁人轻易将她越过了去。
莫亭渊隐隐动了怒,面对莫欢与温氏的疏离,自然不好无动于衷。
“你母亲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还同你母亲有隔夜仇不成。”
“可是父亲有所不知。”莫欢不会如他的意愿,语气委委屈屈,“自从表妹入府以来,母亲每次踏足我得镜荣居就往表妹那儿入,您是不知道,就连苏二姑娘她们都怀疑,表妹是不是才是母亲亲生的,我是捡来的呢。”
“有这种事!”莫亭渊骤然拧眉,心中大骇,双手一翻广袖,负手在身后,一顺不顺的盯着莫欢。
莫欢的目光被他广袖上翻过去露出来的粉色寇丹所吸引。
莫亭渊上朝穿的乃是藏绿色的袍子,那一小团的粉色本看不出什么,只是上面还印着小花碎,又不像是能扣掉的样子,圆滑且能反射出光影来,不是寇丹是什么。
寇丹是女子涂在指甲上的,不同的价格有不同的质地,莫亭渊广袖上沾染的,显然是价格不菲。
温氏被关禁闭不说,唯有年轻时会在指甲上染寇丹,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人,手指甲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如此,也就是他在外面养了人,亦或是,他从烟花之地回来的。
方才莫亭渊是从兴阳街的方向来的。
那个方向,正通朝臣们上下朝的宫门,他又是和另两位大人一同回来的,
那这寇丹又是从何而来?
莫欢陈沉吟片刻,压下心中升起的疑惑,气恼道:“自然是的,别说他们了,父亲就是问问府里的下人,哪个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岂有此理。”
莫亭渊半眯着眸子,心中警铃大作,他不过是忙了这么些日子,温氏是要翻天了不成。
如此,要是将换女的事情翻了出来,莫家在京城还能有立足之地,更不必说,他高升至尚书位了。
“父亲。”莫欢唤了一句。
“欢儿放心。”莫亭渊嗓音湛湛,听着有一股寒意,“这些下人惯是会嚼舌根子的,胡乱议论主子们的事情,还有你母亲那边,我自会提醒她,至于你表妹。”
莫亭渊脸色如冰,她这个女儿,似乎也并非善茬儿。
他可不在乎女儿是何德行,只要听话,帮他完成大计即可,若是不听。
莫亭渊冷哼一声,可就莫要怪他心狠了。
“回头我会让你母亲给她物色一门好亲事。”
纵然周婉言名声如此,不过依他的面子,侯爵家的嫡出公子是不必想了,不过那些庶出子,还有寒门子弟之中,不乏有明年要入贡院的。
挑好的就是了,到时候一举高中,日后也是一番助力。
“可是表妹如今名声尽毁。”莫欢冷不防的提醒他。
“……”
莫亭渊忍不住嘴角一抽,话是这么说,怎么她一个姑娘家说起来还完全不害臊呢。
“咳咳。”他轻咳两声,道:“这是小事,外面那些流言多数并非真的,不必在意此事。”
莫欢笑笑,看来她的一双父母修的都是正统的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半点儿心虚都不带的。
待到两人快到莫府的门口,老刘头驾着马车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大,大人。”
一见莫欢身边的莫亭渊,老刘头吓的立刻跪在地上。
四周路过的百姓们纷纷看了过来。
莫亭渊的脸色黑如锅底,一个眼神也不曾施舍给他,抬脚进府。
老刘头心里一塌,万万没有想到今日莫欢居然会同莫亭渊一道回来,往日里,他就是偶有偷个懒的,大小姐看在夫人的面儿上顶多是说两句,再没其他的。
这莫亭渊可不一样,断容不得这样的下人的,他这条老命,可受不住侍卫的板子。
莫府的差事轻松的很,给的价钱又高,老刘头哪里舍得,跪着地上到莫欢面前求饶。
大小姐心软,看在嬷嬷与夫人的面儿上定会帮他在大人面前说话的。
“大小姐,老奴再也不敢了,还请您救救老奴啊……”
老刘头声音不高,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引的周围人越来越多。
枭枭气急,指着他就骂,“你自己偷懒,驾着马车不知跑哪儿喝酒去了。”说着,枭枭弯下腰来轻嗅一下,顿时捂鼻,“真是好大的酒味儿。”
围观群众多数也都是明事理儿的,听着这话一打量这老刘头,一张老脸果然是又黑又红,离的近一些的还能闻到酒味儿。
枭枭还要骂,被莫欢抬手一拦。
老刘头跪在地上,头是真真切切磕在地上的,此时已经能瞧出血色来。
“不必来求我,从今以后,我出门不必你来伺候马车了,你回母亲那边领罚吧。”
从现在开始,她要将温氏安排在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拔除的干干净净。
她院儿里洒扫的下人,不定三个里就有两个是温氏安插过来的,先前没个理由,如今有了老刘头,当是个开始了。